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忠心的說道:“紅葉姐,我是這麼想的,人活一世,不容易,短短的幾十年,甚至更短,如果在該邁出那一步的時候,猶猶豫豫,思前想後,怕這怕那,等以時間過去,你後悔都來不及,倒不如放手一搏,輸了又如何,總比人生留下遺憾的強,你說是嗎?
”
她也是有感而發,紅葉卻聽心‘潮’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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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一搏,輸了又如何?
她已經沒什麼可輸的東西了,又還在糾結什麼呢。
兩人商定好了,下午就送兩個小‘女’娃去襄王府,紅葉還有很多事需要打點,明日一早起程去泉城,木香給她安排了兩名護衛,一路保護她的安全。
紅葉的‘性’格就是說到做到,她說要離開京城,真的是片刻都不想耽誤,連衛曾都沒有告訴。
兩個小‘女’娃被送到襄王府的時候,唐皇剛鬧完脾氣,被木香安撫下來,領着幾個老頭,堆長城。
木香命人做了一個架子,就讓他站在裡頭,站夠時間了,才可以出來。
因為他有一條‘腿’可以動,站過了,下午的時候,還得拄着特制的拐棍,在院子裡來回走動,由吳青數着步子,走到一定的數目,才可以休息。
這一通折騰下來,唐皇夜裡睡覺可香了,一覺睡到大天亮,中間都不帶醒的。
睡眠好了,吃的東西也對他胃口,臉‘色’也好了不少。
太醫給了診脈時,都啧啧稱奇,說襄王府這個地方,大概是風水好,對皇上的病有利,難怪唐皇非得留在這裡養病呢!
小芙跟萱兒被送來時,襄王府院子裡可熱鬧了。
又是鷹,又是貂,又是狗,對了,還有隻豬,在院子裡追逐打鬧。
彩雲隻是站在一邊,看着木朗追着他們玩耍。
劉晨還沒從軍營回來,她放心不下。
練了一段日子,他已經完全适應軍營的生活。
每天天沒亮,就出去了,直到晚上回來時,還是‘精’神抖擻。
身上的肌‘肉’,越練越紮實,彩雲偷偷‘摸’過,就跟鐵疙瘩假的,堅硬無比。
陳媽跟長生都不在,康伯也知道了草兒的事情,隻是無奈的歎氣,人心不足蛇吞象,是她自己犯下的錯,就該受懲罰。
木香也一樣坐在院子裡,看着彩雲窈窕的背影,對康伯提議道:“準備準備,把劉晨跟彩雲的親事定下吧,到了年底,通知他爹娘來京裡一趟,如果沒什麼意外,明年讓他倆成親吧!
”
“成,夫人若是下定決心,定親的事,就‘交’給老奴去‘操’辦,隻是二小姐成親之後,要住在哪裡,這個事,夫人想過沒有?
”
木香想了下,“暫時就住府裡,咱府裡不是還有好些空着的院落嗎?
乘着這次機會,一并收拾出來,該上漆的上漆,該修整的修整,需要更換的家具,也都一并更換了,等過幾年,他們能獨立了,劉晨幹出一番事業了,再搬出去也不遲,他們倆人的家,該由他們倆人去掙才對,下半年我想開間酒樓,到時候就‘交’給彩雲打理。
”
康伯佩服極了,“還是夫人想的周到,老奴也明白夫人的意思了,等劉晨回來,老奴再去問問他,隻是這定親,他家那邊的人,沒有來,會不會不太好?
”
“不好也沒辦法,離的太遠了,一來一回,大半個月,太耽擱時間了,等到劉晨回來,你讓他親自去見我,有個事,我得知會他,”再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機會了,若是辦好了,一舉數得。
康伯點頭應下,并不多問。
紅葉親自送兩個小‘女’娃過來的,帶着不少東西。
木朗一見着她們倆個,興奮的跑過去,“小芙,聽說你要在這裡住幾天,那太好了,以後等我放學,我帶你玩。
”
木朗比小芙大了好幾歲,但木朗心‘性’純真,所以在他眼裡,小芙跟他,幾乎沒有年齡差。
小芙害羞的躲到紅葉身後,不敢看他。
倒是萱兒,睜着天真純萌的大眼睛,看着木朗,“哥哥,你要帶我玩什麼?
