正文卷
茶素,霍師姐走在路上,打招呼的人比比皆是,誰都知道她是張黑子的大徒弟,祖系弟子上下都認可的小師妹,茶素的普外科,有時候大外科的王主任說一句話未必有霍師姐來的有用。
電話裡,徐佳佳的情緒不是那麽太高。
“胰十二指腸切除術,醫院和科室有點分歧。
醫務處的主任這邊有一個同學,人在首都,想過來飛刀。
但我知道他,他名氣是有了,可手術其實並不是太好。
本來這個手術我想自己做,可醫院這邊不支持我。
我又不太願意讓這位給患者做,實在是沒辦法了,就想問問你,有沒有時間,要是有時間,你飛過來做一次吧。
我再聯系兩臺手術,費用也還……”
霍欣雯打斷了徐佳佳的話,“你看你說的,這事你沒給師傅說?
”
“老師,老師估計生我氣了,學生裡面就我最不聽話,還一意孤行的來到小地方,畢業後也不敢給老師打電話,就是過節什麽的給老師和師母發發短信,師母倒是和我打過幾次電話。
不過老師沒有回信息,也沒有給我打過電話。
”
“你也自己真的會給自己加戲,誰說師傅生你氣了,師父有多忙你不知道啊,行了,這件事情你別管了,等我電話。
”
掛了電話,看了看時間,還有幾分鐘才上課,她就給張凡撥了過去。
“師父!
您什麽時候回來啊?
”
“嗯,今天下午就回來了,怎麽了?
”
霍師姐把事情給張凡說了一遍,還沒等張凡發話,她直接就給張凡說道:“研究所周末的實驗我也安排好了,本科這邊的大課我也按時上了,師公給我的實驗我也有眉目了。
胰腺中心最近也沒什麽危重的患者。
您著急回來也沒啥事情,你去一趟佳佳那裡吧。
”
張凡楞了楞,好嘛現在成了叫花子進了堂屋,業不由主了。
“好不好嗎師傅,人家佳佳一個人在那裡,又剛當的主任……再說了,就算是賣貨也不的保證一個三包嗎,您倒好,脫手就不管了,哪有你這樣的,誰家沒有個老師學生的,就您倒好,不管不顧的。
把學生當牛馬也就算了,學生畢業後,你就像是沒見過這個學生一樣,心也太狠了!
”
霍欣雯不知道是借題發揮還是抓著機會,電話裡埋怨了張凡好一會。
弄的張凡都像是有點負罪感一樣。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老祖宗的話說的一點都沒錯。
對於霍欣雯,張凡這幾年越來越不敢收拾了,為啥?
因為人前顯聖的事情張凡都幹了,人後遭罪的事情,全讓人家霍欣雯給幹了。
中庸的院長以前是不帶本科生的,甚至研究所都不帶,就手裡有幾個博士。
自從知道張凡又帶本科生,又接碩士生,還帶著幾個博士生,弄的中庸新院長今年也開始帶本科生帶研究生了。
別人覺得她是事業女強人,但張凡清楚,自從她帶了這麽多學生以後,找事的次數都變少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給她打個電話。
你別操心了,按時上課,還有周末有時間就去家裡看看,張之博念叨你好幾次了。
”
“他是惦記我的糖葫蘆了,我也有點想他了,周末我會去的,您一定去啊,別指派個人去啊。
”
外科內科,相互之間就像是兩種行業。
內科醫生和自己的導師之間關系不太像是外科,除非導師是業界大牛,或者是個大好人,不然內科醫生畢業後其實和自己導師關系也就那樣。
甚至很多都是老死不相往來。
而外科不一樣,除了這個老師實在不是人以外,幾乎學生和老師的關系會一直維持下去的。
畢竟能幫著平事,很多人住院,如果在市地級醫院想請飛刀,但自己又不是很了解,怎麽辦?
