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梅一拍兇脯,保證道:“這你隻管放心,若是我連這個都不知道,還咋當這個家,我這也是沒辦法。
”
她表情一變,有些無奈,“你是不知道當家有多難,我爹跟我哥啥事也不管,隻管幹活,他們不管,我就得管,特别是我哥,上回我托人打聽了,現在說一個媳婦,至少得備下十兩銀子做彩禮,這還不算成親的費用呢,我哥今年都二十五了,再不成親,就得跟王喜哥一樣了。
”
“哎,别胡說,”木香拐了她一下,轉頭往外面看了看,沒見着王喜進來,這才回頭對她道:“王喜哥人挺好的,你别這樣講,再說了,這緣分的事,誰也說不好,也說不好明年就有人看上王喜哥的人,而不是他的彩禮呢!
”
大梅重重的歎口氣,“就是看上了也沒用啊,這年頭,沒有彩禮,哪家也不會願意把姑娘嫁給他。
”
她這話木香本來也沒往别的地方想,可看了幾眼大梅此刻的表情,她發現不對勁了,也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木香掃了眼正在玩小狗的彩雲跟正在吃玉米餅的木朗,小聲問大梅,“嗳,你……是不是喜歡王喜?
”
大梅吓了一跳,顯然沒想到她會這樣問,當即就有些臉紅,支吾的推脫道:“哪有,我就是替他報不平,他人長的也不醜,個又高,幹活比我哥都強,可那些女娃子,也太勢利了,隻認得彩禮,就不瞧瞧他是個怎樣的人!
”
木香這回沒話說了,正好晚飯也好了,就讓她喊王喜他們進來吃飯。
其實就算大梅不說,木香也能猜到她的想法,他哥成親需要錢,她做為妹妹,自然希望能幫上哥哥的忙。
若是現在有人跟她提親,給彩禮,這事也就解決了,家裡也不用再為錢發愁。
隻是……事事哪有她想的那樣簡單,長栓肯定也不願意大梅犧牲自己的。
如果長栓知道大梅喜歡王喜,說不定也會積極促成這事,畢竟妹妹嫁個好人,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是每個做兄長的心願,至少木香就是這樣想的。
吃飯的筷子都是大梅帶來的,要說長栓手也挺巧,把這筷子削的,就跟買來的一樣平滑。
木香家也沒多餘的闆凳,最好的一條拿給林富貴坐了,其他人都是蹲着。
木香擔心木朗吃魚卡着,隻給他夾戈雅魚吃,還幫他把大刺挑出來,隻給他魚肉吃。
王喜跟長栓蹲在廊檐下,吃的那叫一個香,長栓乘着嚼餅子的空檔,還真說木香做的菜,比大梅做的強多了,大梅就不會把這小魚做的又辣又下飯。
大梅白了他哥一眼,“有的吃就不錯了,我要是不在家,看你吃啥!
”
王喜以為大梅生氣了,忙打圓場,道:“大梅做菜挺好吃的,長栓是天天吃,吃的嘴叼了,叫他餓上幾天,看他還敢不敢挑刺!
”
長栓樂了,“喲,喜子,看不出來,你還挺仗義的,敢情以後都叫你吃大梅做的菜,看你還說不說這樣的話!
”
林富貴喝道:“瞎說啥呢,吃個飯都堵不住你的嘴,也不看看是在啥地方!
”
被老爹罵了,長栓也不回嘴,嘿嘿的傻樂,三下兩下就把手裡的餅子啃完了。
木香特意看了眼大梅的表情,發現她竟然臉紅了,因為外面天暗了,她又坐在裡頭,所以沒人瞧見。
木香心想,看來大梅對王喜還真有意思,就是不知道王喜是個啥意思。
他倆要是能湊在一起,倒也挺好的,至少大梅以後不會受委屈。
吃過飯,大梅堅持要幫木香洗碗,被木香攔下了,天不早了,外面都黑成一團,在鄉下,夜裡出門不方便,燈籠也不是人人都能拎得起的,所以隻讓她帶着自家的碗回去洗。
長栓臨走時,跟木香說好了,明早去集上。
林富貴不愛說話,卻在木香點頭時,讓大梅明天也跟着去。
木香明白林富貴的意思,若是隻讓她跟長栓去,叫人看見了,難免傳出閑話來,但要是大梅跟着,就不同了。
想到此處,木香感激的沖林富貴笑了笑。
林富貴也是個實誠人,他是心疼木香,這樣好的孩子,李大山那家夥卻被雞屎糊了眼,竟然看不見,非得養着陳美娥那攪屎棍。
等送走了大梅他們,彩雲忙着給小狗做窩,家裡沒多餘的破布,隻得用稻草,在裡屋炕邊上,圍了個小圈,就算是窩了。
木朗抱着小狗,蹲在二姐身邊,看她弄窩,過了會,小聲提醒她,“二姐,它還沒名字呢?
”
彩雲逗逗它,歪着頭想了想,“你看它這樣黑,不如叫大黑?
”
木朗頭搖的像撥浪鼓,“不好,村裡好多狗都叫大黑,要不就是黑子,咱們的狗不叫那名。
”
彩雲支着下巴,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
木朗默默念道:“黑寶!
”
木香正好推門進來,驚奇道:“這名字好聽,咱家木朗就是會起名字。
”
木朗咧嘴沖她憨憨的笑了,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
自此,黑寶就成了他們家第四位成員。
睡到半夜,果不其然,黑寶尖着嗓子汪汪叫個不停,叫的還很連貫,很有節奏。
不管木香再怎麼威脅呵斥都不管用,黑寶還是自顧自叫它的。
最後還是木朗爬起來,把黑寶抱到他被窩,跟他睡一塊,這才讓它消停下來。
次日一早,天還沒亮,木香就起來了,輕手輕腳的摸出屋子,外面還是蒙蒙亮,寂靜的沒有一點聲音,隻有東邊的天空,有隐隐的紅光,再過一會,天就慢慢放晴,太陽也會慢慢升起來。
她起來這樣早,是為了趕在去縣城之前,給菜園裡的韭菜壟上肥,昨兒弄的太晚,沒空去弄,現在這個時辰去掏青灰最好,再過一會燒早飯了,那青灰便不能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