我姐姐怕蟲子,我不怕,我喜歡蟲子,哥哥,你跟我一起玩蟲子好不好?
”
紅葉笑着打斷她,“萱兒乖,蟲子會咬人,不能随便玩,快過來見過幾位爺爺,還有木姨。
”
彩雲跑過去,把萱兒抱了起來,又對芙兒說道:“都快進來吧,他們都在主廳呢!
”
萱兒好奇的看着這位抱着她的大姐姐,彩雲見她皺着眉,一個勁的盯着自己瞧,頓時又憐又愛,“小丫頭,你看什麼呢?
以後跟我住一個院子好不好?
”
萱兒擰起一對小秀眉,嘟着粉嫩嫩的‘唇’,‘奶’聲‘奶’氣的說道:“我不跟你睡,我跟芙兒睡,不過她蹬被子,我也不喜歡跟她睡,我喜歡跟娘睡,娘身上香香的。
”
芙兒對着萱兒的背影,翻了個白眼,這小丫頭,跟誰都自來熟,什麼話都敢往外面說。
木朗滿眼驚奇的盯着芙兒的側臉,“你睡覺也蹬被子啊,我還以為隻有睡覺蹬被子呢,那你‘尿’‘床’嗎?
”
木朗說這話,真沒别的意思,就是很單純的問她:睡覺‘尿’‘床’嗎?
其随意程度,等同于問她:這個東西你喜歡玩嗎?
他覺着很随意,但是在芙兒聽來,簡直是五雷轟頂一般。
所以,她拒絕回答這個問題,繞到彩雲另一邊,不理他。
“嗳,你幹嘛不理我?
你是不是不‘尿’‘床’?
可是你還很小啊,為什麼會不‘尿’‘床’呢?
你跟我說話嘛,明兒我帶你去學堂玩,好不好?
”
彩雲也聽見弟弟問人家的問題,真是啼笑皆非,“木朗,别胡說,小芙是‘女’孩子,跟你不一樣的。
”
木朗眨眨眼睛,“可是二姐,你也是‘女’孩子,還不是每次都說我‘尿’‘床’,說我羞羞羞!
”他把彩雲堵的無言以對。
小芙眉‘毛’皺的更深了,“萱兒都不‘尿’‘床’了,你還‘尿’‘床’嗎?
”
“我不‘尿’‘床’啊,我是逗你玩的,待會我帶你去跟赤貂玩,它最懶了,但是它身上的‘毛’又軟又滑,‘摸’着可舒服呢,”木朗怕她不信,跑到‘花’壇邊,将趴在那上面懶洋洋的赤貂抱給小芙看,“你瞧,它很乖吧!
”
萱兒看見赤貂,一雙黑珍珠似的眼神,瞪的老大,從紅葉懷裡伸手就要去抓,“我要,哥哥我要抱它。
”
木朗一聽她叫自己哥哥,頓時樂的心‘花’怒放,把赤貂往她懷裡一塞,“給你,抱着吧,它很乖,也通人‘性’,不會随便咬人的。
”
萱兒‘摸’着赤貂的頭,揪着它的耳朵,将它提起來,跟她平齊對視。
赤貂本來睡的好好的,冷不防被人拎起來,還得面對這麼一個小屁孩子,心裡那個郁悶哪!
所以,當萱兒看着它時,它很傲嬌的把頭轉開了。
萱兒見赤貂不理她,委屈巴拉的撅起嘴,對紅葉打小報告,“娘,你看,它都不理我,萱兒不要和它玩了,萱兒要跟娘親回家,娘親帶我回家好不好?
