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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521 她看重的人,她來護

長安好 非10 8550 2024-12-26 11:57

  “活着呢。
”無絕笑着道:“且還有得活哩!

  喬玉綿大喜過望,眼睛都紅了兩分:“我這便寫信将此事告知阿爹!

  “先别寫信!
”無絕笑說:“待哪日見着,讓我來吓一吓他!

  喬央有家有室的,又不會因為他的死活而要死要活,早一日晚一日得知區别也不大。

  聽無絕這樣說,喬玉綿便也不擅作主張,笑着點點頭:“都聽您的。

  反正阿爹也尚有阿無這個“替身”陪伴在側。

  想到阿無,又想到當初還是自己率先大言不慚地猜測阿無是無絕大師的轉世……喬玉綿不禁有些臉熱。

  而喬玉綿如今再去想自家阿爹對阿無的百般照料及情感寄托,難免就覺得那畫面透出一股神智失常的荒誕……

  以及,之後待阿爹知曉無絕大師還活着,也不知會是什麼反應,往後再面對阿無,又會是什麼心情?

  喬玉綿亂七八糟地思索間,隻聽無絕好奇地問:“我出事後,你阿爹他哭了沒有?

  世人總想知曉自己死後身邊人的反應,但如他這般真正有機會知道的卻少之又少。

  喬玉綿點了頭,她阿爹自然是哭過的,且如今時不時地還會觸狗生情,紅着眼睛追憶往事。

  無絕與喬玉綿說話間,晨起遛彎的常闊走了過來,插話之餘,并且不忘從中挑唆:“……玉綿,這和尚哄瞞你至今,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這樣——”常闊擺出青天大老爺的正直姿态,揮手發落,給出判決:“你晌午留下用飯,讓他給你熬一鍋羊湯,打上十來張芝麻酥餅,再來一道醋蒸雞,全當賠罪了!

  無絕不服這判:“怎淨是些你想吃的!

  常闊:“那讓玉綿再點幾道菜就是了!

  “怎樣都好。
”喬玉綿笑着道:“我今日來,是有事想見甯甯,不知她此時可得空?

  “現下還早,應當還未往外書房去,此時過去還來得及。
”常闊笑着擺手:“快去罷,晌午記得留下吃飯。

  喬玉綿在一名女護衛的指引下,來到常歲甯的居院前時,恰遇常歲甯從院中出來。

  “甯甯。
”喬玉綿停下腳步。

  “阿姊這麼早過來,可是有事?
”常歲甯問。

  “并非緊要事。
”喬玉綿見常歲甯顯然已是要去處理公務,便道:“甯甯,你且先去忙公事。
我今日無事,待晚間再說也不遲。

  常歲甯一笑:“無妨,一時半刻不打緊,阿姊随我進來說話吧。

  她每日之事不忙則以,一忙起來上了手,便輕易停不下來,喬玉綿特意這麼早過來,怎好叫人一直等到晚間。

  見常歲甯轉身回了院内,喬玉綿連忙跟上去。

  知曉常歲甯事務繁忙,喬玉綿不欲過多打攪占用她的時間,剛随着常歲甯走入堂中,便直言問道:“甯甯,你可知邢州此時如何了?
我聽說範陽軍已經……”

  常歲甯點頭:“邢州已落入範陽王之手。

  喬玉綿眼睫微顫,忙又問:“那……清河崔氏族人是否平安?

  “崔氏族人得以及時遷往了太原,此時暫時沒有危險。
”常歲甯将所知言明:“但據我所知,範陽王手下之人還是帶走了崔氏族中數十名子弟。

  喬玉綿聽到前半句時剛落下的心,猛地又提了起來:“甯甯可知那數十名子弟中都有哪些人嗎?

  常歲甯怔了一下,旋即試着問:“阿姊可是想問其中有無崔六郎?

  喬玉綿眼底閃過一絲不自在之色,但還是沒有猶豫地點了頭。

  常歲甯了然。

  昔日在京中時,她隻瞧着崔琅常常跟個影子似得,跟在眼疾尚未痊愈的綿綿阿姊身後……

  現下看來,有心的不單是樂意做影子的那個人。

  常歲甯未有過多地去打聽探問這份心意,隻道:“我亦是前日才得知此事,那數十名崔氏子弟的身份尚有待确認,待我得了詳細消息,便第一時間告知阿姊。

  喬玉綿輕點頭:“甯甯,多謝你。

  常歲甯本想道不必言謝,崔琅好歹也喊她一聲師父,她應該要照拂一些的,且天下各方勢力之間的動作她本也要盡量做到了如指掌——

  但看着眼前的喬玉綿,常歲甯又忽而覺得,這句謝是阿姊與崔琅之間的事,不必她來代為回絕否定。

  “甯甯……”喬玉綿繼而神情幾分不安地問:“依你看來,朝廷兵馬能否抵擋得住範陽軍?

