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的手指在桌面上,有節奏的敲着,一聲一聲,似有意,又似無意,“我這裡還有兩千兩的銀票,你敢不敢再跟我賭?
”
她突然又‘抽’出二十張,嶄新的銀票,往桌上一擱,“這是京城最大錢莊出的銀票,絕無做做假的可能,一共二十張,你……敢是不敢?
”
眼眸一張,她将矛頭直指趙王。
此舉,又引來一片嘩然。
一個成了親的‘婦’人,拿着銀子‘混’在這裡賭錢,已屬罕見,現在居然又掏出那麼多的銀票,這不是白白送給家,當了敗家‘婦’嗎?
剛吃完面的壯漢,正有些過意不去,赢了人家的錢,還吃着人家送的包子,他做為一個男人,肯定會覺得不好意思。
現在又瞧着她掏出那麼些銀票,分明是要白送給人,這讓他如何能安心。
他走到木香身後,誠心誠意的勸她,“這位夫人,賭桌之事不可認真,那些輸了的銀子,不必再争了,今日您手氣背,再玩下去,也是個輸,這年頭掙為銀子不易,切不可胡糟了!
”
對于真心的關切,木香還是聽的出來的,“多謝你提醒,但這是我跟趙王之間的事,你站在一旁看着就好,等忙完了,我再跟你細說。
”
趙王沒聽見他們說的啥,他隻一心盯着手裡捧着的錢看,再定睛一瞧,木香掏出來的銀票,他眼裡的綠光更重了,“這……這些銀子,你真的想跟我賭嗎?
你就不怕輸了這麼多銀子,回去之後不好‘交’待嗎?
”
他把木香當成尋常為人‘婦’的‘女’子,家裡的财錢雖有支使權,卻沒有擁有權,大筆的數目進出,還需報備夫君。
“我的銀子,都是我自己賺的,京城有三處店鋪,城外還有一家工廠,你說這區區兩千銀子,我會看在眼裡嗎?
今日之所以非要跟你争個輸赢,不外乎我不甘心,一直以為,所有的事,都是穩‘操’勝券,今日在你面前,跌了這麼大個跟頭,實話說,我不服氣,銀票就在這兒擺着,你若有膽子,咱們就賭一把大的。
”
她說話的語氣十分驕傲,本來就是,從府裡支的銀子,她賺了錢之後,都還回去了,她要的,是自己完整的自力更生,而不是依仗赫連晟,靠他的錢支撐她的産業。
趙王不笑了,視線在木香臉上徘徊,他有些猶豫,“可是我隻有這十幾兩銀子,你有兩千兩,這如何能賭?
”
他是真的想赢了那二十張銀票,有了這一筆錢,他還可以再置辦幾處田産,有了田,就有了收入,再把剩餘的錢投進生意裡,他肯定能東山再起。
木香雙手抱着胳膊,身子靠向椅背,并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
何安走過來,語氣輕松的說道:“你不是還有一處祖産嗎?
就是離吳莊不遠的山林,若是你能把山林的地契拿來做抵押,這個賭局也就成了。
”
何安說的很直白,趙王卻聽的心驚膽顫。
他們怎麼會突然提到趙家的祖産,這裡頭會不會有什麼……
木香搖着手裡的二十張銀票,一臉的惋惜,“既然趙王不敢拿地契做抵押,那便罷了,我再找别人跟我賭,你們誰願意跟我賭,一百兩以下的,免談!
太慢了,本夫人可沒那個耐心!
”
嚴忠躲在人群中起哄,“趙王膽子真小,我家要是有祖産,我保準得上去賭一把,都赢了那麼久,還怕什麼呀!
”
有幾個心不甘的賭徒,早就想說了,“就是,有祖産還怕,就這個水平,我一隻手都能赢。
”
“一把賭局能赢兩千兩銀子,這輩子都不用愁喽!
