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盼深以為然,所以隻安慰道:“沒關系,既來之則安之,大不了我來說。
”
秦霜是含着愧意出現在日盛集團辦公室裡的,她一見到江幟舟就站起身來,焦急的解釋道:“真是對不起,我沒想到會給你們帶來這麼大的麻煩,之前是跟記者說過,讓他們不要來的。
”
記者是個很失控的職業,尤其是八卦記者,他們嗅到新聞就像看見皿的蒼蠅,哪怕是要撕開當事人的傷口也在所不惜。
江幟舟親自在會議室裡泡了茶,他給秦霜斟了大半杯遞過去:“我明白,這種事是管不住的。
”
茶忌斟滿,他這點禮貌還是有的,隻是眉宇間滿是疲憊,像是不想再應付這些事了似的。
陳盼記得他先前在辦公室裡的時候分明不是這樣的,疑惑之餘倒也沒表現出來,而是附和道:“秦阿姨,您别放在心上,但照片既然是從宴會上傳出去的,那向記者爆料的八成也是那天的客人。
”
江城海為了向外界顯示自己是餘威尚存,不至于被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打擊給壓垮,請柬發的數都數不清,但他也并非毫無準備,而是早早将江家大宅分成了泾渭分明的兩個地方。
大部分人都隻能在外面的廳裡活動,隻有他認可的親信才能到内廳去,而内廳又分成了兩個地方,江家那些心思叵測的遠親都被他給安排在了帷幔後的小廳,跟養蠱似的由着他們内鬥。
江幟舟當時滿腹心事,實在是無暇去想這些細節,還頗有閑情逸緻的跟陳盼一起戲耍了那些親戚一番,直到這時才漸漸撥開迷霧,察覺到了不對勁。
如果這從一開始就是個連環套呢?
他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靜靜的聽陳盼跟秦霜寒暄。
秦霜除了在剛現身時表達過歉意外,再沒有表現出過對不住江幟舟的意思,而是很自然的講起了解決措施:“事已至此,晾着不管恐怕是不行的,依我看倒不如兩邊發個聲明或者開個發布會。
”
“可是......”陳盼欲言又止道,“這不就意味着幟舟要承認自己跟江總的身份了麼?
雖然現在承認與否也沒什麼差别,但這種事還是......”
她說的磕磕絆絆,但在場的另外兩個人都聽懂了,并且各自有一番算盤。
秦霜善解人意的開解道:“你放心,我不是來替他做說客的,從前不是,以後也不會少,我現在隻想解決問題,冷處理的話或許能清靜一陣,但最後還是會被人時不時的翻出來,倒不如一了百了。
”
說到末尾四個字時,她的語氣忽然很低,像是想到了什麼讓人很痛苦的事似的,陳盼因此想起了她溺亡的長子,同情心再次泛濫起來。
江幟舟偶爾也會動容,但這并不包括難過的時候,他自己的日子都過不好了,哪裡還有閑情逸緻去操心别人,此時看着秦霜,漸漸就覺出了她的理智了,一個人真能理智寬容到這個地步麼?
他再度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本能的聯想到了陳盼對他說過的,那些過去的事情,似乎同報道裡的爆料很是相似。
秦霜在會議室裡待了大半個小時,直到臨走才同他們商量出一個解決方案來。
江幟舟不願意露面,更不願意去見江城海,隻願意讓公關部發表模棱兩可的聲明,去追究爆料者的責任,至于江氏那邊有什麼打算,他是毫不關心的,仿佛是要跟他們徹底的水火不容。
“好,既然你不願意公開,我也不勉強,但城海年紀大了,他要怎麼做,我未必就一定能勸住。
”秦霜看起來很是擔憂。
陳盼知道發聲明就已經是江幟舟最大的讓步,起身送了她幾步,離開辦公室後才委婉的勸說道:“我知道您心裡也不好受,這件事對您來說更是打擊不小,但江總那邊還是要拜托您了。
”
坊間傳言是坊間傳言,總歸是跟坐實了不一樣,要是江幟舟的身份被認下,那他的堅持就會變成一個笑話,他希望自己隻是江慧琴的兒子,跟江城海毫無關系。
秦霜神情哀婉的答應了,在轉身之後,那表情消失的無影無蹤,被冰冷的笑意給代替了。
殺人誅心,她的兒子生前很寂寞,臨走的時候一定也很難過,她得從一個比他過得更不好的伴過去才行。
等到陳盼回到會議室裡的時候,江幟舟面上的疲憊已經一掃而空,他低聲問:“她走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