這個時候,抓著帶組醫生,搞好關系,然後表達自己的意願,讓人家出手請人,絕對比你一個非本行業的人請的靠譜。
為啥不是管床醫生呢,一般情況下,管床醫生就是大頭兵還沒有這個權利,而帶組醫生則不同,他是有權利的。
當然了,要是能讓主任出手,就更妥帖了,也別擔心管床醫生或者帶組醫生心裡有什麽不樂意,外科主任的權柄還是相當重的。
掛了電話,張凡嘆了一口氣,感覺有點像是被子女支配的倔老頭一樣。
電話打給徐佳佳,徐佳佳說著說著委屈的聲音都帶著哭腔。
“您當年為啥就不留我在茶素,我在這邊好累好難啊。
”
張凡撇了撇嘴,心說你個戀愛腦,現在開始怪我了。
不過嘴上不能這樣說,“行了,今天我就到你們醫院。
”
“去趟煤省,不遠,讓住進辦給安排個車,咱們不坐飛機或者高鐵了,開車方便一點。
”
王紅點了點頭,立刻就去安排了。
張凡現在唯一比較麻煩的就是出行。
一般情況下,是提前報備,坐什麽交通工具,座位號之類的都要提前給上級報備的。
這種突發情況,也是要報備的。
王紅先給鳥市這邊打了個電話,等了一會,鳥市這邊的人就告訴王紅一切準備好了,讓王紅聯系住進辦。
“王主任啊,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不過張院過去是要做手術的,路上一定要休息好。
我這邊沒有考斯特,就和辦公廳借了一輛,隨行的還有咱們住進辦的一輛酷路澤,到時候張院用車什麽的,也方便一點。
”
人家怪不得能當住進辦的主任,這個仔細程度就讓人瞠目結舌,王紅忽然一下想到了老陳讓訂的商務座。
細節啊,自己一個女人還不是兩個大男人,以後一定要注意啊,王紅一邊想,一邊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腦門。
徐佳佳的這個城市有點特色,老年間的時候男的下煤井,女的來首都,都有個說法什麽薊鎮城墻、宣府教場、XX婆姨為三絕之類的。
宣大線上大車很多,張凡本來想要一個車,結果直接就是一個車隊。
住進辦的一個考斯特,又弄了一個酷路澤,人家辦公廳這邊也派了兩輛紅牌勇士,部裡不知道怎麽知道的,也派了一輛車,是醫療服務監管司的一位副手帶著幾個乾事跟隨。
考斯特裡,副司一臉的官司,張凡反而不放心了,“沒有什麽事情,也沒出什麽醫療事故,就是自己的學生找老師幫忙。
您看,還勞動您這樣百忙的人物,哎……”
“呵呵,張部您放心,我知道該說什麽的。
”
其實部裡也是給張黑子面子,一個地級市的醫院真出問題,也用不到部裡的副司級出面的,除非是那種輿論格外關注的,或者直達……
在部裡,張凡不管和他們有什麽矛盾,這都是內部矛盾。
而出了部委,張凡這是自己的同志,還是有一定貢獻的同志。
在邊疆的時候,他們管不著。
但這在華北平原上,他們肯定要和張凡形成同一條戰線的。
勇士開著雙閃在前面帶路,朝著徐佳佳的醫院出發。
徐佳佳的醫院裡,這個時候,院長書籍頭上都冒著白氣。
這是給嚇的,“部裡怎麽派了一個腹部,還帶著醫療服務監管司的主管領導過來?
沒有說先去省會的附屬醫院嗎?
”
“沒有,說是直接就來我們醫院!
”
“過來主要是哪方面的問題啊,有沒有透露啊?
”
“還問這些有什麽用,趕緊先安排迎接工作!
”
書籍打斷了院長的話,兩位平日裡關系不太融洽的兩人這個時候就像是共渡難關的夫妻一樣。
“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啊,網絡上最近有沒有什麽關於咱們的輿情問題?
收費窗口的態度是不是出了什麽毛病?
可也不應該啊,就算有點問題,也用不著來一個腹部,一個副司啊,這是要陣前斬將嗎?
”書籍嘴上不讓院長再猶豫了,自己心裡不停的嘀咕。
不怕?