”
起哄的聲音此起彼伏,一聲高過一聲。
先前那壯漢帶着的幾個人,已經吃飽喝足,都蹲在嚴忠腳邊,看着熱鬧。
他們也沒大搞清,是這個什麼情況,所以還是先看看再說。
趙王轉念一想,也是,這個木香,有好幾處産業,在她眼裡,兩千兩銀子是個大數目,但或許在她眼裡,就是小小的零‘花’錢而已,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這樣一想,趙王的膽子更大了,“你想讓我拿祖産做抵押,可是我家祖上有規定,祖産不可以拿來做抵押,要不換個,我拿田産做抵押怎麼樣?
”
“田産?
呵,你們家所有的田産,所有房産加一起,也不夠一千兩,這樣一來,我豈不是吃虧了?
”
趙王臉上一陣難堪,“那你要如何?
都說了我家祖産不能拿來抵押,反正你跟我賭錢一定會輸,用什麼抵押不一樣,”他就想不通了,既然明知要輸,為啥還那樣計較賭注。
“不一樣,非得有個大物件抵押不可,否則這一局,我便不賭了,唉,真是的,想送錢都送不出去,”她作勢就要把銀子往懷裡揣,起身就要走。
趙王如果不貪,最後也不會落到一無所有的地步。
眼見到手的銀票就要飛了,趙王怎能不急,“條件好商量,你容我想想!
”
這個‘女’人賭技如此之爛,加上先前,她也從未赢過,趙王心中浮動的厲害。
何安用輕蔑的眼神看他,戲谑道:“原來趙王殿下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可是我聽人家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怎地趙王殿下連幾處野山林的地契都不敢拿,莫不是家裡由夫人做主,趙王當不得這個家?
”
他一說,自然有人跟着一起哄笑。
趙王被他們嘲‘弄’的面紅耳赤,從耳根子一直紅到脖子。
他怒了,站起來身,猛的一拍桌子,“誰說本王拿不起了,你們等着!
”
重要的東西,他一般都不會放在家裡,而是存在錢莊,那裡機關重重,高手衆多。
他存進去時,明确說了,這是地契,如有損壞或者丢失,錢莊是要全額陪給他的。
趙王抱着那些銀錠子,飛也似的跑了。
嚴忠跟何安,在他逃跑後,朝着木香靠過來。
何安擔心她能不能赢,“主子,您的賭技真的能确保,一局定勝負嗎?
若是不确定,還不如讓小人來,我以前也跟人玩過,再不濟,也比你的技術強。
”
木香攏了攏袖子,翹起二郎‘腿’,忽然又想到肚子裡的這個,那樣的坐姿不好,隻得把‘腿’又放回去了,答非所問,“你說呢?
”
“什麼叫我說,這可是兩千兩銀子呢,要是我沒記錯,這是要付給布莊的定金,您可别敗家啊!
”
木香幹脆不看他了,隻吩咐嚴忠,“把他的嘴堵上,吵的我頭疼,這裡風還‘挺’大,嗳,這位壯漢,你叫什麼,從哪來?
”
趙王還沒回來,她便詢問起來。
一直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壯漢,聽見她突然問起他們的來曆,眼神有些閃躲,步子在往後撤,“夫人舍了一頓飯,我等本該回報夫人的一飯之恩,但是我等出身低微,說出來,恐怕污了夫人的耳朵……”
“不必想着逃走了,我能猜到你們的身份,良匪?
呵,你用拿那種眼神看我,如果我想報官,一早就報了,想讓你們做牢,不遠處的大街上,就有官兵巡邏,但那些事,我不會做,所以你們也不用對我有敵意,”木香知道他們要說什麼,便先一步截斷了他們的話。
那壯漢心裡咯噔一下,瞬間涼了一大截,他沒想到,眼前這個看似普普通通,氣勢亦不出衆的‘女’子,竟然一眼就看出他們的來路。
這怎麼可能呢?
