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大概是覺得他們吃的苦夠多了,給他們送來的五個孩子全都很乖巧,三個大些的已經有了聰慧模樣,兩個小的也隐約可見乖巧的影子,屬實是可遇不可求的福氣。
陳盼常來封家跟孩子們玩耍,日子一長,已經忘了普通人家的小孩是什麼樣了,她被江幟舟這麼一提醒,隻覺得醍醐灌頂:“你不說的話,我還真是沒想起來,不過你又是怎麼看出來的?
”
江幟舟在認識圓月和小辰之前,隻差把“生人勿近”四個字寫在臉上了,這樣的人應該沒機會去了解跟小孩子有關的知識才對。
“我并不是看出來的,而是推己及人猜出來的,因為我小時候就是個很普通的孩子。
”他能夠理解小男孩的委屈以及對方哭泣時想要掩蓋内心真實感受的想法,畢竟他也是這麼過來的。
陳盼下意識的否認道:“這怎麼可能?
你要是普通小孩的話,那這天底下就沒有哪家的孩子稱得上優秀了,誰家普通小孩能跳級啊?
”
她曾經在公司内網上看過江幟舟的履曆,知道這人不僅成績優異,上學讀書的時候跳過級,事業亦是斐然,從以普通員工的身份進公司到越級當上總經理,期間不過就花了一年半而已。
可江幟舟卻是苦笑道:“優秀和普通不是這麼區分的,對于小孩子來說,隻要學習的時間夠多,跳級是很容易的。
”
陳盼回憶了一下自己四平八穩的升學經曆,忽然很想給他一拳,不成想剛一擡眼就對上了他憂郁的目光,改口道:“你是在難過麼?
”
“沒有。
”江幟舟迅速整理好心情,搪塞道,“我隻是沒想到你竟然覺得我是個不普通的小孩,我小時候跟現在不一樣,又笨又不讨人喜歡,這樣的小孩在幼兒園裡可是一抓一大把的。
”
陳盼本以為他是在開玩笑,見他竟然是認真的,在心累的同時,還是實話實說道:“你看長相就不普通,就算是要謙虛也不至于這樣自我貶低吧。
”
她曾經聽人說過,自傲之下隐藏着的往往是自卑,當時聽過就算,并不曾放在心上,沒想到時過境遷,竟然在江幟舟身上驗證了這個說法。
“我沒有自我貶低,隻是實話實說罷了。
”江幟舟在江慧琴逼他報仇的巨大壓力下長大,從來也沒機會體驗尋常小孩子的快樂,今天觸景傷情,忍不住多說了幾句,“盼盼,我能變成今天這樣是很不容易的。
”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就知道自己不是能滿足江慧琴要求的天才,所以唯有拼了命的學習、運動,這才會脫胎換骨,變成令人豔羨不已的成功人士。
落在江幟舟身上的目光數不勝數,有憧憬、有嫉妒,自然也有豔羨,但他從來沒回應過其中任何一道,除了他必須全力以赴的報仇,實在無暇去想這些事之外,還有一個困擾他已久的疑問。
如果他沒有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還是當初那個普通到泯然衆人的小男孩的話,這些人還會願意多看他一眼麼?
他不知道,也不敢想,唯有像鴕鳥一樣把頭埋進沙子裡。
江幟舟自認為把情緒掩飾的很好,卻架不住陳盼對他是非一般的上心,從他說第一句話的時候開始就察覺到了他的情緒,她不明白他是為什麼難過,但隻要知道他難過就夠了。
“算了,我争不過你,誰讓我沒見過你小時候的模樣呢?
”陳盼想要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她看一眼時繁星和封雲霆所在的方向,見他們夫妻倆已經聊到一處去,沒話找話道,“你猜繁星姐和封總在聊什麼?
”
江幟舟認真思索道:“左不過是跟孩子們有關的事吧,我看封總像是受了打擊,大概需要封太太的安慰才能好。
”
他跟封雲霆的關系已經稱得上是親近,但私底下提起對方來仍舊習慣性的稱呼一聲封總,聽在陳盼耳中頗有距離感,忍不住同他商量道:“要不要考慮換個稱呼?
哪有朋友之間稱呼職位的。
”
陳盼單是在腦海中想象江幟舟和封雲霆談公事的場景就感到一陣頭疼,恨不能親自上陣教一教他怎麼跟朋友相處。
江幟舟身邊沒什麼朋友,自她認識他以來,所知道的僅有的兩個能跟他稱得上熟絡的人就是林靈和李秘書,前者是女孩子,性子又偏于獨來獨往,就算是同他愛好相近,在一起玩的次數也少的一隻手就數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