不怕才怪,很多人不能體會這種感覺。
因為咱都是好人,就像是普通人不害怕警察一樣,誰怕警察,小偷之類的,因為人家真的能把自己送進監獄的。
“醫院已經通知下去了,各個當組各個科室都做好了一些應對措施,平日裡反應問題的同志們也做好了妥善安排。
”
“怎麽就沒有提前通知一下呢?
”
上級檢查,上級調研之類的一般情況,都是會要給下面提前通知的。
什麽便服私訪,什麽私下暗訪這一類的情況是能上新聞的!
因為這種檢查,這種私訪是不符合規矩的。
下面的問題,上面知道不知道?
肯定知道,做檢查,提前給你通知,就是讓你趕緊把屁股上的汁汁水水擦乾凈,除非你已經滿屁股黃了,沒辦法擦了。
因為行政工作是一條線,而非一個面,一個面的是書籍的工作。
隻要你大體方向是對的,一些小問題敲敲打打的也就過去了。
但這一次,他們真的提心吊膽了。
因為來的人級別太高了,他們這個小廟有史以來,就沒有接待過這麽高級別的領導。
“省裡的領導來了沒有?
”
“沒有,本來也是要派人過來的,不過說是讓部裡的領導給拒絕了。
”
“哎呀,這到底是怎麽了啊!
”
他們根本就沒想到是自己醫院的醫生把這麽大的神給找來了。
醫院對於自己的醫生了解程度還是詳細的。
徐佳佳剛來的時候,上級對她關心還是很明顯的,不過慢慢的,看著好像徐佳佳也沒有囂張跋扈的,再一想,有這麽大的老師,還跑來小地方,估計是水平達不到吧。
慢慢的也就成了普通醫生了。
王亞男、許仙,兩人在醫院裡面在實驗室裡面,就像是兩個鬥雞一樣,相互看不上眼。
這裡的相互看不上眼,是真看不上眼的。
並不是電視劇裡面,看著看著,就看到了一張床上。
這種事情,現實還是不太多的。
不過出了醫院,沒了張凡,兩人反而結成了戰鬥班子,也不內鬥了,也不相互挑刺了。
“你的發言的時候一定要數據清晰化,工藝模糊化。
我今天算是看出來了,人家西門子這邊這麽客氣,全是奔著咱們的成果來的。
剛還和我說,能不能給一點樣品什麽的。
”
“你怎麽說的,不會答應了吧?
”
“我傻啊,你以為和你一樣啊?
我多聰明的人,一瞅就明白了,嘿嘿,我沒答應他們,但我提了要求。
讓他們給我專門設計一套符合我手型手術工具。
我的手略微小一點,有的時候有的工具用起來總是差點意思。
”
許仙看著不要臉的王亞男,他張張嘴,什麽都沒說出來了。
他做不出來,但也不敢說什麽,不是惹不起王亞男,而是他覺得這個貨怎麽和自己院長一模一樣啊。
“住宿接待安排了沒有?
”老六的大骨科主任問著關節這邊的主任。
“呵呵,人家沒讓咱安排,說是西門子這邊隨行。
張院是真的膽子大啊,大家都是面子上和藥械拉開距離,他倒好一點不遮掩。
”
“他和別人不一樣啊!
”骨科病區大主任嘆了一口氣,輕聲的念叨了一下。
“怎麽不一樣了?
他真的是某個人的私生子?
”
“哎,這話你也信?
”病區大骨科主任不樂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這個關節主任,眼裡帶的都是一種對方很愚蠢的感覺。
“我這不是接觸的層次低嗎!
這種事情,咱們醫院也就您和院長書籍能接觸到,我們都是道聽途說地下組織部!
”
原來這個貨在這裡等著,兩句話就勾起了大骨科主任的傾訴欲望了。
很多人都知道,和上級處理好關系,可怎麽處理?
提著黑塑料袋子天天往他家裡跑?
或者撅起屁股?
其實,什麽事情都是一個循序漸進,你和一個妹子見面就相互解紐扣?
不還是從拉手開始嗎,你又不是去大保健。
都是一個道理,剛開始的時候,怎麽讓他對你放下戒心?
就是想辦法讓他給你有傾訴欲,讓他說話!
