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一天的工作,打車回到封家老宅,已經快要晚上十點了。
一進門,林伯就趕緊沖她做了個小聲些的手勢:“孩子們都睡了。
”
時繁星看了看表,這個時間,的确也是該睡覺的時候了。
林伯說:“累壞了吧?
晚餐吃過了嗎?
”
時繁星搖了搖頭:“我自己随便吃點什麼就好。
”
“工作這麼辛苦,怎麼能随便。
”
“乒乒乓乓的做飯,我怕會吵醒孩子們。
”
林伯喜滋滋道:“不用你做,飯菜都是現成的,放進微波爐熱一下就好了。
”
時繁星以為是家裡的廚師做的,不疑有他,“時間不早了,林伯您照顧孩子累了一天,也早點去休息吧,我自己把飯菜熱一熱就好。
”
林伯也是有些困了,眼角的餘光裡看了一眼樓上的書房,那裡的燈剛剛明明已經滅了的,說話的功夫卻又亮了起來。
他欣慰地笑了笑:“那好吧,我先去睡了,你吃完也早點休息啊。
”
“好。
”
林伯回了房間,時繁星開始在廚房裡忙碌。
冰箱裡确實冰着一些做好的菜,不過看這個分量和擺盤,好像都是全新的,并沒有被動過。
難道是廚師單獨給她留的?
白灼菜心,蝦仁玉米,糖醋小排,還有一道冬瓜湯。
倒是葷素搭配,她的口味淡,這些菜正好。
用微波爐把菜都加熱,又熱了一些米飯,時繁星快速解決了晚飯。
輕手輕腳上樓。
書房裡透着一抹昏黃的光,封雲霆仍舊坐着輪椅,正在看書。
見她回來,也隻是微微擡眼:“吃過了?
”
“吃過了。
”
尴尬的對話。
可是除了這個話題,兩個人都不知道此時該說些什麼。
難道說今天顧心蕊執行死刑?
還是說她知道顧心蕊能這麼快伏法肯定是他在後面推波助瀾?
不知道該說什麼,那就還是隻能說飯,比較安全,也能打破寂靜。
時繁星道:“廚師的手藝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了,菜的味道跟之前區别很大。
”
封雲霆的眼睛已經回到了書本上,輕聲道:“沒有。
”
“哦,那就是他改了調味和烹饪手法。
”
封雲霆問她:“還合口味嗎?
”
“還可以的。
”時繁星道:“而且味道......竟然還有點像是我做的。
”
“你喜歡就好。
”
“......嗯。
”時繁星點了點頭,道:“那我去洗澡了。
”
“嗯。
”
時繁星去衣櫃裡取了換洗衣服,去浴室洗了個戰鬥澡。
原本疲憊的軀體也緩解了一些。
出來的時候,書房的燈已經滅了,卧室倒是亮着一盞小夜燈,封雲霆已經合衣睡下了,側着身背對着她那一側,看不出睡沒睡着。
她輕手輕腳的走過去,關掉了小夜燈,正準備爬上床,卻猛然間聽到他歎了口氣。
黑暗的夜裡,時繁星的動作一頓:“......你睡着了嗎?
”
“嗯。
”
“......我把你吵醒了?
”
“沒有,我自己醒的。
”
“你睡眠還是很不好嗎?
”
“去把頭發吹幹。
”
“......”
“濕頭發睡覺不好,去吹幹再睡。
”
時繁星微微有些不悅:“我已經用幹毛巾擦過了。
”
“那也不行,你忘了有一次你就是不擦幹頭發就睡覺,一冬天都在感冒?
”
時繁星下意識反駁:“感冒是因為你騎車子太快了,冷風吹得,跟不擦頭發沒關系。
”
“你在我後座,就算有冷風那也是我先吹,我怎麼沒感冒?
”
“你體質好啊,我抵抗力不行。
”
“知道自己抵抗力不好,就乖乖去擦頭發。
”
眼前都是一片漆黑,看不清東西,更讓人的思緒飄遠。
有那麼一瞬間,她有一種閃回到了從前念書時候的畫面。
隻是他的聲音終究是跟之前不太一樣了,清亮的少年聲音變得成熟穩重,變得微微沙啞卻帶着不容拒絕的上位者威嚴。
“小星星......”他的聲音忽而間柔了下來:“我現在腿不方便,不能幫你吹頭發了。
你自己乖乖去吹幹,好不好?
”
時繁星覺得自己聽錯了,不然怎麼會覺得他的語氣裡有幾分懇求的意味。
停了幾秒,她還是去浴室裡取來了吹風機,坐在床邊側着頭吹頭發。
洗發水的清香混合着她身上清新的茉莉花香,淡淡的素雅,讓人心神安定,精神愉悅。
吹風機的嗚嗚聲漸漸停了下來。
他聽到她說:“今天我去見顧心蕊了。
”
終于是說到了這個人,這個話題。
“我知道。
”
“我知道你知道。
”
這話聽起來有點像繞口令,但好在封雲霆能明白她的意思。
時繁星問道:“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
他頓了頓,用祈求的語氣說道:“可以問嗎?
”
時繁星點了點頭,不過很快反應過來黑夜裡他也看不到自己點頭,于是輕輕“嗯”了一聲。
“心裡會覺得舒服一些了嗎?
”
“有。
”時繁星道:“她作惡太多,這個結局也是她應得的。
”
“你沒留下看她行刑吧。
”
“你怎麼知道?
”
封雲霆輕笑:“我猜的。
”
又是猜的。
先生也是這樣,愛猜,但是猜她的時候,一猜一個準。
“你呢,畢竟你跟她......一場,不去送她最後一程?
”
“如果我能早一些知道真相,我不會跟她有任何後續。
”
時繁星舔了舔唇,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問出了口:“顧心蕊說,你跟她出去環遊世界的那一年,其實是去了米蘭。
”
封雲霆對這個結果并沒有很意外:“嗯。
”
“米蘭那麼小,一個星期就可以逛完了,那一年......你都在做什麼?
”
“也沒什麼,就是想着,你在米蘭讀書那段日子,我剛剛接手公司走不開身,所以就很想到處看看,那裡還有沒有你留下的痕迹。
”
“可那個時候,你還很恨我,還巴不得我死了,好跟顧心蕊結婚。
”
封雲霆苦笑了一下:“是啊,現在想想我可能是真的精神分裂了,一邊對你恨之入骨,一邊還很沒骨氣的到處去尋找,跟你有關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