”
紅葉聽着他們幾人的對話,正說的好好的,就見萱兒豆大的眼珠,噼裡啪啦的往下掉。
看的紅葉心疼壞了,用力将萱兒摟緊了,“妞兒乖乖的,娘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娘是要去給咱們三個人,重新找一個家,等娘找到了,馬上就回來,接你們倆個過去,好不好?
”
她不說還好,她一說,萱兒從小聲的啜泣,改為放聲大哭。
小芙無奈的看着妹妹,伸手将她從娘親懷裡接過來,拍哄着她的背,“别哭了,再哭就成小‘花’臉了,你看赤貂不是正看着你呢嗎?
你想跟它玩,就得先讓它認識你的,木姨家還有很多好玩的東西,娘是要去辦正事,你要是敢不乖,姐姐把你丢路上去,讓你被叫‘花’子拐走!
”
木香聽見萱兒的哭聲,從主廳裡出來,同時也聽見了小芙的話,再看看耷拉着腦袋的赤貂,好笑着走過去,‘摸’了‘摸’萱兒的頭,對她道:“誰說它不理你了,你瞧着。
”
然後,她對赤貂微微一笑,“起來,轉個圈給我們瞧瞧。
”
赤貂恨不得把頭埋進爪子裡,它是神獸,不是耍戲的猴子,可不可以不要轉什麼圈圈?
答案是不能,因為木香接下來的話,徹底斷了它想打退堂鼓的想法。
“表演的好,晚上有‘肉’吃哦!
”
赤貂認命的低下頭,縮着尾巴,又無奈又悲涼的在原地轉圈圈。
小芙看它呆萌的模樣,咯咯的笑個不停,“它真是太可愛了,還聽的懂人話呢!
”
萱兒的眼淚還挂在睫‘毛’上,張着嘴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
小豬哼哼叽叽的跑過來,大概是看赤貂轉的好玩,一也跟着它一塊,順着道走。
赤貂火氣正大呢,被這家夥一攪合,頓時氣的不行,伸出爪子就要撓它。
小豬不甘示弱,扭着豬鼻子,使勁拱它。
兩個家夥,又打又鬧的,‘亂’作一團。
萱兒看的呵呵大笑,掙小芙的懷抱,走到赤貂身邊,蹲下來,看着它們玩耍。
木香招呼紅葉進去,放他們幾個在院子裡玩耍就好了。
用過晚膳,三個老人家,再加她一個,四個人坐成一圈搓麻将。
這麻将,是木香讓長生,按着她畫的圖樣,用木塊刻出來的,然後上漆圖‘色’,手感大小還是不錯的。
教這幾個老人家搓麻将,也是需要耐心的,她教了一個傍晚,就連圍觀的康伯都學會了,赫連明德卻怎麼着都不會,總是抓着一張牌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看那架勢,比他帶兵打仗還要難呢。
他們三人裡頭,打的最好的,應當是木老爺子,他學的最快,堆牌也最快,在唐皇跟赫連明德還在猶豫牌該‘插’哪的時候,他已經閑閑的坐着等了。
唐皇興緻最高,尤其是糊牌的時候,嘴角都咧天上去了。
但是輸牌的時候,他老人家也是不高興的。
這要是在宮裡,隻怕也沒人敢糊他的牌,可是在襄王府,沒人理他是不是皇上,該糊的牌照樣糊。
木香把康伯教會了之後,就讓康伯陪着他們打,她不能坐的太久,而且對牌局,她不感興趣,之所以拿出來教給這幾人,主要還是想讓他們安靜一會,不然幾個老頭鬧起來,那也是不得了的。
木香領着紅葉進來時,唐皇手裡抓着一張四餅,丢又舍不得,留着又沒用,糾結的要命。
康伯不敢催,抓着一手好牌,也不敢嚷嚷,沒法子,這幾位都是主子,他一個做奴才的,哪敢吱聲呢!
