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便知道自己到底要為一時沖動付出多大的代價了,人往辦公桌前面一趴,除了喝咖啡提神,幾乎就沒再有擡起臉來的機會。
這期間,李秘書又來了幾次,不是當面告知她之後的流程就是來問一問她有沒有需要幫助的地方。
他跟在江幟舟身邊許多年,也算是半個生意上的專家,本意是想替陳盼解決疑難,結果卻是充當了她的顧問。
“後勤部怎麼這麼多賬要報啊?
”陳盼苦惱道,“之前江總經理不是公賬上沒什麼錢了麼?
而且我看他們報賬的内容挺重複啊。
”
李秘書看一眼看知道貓膩在哪裡了,搖頭道:“問題就出在公賬沒錢上面,因為之前你哥......各部門都沒少趁那一個月吃拿卡要,等到江總經理主動表示要用私賬填窟窿了,他們自然就憋不住了。
”
這事說來也有江幟舟的責任在,他要撺掇這些人跟他一起架空馮雲陽,就必須得給他們好處,于是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用私庫給他們還賬,結果就是這些人的胃口越來越大了。
李秘書沒明說,但陳盼還是猜出來了,她嗤之以鼻道:“現在說了算的人是我,别人怎麼樣我不知道,但我這邊是不管這樣的事。
”
話音落下,她直接回複了一封措辭不客氣的郵件,把後勤部的試探給扼殺在搖籃裡了。
李秘書本以為她也就是有點小聰明,如今再看,覺得她膽子也不小,一邊乍舌一邊悄悄的把消息散播了出去。
于是,陳盼第一天班還沒上完,嚴厲的名聲就在公司裡傳開了。
各部門的主管集體望天,苦惱至極的想到,不應該啊,馮雲陽以前根本就是個冤大頭,二傻子,難不成現在成了罐頭裡的沙丁魚,忽然轉性了?
還沒等他們琢磨出個所以然來,陳盼已經獨自在辦公室裡暈頭轉向了,她第一次知道,原來管理一家集團是這麼要命的事,工作多如牛毛,麻煩也接踵而來,顯得她更像個金牌調解員。
中午時分,李秘書去食堂之前特意來看了她一趟:“馮總,開飯了,你要不要吃完了再回來工作?
”
“不用管我。
”陳盼下意識的一擺手,随即掙紮着從文件堆裡擡起頭,“你要是有空的話幫我再續杯咖啡吧,要美式,不加糖不加奶,越濃縮越好!
”
當初,江幟舟天天捧着美式咖啡喝個不停,她還曾經腹诽過那有什麼好喝的,現在她明白了,打工人打工魂,她恨不得皿管裡流淌得就是冰美式。
相比于封氏那樣地位穩固的大企業,風雨飄搖的日盛集團根本沒有讓管理層安閑度日的空間,因此權力越大,責任越大在這裡并不是空話,江幟舟看起來閑得不得了,實際上從未停止過加班。
如今,陳盼坐到了他的位置上,終于是體會到了類似的痛苦,她坐在辦公椅上,一直頭昏腦漲的忙到晚上,才意識到時間已經過去那麼久了。
等她處理完最後一份文件,再望向挂在牆上的鐘表,更是發現時針指針已經指到了十。
“蒼天啊,這總裁真不是人幹得活兒。
”陳盼揉着太陽穴打了個哈欠,決定在路上随便找家便利店往嘴裡填一口,就回家睡了天昏地暗。
她沒想到,自己剛走出公司大門就看到了将車停在大門口,并且自行靠在旁邊的江幟舟。
“江總經理?
你今天不是請假了麼?
”陳盼困到快要睜不開的眼睛立刻睜圓了,她打量着眼前人,因為懷疑他是專程來套路自己的,所以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江幟舟倒是沒有什麼不尋常的反應,他淡聲道:“是啊,所以我不是來工作的,我是來送你回家的。
”
他今天在醫院裡陪母親待了一天,當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隻能來找陳盼緩解一下苦悶。
陳盼聽了這話,心中警鈴大作,她猶猶豫豫的說:“我覺得打車也不是很麻煩,就不麻煩江總經理了。
”
“現在不是在公司裡,你沒必要這麼稱呼我。
”江幟舟忽然覺得這個公式化稱呼不順耳。
陳盼在心中腹诽他一句毛病多,無奈道:“那要不我叫你江先生?
”
“可以。
”江幟舟無所謂的一點頭,順勢拉開車門,自行坐上駕駛座道,“上車吧,我出來兜風,順便送你一程。
”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陳盼要是再拒絕就顯得扭捏了,她原本想坐上副駕駛,但轉念想到此舉有把他當司機之嫌,故而老老實實的來到副駕駛上坐好,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問:“你不是真遇到什麼事兒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