  範陽軍造反很突然,一路勢如破竹,且每經一處勢力便迅速得到壯大,實在叫人膽寒。

  “魏州十之八九也是保不住的。
”常歲甯道:“隻看相州一戰了。

  範陽軍攻取邢州時,魏州與相州皆派遣了兵馬前去支援,邢州城破後,魏州也幾乎喪失了抵擋之力。

  相州的情況也不會好到哪裡去,但朝廷派去的兵馬已至洛陽,此刻正往相州方向趕去。

  相州的自身位置本稱不上如何緊要,但壞就壞在,相州下方即是東都洛陽。

  相州一旦被破,範陽軍便可直接攻去洛陽,再進一步便可威脅京師。

  這也是範陽軍一路心無旁骛,迅速南下的根本原因。

  因此接下來相州一戰緊要至極,朝廷若失東都,人心必當大亂……到那時,下月太子大婚能否如期舉行都是未知之數。

  女帝這場賭局,開局便已十分不利了。

  這幾乎也在常歲甯的預料之中,本就是挺而走險之舉,一機之差,便足以讓天下這隻早已有斷足迹象的爐鼎傾倒颠覆,爐中之火很快便會将這灰濁世間燒作一方巨大的煉獄。

  一戰之始,未慮勝而當先慮敗,女帝也該料得到如今這種局面。

  但如此形勢下,常歲甯幾乎已不認為女帝尚有很好的善後能力。

  有些事,是時候要提早做準備了。

  讓人為喬玉綿備下早食後,常歲甯在去外書房之前,先在内書房中見了常刃。

  “刃叔,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辦。

  常刃抱拳道:“請女郎吩咐!

  “我需要你暗中帶人回京,去安排一些事。

  見常歲甯取出兩折冊子,常刃忙快步上前去。

  常歲甯先将其中一折交給常刃:“這是京中可以調動的人手和暗樁地點。

  常刃接過來看,隻見其上地點密密麻麻,遍布甚廣,其中一處暗樁點竟然是京師登泰樓。

  常刃驚住,他跟随常闊多年,可以确定這些并非侯爺留下的根基,自家侯爺一個武将斷也沒有這麼大的能耐……

  難道說,這也是女郎那不知名的“祖上”留下的基業之一?

  能不能來個老天爺告訴他一下,女郎祖上到底是何方神聖?

  常刃幾乎想要抓耳撓腮。

  “刃叔憑此令,便可調動他們。
”常歲甯将孟列交上來的一枚令牌遞給了常刃。

  李尚死後,孟列未曾停止過對各處暗樁的經營,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京師,隻是在天子腳下行事更需小心謹慎,因此孟列此前也隻是在盡力保留原本的京師勢力,而未有再冒險去做更多鋪展與延伸。

  但自去年與相認之後,孟列便在常歲甯的交待之下,試着暗中擴大了京師的勢力。

  那時的天下局面已經有了飄蕩之勢,京師各方勢力明争暗博,圍繞着皇權的勢力也不比從前緊密,缺口漸顯之下,正是擴展的好時機。

  加之有深紮的基礎在,這一載間,以登泰樓為中心的京師暗樁組織擴展了足足一倍有餘。

  他們不單負責搜集各方情報,手中也有着數量可觀的暗衛可以調動。

  眼下正值諸王入京之時,為免發生動亂,京師對入京者的盤查十分嚴苛,常刃想要順利入京便注定不能攜帶太多人手,京師那些暗衛便剛好可以派得上用場了。

  常刃接過那枚令牌,強壓下心頭的驚惑,試着問:“不知女郎要讓屬下去安排何事?

  常歲甯将另一折冊子遞去:“來日京師若陷入危亂,務必要盡量保全這些人。

  常刃接過之際,打開來看,首先看到的第一行第一人,竟是:“……褚太傅?

  再往下看,便是喬祭酒……可褚太傅竟排在喬祭酒之前?