不待他再問下去,前去取地契的趙王,就已經火急火燎的跑回來了。
在經過街角時,還不小心碰到了那個被閹掉的瘦高個兒,也根本沒想過,這個人是如何輸掉了命根子。
“來了來了,我把地契拿來了,你的銀子呢?
”趙王取來一個錦盒,怕木香會懷疑,還特意打開給她看,“我家祖産山林的地契都在這兒了,一份不少,反正你也赢不去,看看就算了。
”
木香也重新把二十張銀票擺好,不僅如此,她還取下腰間的‘玉’佩,一并擺上,“以前的恩怨,咱不論,從現在開始,咱就是單獨的坐這裡對局而已,看在你拿了地契的份上,我再把這塊‘玉’加上,如何?
”
趙王眼珠子咕噜噜的轉,“不行,再加上那隻白鷹。
”他看白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盤大餐。
木香轉頭看了看蹲在她肩上,閉着眼睛假寐的鳥兒。
她看着白鷹,白鷹也挑起眼簾來看她,一人一鳥對視良久,彼此心照不宣。
半響,木香笑了笑,“可以!
”
白鷹爪子一歪,差點從她肩頭滑下去。
它也不真的聽懂木香說什麼,它隻是看見趙王的眼神,那樣貪婪的眼神,它見過太多。
這個該死的‘女’人,竟敢要把它拿去當賭注!
它是神獸,不是一隻‘雞’!
白鷹氣壞了,一個勁的拿眼刀子瞪她。
木香渾然不覺,依舊笑的‘春’光燦爛。
趙王再不會猶豫了,“好,話可是你應下的,到時若是再輸了,可不許耍賴!
”
在趙王的想法裡,他的東西還是他的,木香的東西也是他的,今日他可是要大了。
如此大的賭局,實屬難得一見,整個北‘門’街的人,幾乎都圍了過來。
木香看了看圍上來的人,高聲道:“你們可都聽見了?
趙王說了,無論輸赢,都不許耍賴,他的賭注,我的賭注,都擺在這兒,誰赢了就是誰的,趙王殿下,我說的可對?
”
“對,沒錯,是條漢子,就得曉得頂天立地,說出來的話一言九鼎,”他在心裡輕蔑的譏諷木香,明知是要輸的,還講那麼多的廢話做啥?
木香要的不止是他的回答,還有周圍看客的。
“我們也都聽見了,你們快開局吧,一局定勝負,這樣最簡單!
”
“快開‘色’子,我們還等着看這麼多值錢的東西,到底落在誰家呢!
”
“快,快搖吧!
”
……
嚴忠像看白癡一樣的看着趙王,還有那些圍觀的人,等下的結局,隻怕會驚的他們掉下眼珠子。
趙王急不可耐的先搖‘色’子,賭注大了,他搖的動作也更大,‘花’樣也更多,叫人看的眼‘花’缭‘亂’。
木香也不急,反而笑看着他搖。
等他搖定離手,她才慢不悠悠的拿起‘色’子,看似随意,也确實很随意的搖了兩下,便将‘色’盅往桌上重重一擱。
趙王一看她搖‘色’子的手法,還是那個樣,還是一樣的笨拙,頓時心中大喜,“兩千兩的的銀子,還有一塊祖傳‘玉’佩,再加上一隻白鷹,你可别心疼!
”
木香反問他,“兩處山林,一紙地契,若是輸了,你也别心疼才是!
”
趙王隻當她說大話,或者心不甘,說幾句話大話挽回自己的面子,這種時候,他怎能認慫,自然得‘挺’起面子,“本王之前就說過,一言九鼎,地契就在這,你的點數若比我的大,地契就是你的,若是比不得,那麼你的那些東西,自然都是我的。
”
目地已經達到,木香也不跟他啰嗦,做了個請的手勢,“開吧!
”
“好!