但是赫連明德坐不住了,他眼尖,瞅見皇帝手裡的是什麼牌,正是他缺的最後對倒。
老頭子心裡納喊:‘快扔啊,趕緊的,扔了,我就糊牌了。
’
估計唐皇是知道赫連明德心思的,看他眼神就知道了,所以他抱着那一張牌,死活就是不扔,反正也沒人敢催他。
木香走過去,從唐皇收裡‘抽’那張牌,放了回去,又拿起另一張,毫不猶豫的就打了出去,“瞧瞧,這一茬都沒有了,有什麼可等的。
”
唐皇正想發火的,可是定睛往桌面上一瞧,恍然大悟。
還真是的,他隻顧着自己的牌了,沒注意桌面上的牌,失策,大大的失策,果真是他老了嗎?
木香這一手,叫赫連明德不高興了,“臭丫頭,吃裡扒外!
”
紅葉笑着走過來,對着三人,盈盈一拜,“民‘女’紅葉,拜見皇上,見過兩位老太爺!
”
唐皇心情好,自然也是眉開眼笑,“平身吧,朕聽臭丫頭說起過你,跟她一樣的大膽!
”
“謝皇上,”紅葉還‘摸’不準唐皇的脾氣,所以多餘的話,她不敢說。
木老爺子笑呵呵的道:“不是有句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嗎?
跟她‘混’在一起的,自然都是一個德行,不過紅葉這丫頭,也能幹着呢!
”
木香笑道:“您這話說的可不對,這不叫德行,這叫能幹,要是真的論起本事,‘女’子未必輸給男子,自古以為,‘女’子的才學都被埋沒在閨房之中,院牆之内,很多‘女’子大字不識一個,不是她們不想學,也不是她們學不會,是這個世道沒給他們這個機會,皇上,我跟您打個賭,如何?
”
“打賭?
你想幹什麼?
”唐皇可不傻,他太了解木香的脾氣,跟她打賭,絕對沒好事。
木香沖他調皮的眨了下眼睛,“也不幹什麼,就是您同意我在京城辦‘女’子學堂,并且呢,是免費教學,不收一分錢,這個費用嘛,自然得您出,我跟您打賭,不說遠的,就說近前,我能招收一百名學生,隻要我能招收到,就算我赢,您,敢嗎?
”
唐皇‘摸’着胡子,目光深沉許多,“哦?
你提出的這筆買賣好像不管怎麼算,朕都沒啥好處,不是嗎?
”
木香搖頭,“不對,您有好處,而且是大大的好處,男子有從文,有從商,也有從政,‘女’子也一樣可以,武功練好了,可以帶兵打仗,文才練好了,可以進朝堂從政,‘女’子比男子心細,很多時候,她能看見男子忽略的東西,當然,善于經商的,就比如紅葉這樣的,經商手段,可不比男人差,京城中,想必沒幾個人,能跟她相比,再說,我身邊扔英殺,若是帶兵打仗,可抵得上一位三品武将,皇上若是不信,盡可找人來試一試!
”
她這個想法,還是屬于太前衛了,别說唐皇不能接受,就連當局者紅葉,也無法接受這個觀點。
她有些為難的看向木香,“妹妹,我就是喜歡抛頭‘露’面,哪裡懂得什麼經商,自古以來,都是男尊‘女’卑,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我們做‘女’子的,還是相夫教子,規規矩矩的好。
”
這不是紅葉的心理話,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她大緻明白,帝王的心思。
他是天子,首先他也是男人,他怎能容忍,‘女’子跟男子平起平坐這樣的想法。
果然,唐皇贊同紅葉的觀點,“她說的不錯,男尊‘女’卑,都是老祖宗傳下來規矩,你想辦‘女’子學堂,讓京城的‘女’子,認幾個字,學些禮儀規矩,倒也可以,但也沒必要學的那麼深,知禮明義就可以了。
”
赫連明德也深知唐皇的心思,趕緊幫腔道:“就是啊,丫頭,你一個人的想法,又不代表所有人的想法,讓那些未出閣的‘女’子抛頭‘露’面,放着‘女’工刺‘激’繡不幹,整日捧着詩書去讀,那樣豈不是‘亂’了套?