讓他長篇大論的給你說,如果能做到這一點,可以說,你已經走在了別人的前面。
咱們普通人,往往是自己想說,而並不注重讓別人說!
“說白了,在藥械方面,咱們都是被引導者,人家研發什麽,咱們用什麽。
為了讓咱們多用,藥械想辦法的和咱們處理好關系。
可人家茶素不一樣,人家是再藥械方面是引導者。
比如這一次,西門子全程陪同,別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為什麽?
就是因為人家手裡有研發的成果,這個成果是需要西門子學習和購買的。
最重要的是,這裡面沒有摻和患者這個第三方。
如果摻和第三方,你覺得茶素張是傻子嗎?
”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說呢!
”
一行人抵達老六醫院後,老六這邊也是相當的給面子,不光大骨科的主任來了,醫院的一位主管外科的副院長也跟著來了。
主要也是張黑子在魔都有牌面,張黑子雖然人在西北,不說其他的,就他的師兄弟就遍布魔都各大醫院,大多數都走上了重要崗位。
比如老六的這位主管外科的副院長,雖然不是骨科出身,但人家是祖系大師哥周毅宏的學生。
這種面子,不給張黑子還能給誰。
“小師叔有段時間沒來魔都了……”
就這一句話,立刻拉進了相互的關系。
魔都這邊看到一行人的隊伍,臉上的表情很精彩。
這茶素醫院什麽時候把水潭子給弄成附屬的了?
不是說是茶素骨科過來交流嗎,怎麽來的人,清一色的都是水潭子的?
眾人表面上是同行,甚至有的都師出同門,可現在陣營不同了。
因為兩家醫院的骨科太接近了,接近的都成了賊寇。
這話怎麽說呢,比如國家今年骨科有個骨科科研基金,給誰?
跑不出的就是前三家,而這種機會,隻要拿下第一次,以後就順水乘舟了,隻要能抓著機會弄這麽幾次,等於就讓上級懷孕了。
不用幾年,自己這邊就能出院士,出江河,所有的機會都是自己家先來。
所以,關系如果能好才怪呢。
尤其是骨科關節這一邊,一群人臉色明顯都很怪異。
自家的醫生一個一個的瞅著自家的主任,關節主任又不傻,轉頭就悄悄給病區大主任說話了。
“主任,最近幾年骨科方面沒什麽特別的研發啊!
”
“嗯!
”
看自己主任半死不活的,他也顧不上了,“您和茶素張關系怎樣,您瞅瞅,水潭子都上車了。
茶素那邊咱們不擔心,畢竟他們還是缺底蘊,這一次咱們要是不上車,估計以後就隻能看著水潭子……”
大主任瞅了他一眼,也沒說和張凡關系怎麽樣,也沒說水潭子怎麽樣。
而是像是考慮什麽一樣。
“茶素這的王主任和許主任什麽情況,打聽清楚了沒有?
”
“問了,問了,我是讓我學生……”
“直接說!
”
“王亞男主任最早是跟茶素張的,後來不知道怎麽的,現在水潭子老趙說王主任是他的徒弟,茶素張也好像不在意。
不過,水潭子這邊的很多合作,都是這位王主任牽線搭橋的。
茶素骨科的手術,現在也是這位王主任負責,他們的病區小,王主任等於就是大病區的常務副主任。
至於這個許主任,他主要是在科研方面,尤其是茶素骨研所,因為和金毛特種骨科醫院合作,實驗方面,他是為主導了。
有人說,他們兩個人早些年都是跟著茶素張的。
不過兩人關系好像不太像是師出同門。
因為兩人的方向差距太大了,一個專業手術,一個專業科研……”
打聽的倒是很清楚。
病區主任想了想,“行了我知道了……”
不過心裡想的是,“這個老趙太不要臉了,放下身段去和人家一個科室主任打的火熱,真是老不要臉啊。
”
“這樣,你等會找機會給茶素的許主任說一下,我們單獨帶他看看咱們的實驗室,手術方面,咱們和水潭子不相上下,就他老趙來了,也就這樣說了。
但咱們的實驗還是比他水潭子厲害的。
”
“您的意思是?
”
大病區的主任沒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