”趙王緩緩的将‘色’盅拿開。
衆人眼睛全都彎下身,死盯着他的兩個‘色’子。
六面的‘色’子,最大的點數,莫過于十二點。
他們這裡一向是這麼玩的,十二點為大,若再加兩個‘色’子,玩法卻又不同了。
木香之所以選擇兩個‘色’子,也是為了避免不好算帳,兩個‘色’子,看的最清楚。
“嚯,居然是十點!
”
在‘色’盅慢慢挪開時,已經有那眼尖的人,瞧見底下的兩個‘色’子。
衆人皆沸騰了,趙王玩了這麼多局,最高也隻搖到八點,這還是頭一次搖到了十點,如此高的點數,除非高手,否則絕不可能赢。
看見趙王的點數,不光四周閑人看呆了,就連何安跟嚴忠也‘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到底還能不能赢?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如果真的輸了,他們也不可能把東西再拿回來。
銀子是小,那隻鳥也不重要,隻是那‘玉’佩……
趙王樂的手舞足蹈,壓根沒再去想揭開森香的‘色’盅,自顧自的樂着,“我赢了,我赢定了,我看你還是别開了,給自己留點臉面,把賭注都拿來吧!
”
他竟然‘激’動到,伸手就要去搶桌上的‘色’盅。
啪!
一個響亮的聲音。
木香突然揭了自己的‘色’盅,将那盅蓋狠狠的砸在趙王的手上。
趙王手上吃痛,縮回了手。
與此同時,也讓所有人都看見了她搖出的點數。
“這……這怎麼可能,她,她怎麼可能搖出十二點?
這不可能!
”說這話的不是趙王,他還沒反應過來,自有眼尖的賭客,看的清清楚楚。
“我眼睛沒‘花’吧?
真的是十二點?
”
“我也看見了,難道是碰上的?
可這碰上的幾率也太低了,不可能!
”
所有人都不相信,都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這位突然到此的年輕夫人,隻從一開始赢了一隻鳥,除此之外,她再沒有赢過一次。
怎麼可能在最後一把,賭到最大的時候,忽然搖出了最高的點數呢?
何安三人長長的松了口氣,還好沒失手,不過他們也沒想到,他們家主子竟然隻是晃了兩下‘色’盅,就輕輕松松赢了。
他們可不相信,憑的是運氣,賭桌上怎麼可能有絕對的運氣。
被木香施舍飯菜的壯漢,因為站在木香身後,看着她搖着‘色’子,所以他看的最清楚。
看似不經意的搖晃,卻是技巧十足。
原來她等的是這一局,前面輸的,不過是魚餌。
他佩服的五體投地,同時也感歎,先前自己從她手裡赢的錢,肯定也是人家故意放水的,隻為釣這一條大魚。
趙王看了看那兩個‘色’子,不敢相信,以為自己看錯了,使勁‘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進,‘色’子還是‘色’子,點數還是那個點數,沒有任何變化。
“你出老千,你肯定出老千,這‘色’子一定是被你換過的,你不可能赢,你怎麼可能搖出這麼高的點數,你一定做假,”趙王吓的臉都白了,說話也有點語無倫次,不知所雲。
一個人從雲端跌落谷底,還是那麼高的雲端跌下,其中的巨大落差,以及這巨大落差帶來的震撼,像一把重重的鐵錘,将趙王的心,捶的粉碎。
木香攤開雙手,笑着道:“赢了就是赢了,‘色’子在這兒擺着,你要覺得有鬼,大可叫一個人過來檢驗,但是,你可不能不認賬,說好了的賭注,既然輸了,這賭注自然也得兌現,總不能說,你隻想過自己會赢,卻沒想過,我也是會赢,世上可沒這個道理,你赢就是赢,我赢就是耍詐,對不對?
”
瞧她說的多有道理,事實擺在眼前,而且她也根本沒有出老千,不需要,不過是十二點,有什麼難的?