罷了罷了,依我看,這事你就放棄吧,别再争了。
”
木老爺子是唯一一個沒有反對她的人,“丫頭,你從來都不是一個沖動的人,若是你下定決心了,爺爺支持你,在爺爺看來,你就是當之無愧的‘女’中豪傑!
”
赫連明德一愣。
這老頭,馬屁拍的也太響了吧。
旁人都在勸,他可倒好,舉雙手贊成。
賣萌加讨好,也不帶這樣的。
唐皇也有些不高興了,但是也沒直接說出來。
木香嘴角‘抽’了‘抽’,“我可當不上什麼‘女’中豪傑,遠的不說,我隻想開一個‘女’子學堂,皇上,這個賭您敢跟我打嗎?
若是不敢的話,那便算了,大不了,您就承認,您是怕日後‘女’子勝過男子,到那時你臉上無光嘛!
”
“胡說八道,朕何時這麼想過,‘女’子就算跟男子一樣,學習文韬武略,也不可跟男子相提并論,不就是開辦‘女’子學堂,朕應了就是,”唐皇明知說不過她,除了同意,也沒别的法子,否則這丫頭非得一直纏着他不可,再者說,她能不能辦起來,都是兩人說。
“那太好了,”木香樂壞了,回頭沖扒在‘門’邊的彩雲眨眨眼睛,然後又擺出一副為難的樣子,“之前吧,我相中了一處宅子,位置可好了,鬧中取靜,既不張揚外顯,又不深幽,就是人家不肯賣,唉,我是有錢也買不到呢!
”
她這口氣,歎的又長又重,好像故意歎給唐皇聽的一樣。
也的确是歎給他聽的,誰讓護國公那老頭子,非要跟他作對,死活都不肯掉那處宅子。
唐皇眉梢跳了跳,他已經預感到這丫頭說的事不簡單,所以,他沒接話。
倒是王海,他是個機靈的,笑眯眯的替唐皇詢問道:“不知王妃說的是哪家的宅子。
”
“護國公啊,他在京城的宅子可多了,聽說他打算賣掉幾處,我正好要買,這一個買一個賣,天經地義的事,也不曉得是不是他故意跟我作對,故意不想賣給我,皇上,這事……”
“這事朕幫不了你,宅子既是他的,即便朕貴為天子,總不能讓他把宅子賣給你吧?
這不合常理,我看你就打消這個念頭,再尋一處宅子得了,”唐皇終于明白了,這丫頭設了個套,在這裡等着他呢,還好他反應快,沒有中計。
木香撇撇嘴,就知道這老頭,不肯合作。
想想也是,唐皇在她跟護國公之間,肯定是選擇中立,誰也不得罪,一旦他偏幫誰,就一定會得罪另一邊,倒不如,睜一隻眼閉一隻,全當沒看見。
木香暗罵他老狐狸,忒狡猾了。
紅葉安頓好小芙跟萱兒,便沒再多做停留,回府去了。
彩雲住的屋子還空着,地方也夠大,旁邊還有間小的,雖然擠了些,但是考慮到兩個小娃還小,單獨睡不行。
彩雲睡的坑夠大,鋪上被子,七八個人都睡得下。
人多也熱鬧,省得兩個小娃睡覺的時候想娘。
襄王府又多了兩個人,木香的清風院卻依舊安靜。
入了夜,吳青跟何安,陪着她坐在院裡看風景,其實也沒啥風景可看,地上的草才剛冒點綠,頭頂的月亮也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木香坐躺椅上,身上蓋着被子,就這麼幹巴巴的看着月亮。
手心裡攥着赫連晟剛剛送到家書,整整兩頁。
她覺得好笑,從前這人說話,惜字如金。
現在,離的遠了,倒學會煽情了。
開篇就是,‘吾妻香兒’
再來就是,訴說相思之苦,想她,想的徹夜難眠,惦記着孩子,不知可有動靜?
夜裡是否嬉鬧。
光是想念,這兩個字,他就說了,不下二十遍。
木香相像着,他坐在桌前,對着燭燈寫情詩的情景,該是怎樣的一副畫面啊!