  常歲甯含笑點頭:“太傅年邁,自是重中之重。

  老師心眼小,若知她不曾将他擺在首位,多半是要吹胡子生氣的。

  常刃恍然,按年紀身份來排的話,那是當如此。

  可是再往下看,便可知這冊子上好些都是朝廷官員,他甚至記不清女郎何時同他們有過太多交集,女郎竟是要動用自己的勢力去保護他們嗎?

  “大盛不能沒有這些人。
”常歲甯道。

  她也不能失去老師和朋友。

  她看重的人,便要自己護下,而不能放任設局者将他們的安危也押在這場賭局之上。

  常刃面容一肅,抱拳道:“是,屬下領命!

  “此去或有諸多艱險,刃叔也多加保重。

  “請女郎放心!

  常刃離開後,常歲甯便往外書房而去。

  今日天氣不算很好,似有落雨迹象,常歲甯轉頭看向灰雲漂浮而來的北方,眉心藏着一縷憂慮。

  “大人。

  一名看起來有些眼生的女護衛快步走來,向常歲甯行禮。

  近來荠菜郝浣等人皆奉常歲甯之令去了軍營中安排事務,府内負責護衛的女兵大多是荠菜新提拔上來的,雖偶有生疏,但辦起事來也都十分利索用心。

  此刻那女護衛道:“大人,那位蒙先生回來了。

  孟列回來了?

  常歲甯立即讓人将他請了過來,就近在一座涼亭内說話。

  孟列風塵仆仆,隻入城前在車内換了件外袍,但精神卻甚好,絲毫不見疲色。

  他行禮後,常歲甯讓他坐下說話,他卻依舊道“屬下不累”,并很快将此去北境的事務向常歲甯仔細彙禀了一遍。

  他辦事,常歲甯自是放心的,便隻是聽着點頭,末了道:“差事辦得很好,此行辛苦你了。

  孟列卻笑着說:“還能為殿下做少許事,屬下已很多年不曾這般輕松過了。

  常歲甯莞爾:“我這究竟是哪輩子積下的福啊。

  孟列笑道:“無論哪一世,殿下皆是功德無量。

  二人笑說了兩句後,常歲甯問道:“你回來之前,崔璟征兵之事可還順利?

  孟列點頭。

  有了足夠的軍饷支撐,玄策軍素來又有威望,擴充軍隊便順利得多。
但北狄此次開戰也很突然,崔璟此時在前方迎敵,後方征兵練兵之事也仍未停下。

  末了,孟列道:“臨行前,崔大都督曾托屬下向殿下轉達一句話。

  常歲甯認真聽着。

  他說:【崔璟在此,請她安心。

  片刻,常歲甯看向北方,輕點了點頭,回答道:“好。

  既然他這樣說,那她便暫時安下心來,去做她要做的事。

  午後,與王長史等人議事罷,常歲甯查看起了各處送來的信函。

  局勢的動蕩在細節之上也體現得十分明顯,江都刺史府近來的信函幾日若不分揀,便可堆積如山。

  直接送到常歲甯面前的,除了她的私人信件,以及各處的緊要情報之外,便多是淮南道各刺史的來信。

  淮南道諸州刺史這兩月間傳信甚是頻繁,而這其中,又數光州刺史邵善同最為顯眼。

  常歲甯大約估摸着,這短短兩月的功夫,邵善同至少給她寫了有二十封書信了,算上一算,幾乎每三日便有一封。
而這一切,要從兩月前常歲甯下達的一個命令說起……

  彼時常歲甯已存備戰之心,便授意各州刺史在原有的守軍數目上,再另征兵五千人,名為“以安淮南道防禦”。

  這五千人并非小數目,每州擴充五千人,十二州便合計增長六萬兵力。

  如今各方勢力或奉朝廷之命進行募兵,又或因野心或為自保,征兵買馬之事随處可見,朝廷對此已無法進行嚴苛的監察與管制,相較之下,淮南道此舉根本算不上什麼值得一提的大動靜。

  恰逢秋收後,淮南道存糧充足,各州擴征五千兵力幾乎是輕而易舉之事,不出一月,各州刺史便相繼完成了這樁指令。

  就此事,邵善同很快也傳來回信,信中卻是有些惶恐地向常歲甯請罪,說是自己一不小心多征收了萬人,所以——請大人示下,是否要就地遣散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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