趙王被她賭的啞口無言,明知她說的不對勁,卻又找不出哪裡不對。
這時圍觀的人,也看到結果了,他們不是趙王,自然不能體會一無所有的痛苦,他們隻聽見,隻看見木香的點數。
而且人家說的也在理,誰規定了,隻準他赢,不準别人赢了?
于是衆人又議論開了。
“趙兄,你可不能這樣,事先都是說好的,賭注也在這獲擺着,你不能因為。
,赢的人不是你,就反悔,不願把賭注‘交’出來,之前人家輸的時候,可是連眼睛都要沒眨過!
”
“就是,人家一個‘女’娃,輸了銀子,都不推脫,你怎麼能就想不認賬呢?
既然是賭,有赢就有輸,難道非得你赢?
”
“我家趙王是舍不得祖産,既然舍不得,當初就不該拿來抵押!
”
“你不賭不就完了嗎?
是你自己貪心,人家又沒拿刀‘逼’着你!
”
一句一句的斥責,将趙王罵了個狗皿淋頭,裡外不是人。
事實也的确是如此,木香隻是有意的引導了一下下而已,就算有坑,那也是他心甘情願跳的,與旁人無關。
“小安子,把地契收起來吧,至于那些個銀錠子,就送給趙王了,回去買些‘肉’,補補身子,可别氣壞了,”木香微笑着起身,肩上頂着一隻鳥,昂闊步的離去。
走到一半,想起先前的壯漢,複又停下步子,“你們也跟着我走。
”見那壯漢眼‘露’戒備,又笑着道:“放心,要是想害你們,也不必請你們吃飯了,本夫人還不需要做些,心口不一的事。
”
那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嚴忠走過來,将襄王府的腰牌拿給他們看,“看清了沒?
她犯不着诓騙你們,隻要她一句話,你們此時都已身異處了,主子既然要你們跟着,定是有其他的事。
”
話說這份上,他們不跟也得跟。
何安伸手去拿地契,趙王像被人打了一悶棍。
那可是他家的祖産,唯一的産業了。
他突然撲上去,想要搶回地契。
喜鵲力氣大,反應也快,在他撲過來時,一把将何安扯開了,免了他被壓成‘肉’泥的悲慘。
“謝了,”何安看着倒在地上的趙王,轉頭對喜鵲道了謝,也不多言,擡步追着木香而去。
幾個人都走了,獨留五體投地趴在地上,悔恨快要背過氣去的趙王。
輸了祖産,唯一最值錢的祖産,可是沒有人會同情他。
賭場之地,本就是風險最大之地,每天都輸的傾家‘蕩’産,走投無路,想要自盡的人。
趙王這樣的情況,還真不算什麼。
誰讓他自己貪心,有貪心,永不知足,就算今日沒有輸給木香,終有一日,他還是會輸給其他人,早晚的事情而已。
木香幾人走在回程的路上,何安舉着那幾張地契,還是覺得有如身在夢中,太不真實了,“如此簡單,就能‘弄’到上千畝的山林了?
太不可思議了,主子,您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也教我兩手,以後沒錢用了,随随便便去晃兩下,就有錢了,簡直太容易了。
”
“你的腦子能跟我的比嗎?
”木香充從分揮她毒舌的本領,一句話,把何安聽的臉都綠了。
氣了半響,才憋出一句話,“您是一天不擠兌我,就不得勁哪!
”
一行人回了襄王府,他們幾人是進去了,可是一同跟回來的壯漢一行人,卻不敢踏進那扇‘門’。
“俺們就不進去了,就在這外面蹲着就好,”他怕自己的鞋子,‘弄’髒了襄王府的地面。
何安回身催促道:“我家夫人身子不适宜長時間在外面站着,你們要是不想她因你們而生病,那便趕緊進來,一群男人,怎麼還婆婆媽媽的!