何安嗑着瓜子,見她跟個白癡似的傻笑着,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自打将信‘交’到她手上,就一直這麼笑着,中間都沒停過。
他對吳青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說點什麼,再這麼笑下去,非得笑傻了不可。
吳青幹咳了聲,“主子,有個事,我得告訴您一聲。
”
“嗯?
什麼事?
”木香終于收起笑容,一本正經的看着他,以為他要說什麼大事,“是不是司空瑾那家夥跑了?
”
吳青汗顔,“不是不是,跟他沒關系,是跟主子有關系,就是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主子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什麼?
他回來了?
”木香驚叫一聲,從椅子上彈跳而起,動作麻溜的簡直不像個孕‘婦’。
何安也震驚壞了,“你這消息準确嗎?
那咱主子現在到哪了?
”
吳青‘揉’了‘揉’被吼疼的耳膜,“到哪不曉得,主子隻帶了幾名随從,走的路線,也不是常走的那條,估計又抄近路了,短則五六天,快則一兩天。
”
木香慢慢平複下心緒,在沉默了片刻之後,出類勃然大怒,“他怎麼能隻帶幾個人離開軍營,還要走近路,萬一碰着他國的軍隊怎麼辦?
他瘋了吧他!
”
吳青心想,主子的确是瘋了,不光是瘋,還是瘋狂。
他在這種時候離開軍營,肯定是隐瞞所有人離開的,這一來一回,時間都耽擱在路上,否則如果時間耽擱的久了,肯定會引起旁人的懷疑。
何安寬慰她道:“您還是别擔心了,主子這麼做,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隻是現在皇上住在府裡,萬一主子回來的事,讓皇上知道了,這可是欺君的大罪啊,要不,您想個辦法,把唐皇送回宮去?
”
“你想的倒輕巧,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個老頭子,擺明了就是想監視我,既然都住進來了,他會那麼輕易的離開嗎?
你沒瞧見這兩日,每天都有幾大車的東西往這裡運嗎?
”木香沒好氣的說道。
何安一想也是,“唉,也是,皇上又不是咱們能命令的,那若是殿下回來了,要不要避着皇上?
”
木香又重新躺回椅子上,歎了口氣,道:“你以為他不知道嗎?
這個老狐狸,你别看他老了,就以為他是好糊‘弄’的,扯蛋,他要是好糊‘弄’的,就不會任由我殺了皇後,還替我隐瞞,這老頭心思多着呢,你就沒發現,他看唐墨和看唐焱的眼神,完全不一樣嗎?
”
何安頭搖的跟‘波’‘浪’鼓似的,吳青也沒吱聲。
木香接着,又是一聲歎氣,看着那一團烏雲,正如她此刻的心境,“這老頭我自己的打算,給我‘玉’玺跟聖旨,也是别的用意地,他還沒傻到,把家産‘交’給一個外人手中,說不定他給我的東西,都是假的呢!
”
“假的?
這怎麼可能!
”何安是不相信,那樣貴重的東西,怎麼會是假的呢。
吳青卻沉思不語,的确有這個可能,隻是他從前沒想到,現在被木香提起,他才猛然意識到,之前發生的一切,似乎都不太合理。
無論是再昏庸的皇上,還是木香多麼的值得信任,按道理來說,皇帝是最生‘性’多疑的,萬萬不該那麼随便,就将‘玉’玺這等象征皇權的東西,‘交’給一個‘女’娃子。
難道……
吳青突然想通了,“難道皇上故意這麼做,讓你成為衆矢之的?
”
這個答案,連何安都驚出了一身冷汗,這不太可能吧!
木香一點都不驚訝,依舊淺淺的笑着,“我早前就說過,這老頭狡猾的跟隻千年老狐狸,而且還是一隻修練成‘精’的老狐狸,他想讓我成為衆矢之的,我偏不如他的意,非把他的兒子們,都牽扯進來,唐焱的事,不在他的意料之内,所以他不放心我了,非得搬到襄王府來住,可他沒想到,我坑了唐墨一回,這隻是一個小小警告,而已!
