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盼雖然将車停在路邊,但卻是用藍牙耳機打得電話,所以江承秦就算聽到了她的聲音,也不會意識到她是在跟自己的媽媽說話,更加不會去試圖理解話裡的内容。
秦霜察覺到陳盼話裡魚死網破的決絕,她不敢拿兒子的安危冒險,徹底失了以往的冷靜,深呼吸一口道:“好,我答應你的條件,不過你要先把我的孩子完好無損的送回來。
”
秦霜已經經曆過一次喪子之痛,絕不願再體會一次那樣痛徹心扉的滋味,雖然理智上覺得陳盼做不出太過殘忍的事,但情感上卻是一點險也不敢冒。
“你放心,我沒有拿自己的傷痛當籌碼的心理素質,是一定會把他完好無損的送回到你身邊的,但我更不是傻子,要是我這麼快就把他送回去的話,你恐怕會出爾反爾,所以咱們慢慢談吧。
”
陳盼已經拿捏住了秦霜的死穴,緊張歸緊張,卻也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輕松,這大概是她第一次憑借自己的能力,單槍匹馬去救江幟舟了。
他是她事業上的引路人,又幫過她那麼多次,現在總算是輪到她幫他了。
秦霜氣得要死,卻又沒有别的辦法,提條件道:“那好,但我要先确認他的安危,萬一他隻是走丢了,或者被你藏到别的地方去了,那我豈不是上當了?
陳小姐,你能理解我做母親的心吧。
”
陳盼對她這招厭煩得很,差點就當場發作,注意到副駕駛上的江承秦玩得正開心,這才勉強壓住了火氣。
無論她們之間的恩怨有多深,這個生來就跟世界相互排斥的孩子都是無辜的,她不能當着他的面大發雷霆。
“我當然能理解,所以我們稍微改一下條件怎麼樣?
我每隔一個小時會發一張他的照片給你,等幟舟安全出來了,我會發最後一張他的所在的照片給你,到時候你可以去接他,怎麼樣?
”
陳盼身為被綁架過一次的倒黴鬼,在這方面也算是無師自通了,她并不擔心秦霜會報警,一來是秦霜極其看重面子,二來則是她笃定秦霜手上不幹淨。
良久,聽筒對面傳來一聲“成交”,秦霜仿佛是再也無法跟她溝通下去,直接挂了電話。
陳盼對此毫不介意,反正她要的隻是救江幟舟,至于秦霜是否讨厭她,則是最微不足道的小聲,她想到這裡,對專心緻志的江承秦說:“姐姐帶你去兜風怎麼樣?
”
江承秦沒說話,但卻笑着點了頭,他最喜歡的東西就是向日葵,除了哥哥之外,這個大姐姐是第一個送他向日葵的,這讓他感到很開心,就像是離開他很久的哥哥又回到自己身邊一樣。
與此同時,江幟舟則是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正在詢問室裡喝咖啡,他隻是被人指控,連有嫌疑都算不上,因此雖然外面的人都把情況往糟糕裡猜,但他的處境還算不錯。
負責詢問與記錄的是一老一少兩個人,問的也都是一些尋常問題,主要是讓他回憶綁架的時候都發生過什麼事。
江幟舟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他們,不僅沒掩飾,反而還主動補充了一些細節。
年長些的那一位明顯是有經驗的,提問題的時候很講究技巧,看似是不停的在兜圈子,實際上卻是在測試他是否撒了謊,人的記憶力是有限的,如果是說謊,不可能把每個地方都圓得天衣無縫。
然而,江幟舟的回答還是一點毛病也沒有,因為他說的根本就是真話,是他在做筆錄的時候就說過不知道多少遍的真話。
負責詢問的人心裡直打鼓,顯然是懷疑他的,但事實勝于雄辯,他們隻好換了個問法。
“江先生,國内一直是禁槍的,我們去調取了射擊館和俱樂部的名單,可以合法持槍的人員名單中也并沒有你的名字,所以你确定在開槍打油箱的時候,沒有發生意外麼?
”
這個問題稱得上是溫和,足以證明他們還沒有把他确定為嫌疑人,否則等待他的就不是詢問室裡的沙發椅,而是訊問室裡的手铐了。
他想到這裡,故作苦惱道:“我需要好好回憶一下。
”
“沒問題,你慢慢想,當時情況那麼危急,記憶出錯是很正常的。
”年長些的沒有催促他的意思,一旁的年輕人雖然不耐煩,卻也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