”
嚴忠在後面也道:“我家主子從不在意身份之别,你們還進來再說。
”
陳媽他們是先一步回來的,小萱跟芙兒都在院子裡玩耍,上了半天學的木朗跟彩雲也回來了。
彩雲抱着芙兒,木朗領着萱兒玩耍,一群小娃的純真的笑聲,感染了所有跨進家‘門’的人。
木朗頭朝着主廳,一路不回頭的跑着,一時不防,差點撞到木香,又是喜鵲反應最快,跨前一步,擋在木香身前,一把抱着了木朗。
彩雲遠遠的看見了,驚訝了的叫了一聲,也趕緊奔了過來,“木朗,你咋那麼不當心,差點撞着大姐,大姐,沒碰着你吧?
”
“沒有,我身子結實着呢,倒是你們倆個,今天去學堂可還好,跟同窗的人,相處的怎樣?
他們有沒有現你的‘女’娃,有沒有刁難你?
”
木香一連竄的問了好幾個問題,其實若不是他們早上走的早,她也想去送的,順便去瞧瞧有沒有哪個敢欺負他倆的。
彩雲笑着給她一一回答了,“他們都知道我是‘女’娃,因為我看着太不像男娃了,不過沒關系,穿男裝去上學方便些,他們知道我是你妹妹,躲都來不及,根本不敢找我的茬,倒是爺爺。
”
“老爺子又怎麼了?
”
“他差點跟院士,我們的老夫子吵起來,還好,我把他趕出去了,否則老夫子肯定會被他氣死。
”
“呵,他老人家真是到哪都不安甯呢,你帶着萱兒跟芙兒去後面邊玩,我要在這裡談點事,”她捏了捏芙兒粉嫩嫩的小臉。
想起郭芙這個名字,希望小芙兒長大了,千萬别學了她的刁蠻脾氣。
“嗯,我們這就走,”木彩雲招呼木朗跟萱兒,去了後面。
他們幾個都瞧見木香肩上趴着的鳥了,但是看着又有點‘雞’。
木朗更是眼睛睜的大大的,張嘴想問,被彩雲拉走了。
要問,晚上問也成,不必現在問。
陳媽系着圍裙走過來,乍一看院子裡突然多了這麼些人,還有夫人肩上突然多出來的鳥和,可把她吓了一跳,“喲,哪來這麼多人,夫人,這是您帶回來的?
”
“嗯,你去給備些茶水,送到前廳來,”木香吩咐道,擡腳進了前廳。
陳媽不敢有違,“嗳,奴婢知道了。
”
陳媽看着他們的眼神充滿了防備,一步三回頭的去了廚房。
看着幹淨整潔,地上掃的一點灰塵都沒有的院子,後面的幾人,都站在那,不敢再往前邁一步。
康伯從後面出來,一見這陣勢也跟陳媽的反應一樣,在向何安詢問了原由之後,倒也‘挺’客氣。
在嚴忠的催促下,他們幾人才進了前廳。
廳裡放着炭爐,暖和的很,在暖和的地方,稍待一會,他們就感覺身上癢了,可是也不敢抓,人家請他們吃飯,又請他們進府,以禮相待,他們自個兒也清楚,肯定有事,搞不好還是‘性’命攸關的事呢!
木香也不繞彎子,捧着何安遞上來的暖壺,讓嚴忠把肩上的鳥兒拿下去了,正準備說話呢!
那白鷹不知什麼時候,突然現窩在椅子上打盹的赤貂。
這名字還是赫連晟起的,說是紅‘毛’不配它,明明人家也是珍奇異曾,你非得起個土不拉叽的名字,實在不符。
白鷹現赤貂,原本慵懶無神的眼睛陡然睜大,呼呼的煽動翅膀,身子前傾,對着赤雕就撲了上去。
那赤雕反應也不慢,在危險‘逼’近之時,蹭的跳起來,如一道紅‘色’閃電,沖出了前廳。
白鷹也不甘示弱,撲騰着翅膀,追着赤雕飛了出去。
一鳥一貂的追逐,把衆人都看呆了,這是天生遇死敵?
否則,怎麼一見面就要掐架呢?