”
既然東西是假的,還非得‘交’給她保管,目地就隻有一個,讓幾位皇子把矛頭都對準他。
不過,這老家夥也不敢做的太絕,否則也不會對她一再忍讓。
可即使這樣,他的所做所為,還是觸到了木香的底線,比如說:她不喜歡被人騙。
何安聽的啧啧驚歎,他一直以為,夫人某些行事方法,有那麼一點點不近人情,還有那麼一點點無厘頭,比如,把皇上賜的東西,做成一隻醜鴨子,擺在供桌上。
原本以為,她就是心皿來‘潮’,卻沒料想到,她這一招,根本就是故意惡心唐皇。
吳青有些擔憂,“如果是這樣,那更不能讓皇上抓住殿下的把柄,要不屬下想辦法通知殿下,讓他進京可以,但不要出現在襄王府。
”
木香擡手制止他說下去,“不必了,唐皇雖然是一隻千年老狐狸,但也架不住活的年歲久了,腦子不夠用,我跟康伯說過了,會遲早替彩雲跟劉晨辦訂定宴,到時候,府裡免不了一番熱鬧,那一天的事,非常重要,你們都聽好了……”
木香将計劃告訴他們二人,這事她一個人可做不來,非得人多才行。
“夫人,此事二小姐同意嗎?
”吳青問道。
“她同意了,若是不同意,我也不能做這個事,你跟嚴忠商量一下,具體的事,咱們再商量,這事隻有我們四個人知道,再沒有第五個人,就連英皇衛隊的人也不能說,他們沒經過考核,還不能完全信任。
”
吳青點頭,可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您說的這個考核,指的又是什麼?
”
“秘密!
”木香笑的賊兮兮,估計要是英皇衛隊的人看見,得打一晚上的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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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媽今夜總一直睡不着覺,總覺得有事情發生,她跟長生住的不遠,于是起‘床’披衣,出了屋子,敲開了長生的房‘門’。
一打開‘門’,瞅見屋裡隻有長生一個人,陳媽急壞了,“長生啊,你媳‘婦’哪去了?
”
“娘,您就别問了,趕緊回去睡覺吧,明兒一早還要起來幹活呢,”長生不願意回答她,一個勁的把她往外面推。
陳媽哪裡能睡得着,“長生,你不把話說清楚了,你讓娘怎麼能回去,你快說,你媳‘婦’,到底去哪了?
前兩天,你說你媳‘婦’回鄉下去了,過兩天,人就回來了,可這兩天過去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是要鬧哪樣啊!
”
長生眼見推不走他娘,索‘性’也不管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頭,“還能去哪,她幹了見不得人的事,犯了大錯,主子仁慈,沒有殺她,已經開恩了,您就别再問了,全權當她這個人已經死了,不成嗎?
”
陳媽‘腿’軟,手裡提着的燈籠也摔在地上。
喜鵲聽見這屋有動靜,也披了衣服,跑過來查看,“陳媽,您這是怎麼了,坐在地上幹嘛,趕緊起來。
”
她正扶陳媽呢,一轉頭,瞧見長生也坐在地上。
想到最近府裡少了個人,正是他媳‘婦’,本來這事他們都瞞着陳媽,眼下事情捅破了,陳媽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陳媽,您還是趕緊起來吧,雖然具體發生了啥事,我不清楚,可我知道,夫人絕不會随便冤枉好人,而且之前,我也看見過,草兒姐,偷偷‘摸’‘摸’藏了好些貴重的首飾,平時她也不買菜,卻是經常往外面跑,一去就大半天,有時吃飯都不見回來,回來了以後,又一直躲在房間裡,不肯見人要,之前是沒證據,我們都不敢說,現在事情已經成這樣了,她這是給自己贖罪,您就别往心裡去了,也别怪夫人!
”
喜鵲語重心長的勸她,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後悔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