何安擔心那兩隻靈獸,互相掐架受傷,問道:“要不要派人去把其中一隻抓回來,再不然找個籠子,把它們關起來?
”
小紅……呃不對,赤貂自打進府之後,便沒有待過籠子,除了主子的廂房,不準它踏進半步之外,府裡其他的地方,它是想睡哪就睡哪。
有好幾次,還鑽何安的被窩,跟他一起睡。
“為何要關?
放心吧,都死不了,到了吃飯的點,保準都回來了,”要是其中一方躲不過對方的攻擊,也就不配稱為之靈獸了。
何安撇了下嘴角,它們是靈獸不假,可也不是家養的小寵物,哪能那麼聽話。
木香說不管就不管,“你們都坐吧,陳媽,給他們看茶。
”
陳媽端着茶水早就來了,卻沒有敢上前,實在是這群人太可怕了。
“這位夫人,在下王德,這幾位都是我的兄弟,我們幾個從單州而來,想必夫人也已猜出我們的身份,男子漢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錯,我們幾人出身山匪,地方官府圍剿山寨,全寨幾百人,隻有我們幾個人逃了出來!
”提起舊事,王德滿懷恨意,雙拳緊緊的攥着,眼睛死死盯着地面,好似非要盯着一個‘洞’來不可。
同時,他也算是豁出去了,如果對面坐着的這個人,要将他們送‘交’官府查辦,他也無話可說。
陳媽一聽他們是山匪,驚的差點拿不住手裡的托盤。
何安怕她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于是扶着她,送她出去。
木香淡淡的笑着,“你是不是還以為我會将你們送‘交’官府?
讓京城府尹判你們的刑,再在午時斬?
呵,本夫人沒那個雅興去做那樣的事,之所以找你們來,是問你們想不想留在我身邊,做我的親兵!
”
此言,驚煞了那一行七人。
王德更是以為自己聽錯了,“夫人莫不過拿我們開玩笑,您身邊怎會缺親兵?
小人别的不知,隻知道襄王戰功赫赫,戰将如雲,就身邊這一位,就是高手,我們幾人加在一起,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我們幾人怎配待在夫人身邊!
”
不光是武功,還有出身,他們出身草莽。
自上山為寇的那一日起,臉上就刻了山匪二字,一日為匪,終身為匪。
哪怕日後不做山匪了,從朗改正,下山做個小商販,看見的人,都隻會躲他們遠遠的。
而他們之所以來京城,不過就是想尋個挑夫苦力的差事,聽說最近京城開了不少的作坊,他們别的不能幹,賣死力氣的活,還是想試一試。
不止他們驚愕不願相信,就連嚴忠,也是一臉的納悶。
殿下身邊的暗衛,都已認下她這個主人,若想用人,去暗衛調人來即可,為何要選山匪?
木香銳利的目光,掃過他們七人,“你們看我的神情,像是開玩笑嗎?
”
呃……
木香再道:“高手永遠不嫌多,而且我也不怕告訴你們,他們是暗衛,我要的是保家護院,武功高強,警惕‘性’第一,隻專供我一個人差遣,對我忠心不二的近衛,換個新鮮的稱呼,就叫英皇衛隊如何?
”
嚴忠神情古怪,這是什麼鬼稱呼。
還有,他們這一隊暗衛,哪個沒有任她差遣?
哪個敢對她有二心?
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
王德千想萬想,也沒想到,她會是這個意思。
回頭瞧了瞧身後的六人,他們也是一臉的茫然。
木香繼續道:“我要你們留下當我的親兵,也不是完全沒有條件的,我會在禦林軍中設立一個單獨的營仗,會有專人訓練你們,訓練課目,由我定,隻有通過所有考核,才能留下,留下的人,不僅自己待遇優厚,家眷也一樣不會虧待!
”
------題外話------
在此說明一下,輕煙忙着寫稿,等完結之後,再補上福利,不會沒有的,妞們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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