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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廣陵春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京都大事 三

逍遙小貴婿 堵上西樓 7133 2025-03-20 14:59

  玉京城。

  玉帶河畔的第六座橋的西面是一條名為柳葉巷的巷子。

  這條巷子在京都尚算繁華,但在這寒風大雪的夜裡,長長的街巷也早已沒有了人迹。

  夜已深。

  整條街巷甚至隻有一戶人家還亮着燈。

  那是巷子東頭的一處小院。

  天權就住在這裡。

  周正也住在這裡。

  二人……尚未正式成親,若按照這時代的風俗,這顯然不合規矩。

  但二人皆無父母也無親人。

  用天權的說法便是,江湖兒女何拘小節?

  再說了,連皇上都不講規矩,我等小民守之有何意義?

  于是,在某一天的某個晚上,天權邀請了周正前來。

  就兩個人。

  一桌天權親手做的菜,一壺四公主甯楚楚送的畫屏春——

  四公主偷偷說那畫屏春裡加了點藥!

  此藥甚好。

  菜沒吃一口,酒喝了兩杯,周正……就範!

  水到渠成,便同居于此。

  這個冬,一張床,一張被,兩個人。

  白天周正練兵,晚上天權練周正,極好!

  坐在窗前守着燈的天權咧嘴竊笑,片刻之後臉上又有了幾許憂慮。

  周正被皇上派了皇城司一處大統領鄭旺給召去了宮裡,說是有點急事——

  對于皇上天權是有一些了解的。

  這位爺可不是個勤政的主!

  若不是真有大事,他一定會在溫柔鄉裡,畢竟他身邊的那五畝田正是渴望被灌溉的時候。

  會出了什麼事呢?

  能讓向來懶惰的皇上深夜在宮中等候……

  天權的眼皮子忽的一跳。

  周正是玄甲營大統領,玄甲營是皇上真正的嫡系!

  難道皇上又要出行了?

  這大冷的天他是要去哪裡呢?

  還這麼急……

  莫非邊境出現了狀況?

  一定是這樣!

  若是如此,當去拜見一下四公主殿下,甯秀卒的姑娘們許多都不在京都,而是在京都南邊的太安城。

  就在天權如此想着的時候,周正一身風雪的走了進來。

  天權起身,周正雙手握住了天權的肩頭,極為認真的說道:

  “我是來向你道别的。”

  天權一驚:“要去哪裡?”

  “……保密,隻能告訴你這一次要出去很長的時間。”

  天權頓時瞪大了眼睛。

  保密?

  這便說明此事很嚴峻也很緊迫,那麼……恐怕就會有危險。

  “我随你同去!”

  “不行!”

  周正搖了搖頭,捏了捏天權的肩膀,那張黝黑的臉露出了一抹笑容:

  “在家等我,放心,玄甲營的戰鬥力你是知道的,我們會安全的回來。”

  “回來之後皇上會為我們主持婚禮……這事我已告訴了皇上,他很爽快就同意了。”

  天權心裡一喜,卻依舊很是擔憂,因為她是甯秀卒的兵,她深知戰場之險。

  擡起手拍了拍周正肩頭的雪,抿了抿嘴唇,天權注視着周正的眼。

  她的眼裡溫柔一片。

  “那說好了,我等你回來!”

  “回來之後咱們正式成親,我、我給你多生幾個孩子!”

  “好……我得走了,你在家裡照顧好自己。”

  “嗯,”

  天權微微垂頭,雖不舍,卻知這就是周正的使命。

  周正松手,正要轉身,天權又擡起了頭來:“等等!”

  她來到了窗前的妝台邊,打開了一個抽屜,從裡面取出了一個小檀木盒子。

  盒子裡裝着一枚圓形的玉佩。

  玉佩上雕刻着兩個字——平安!

  她取出玉佩又來到了周正面前,将它挂在了周正的脖子上,拍了拍,嘴角一翹:

  “去歲時候随四公主打劫,分了一些銀子,便買了這個平安佩。”

  “我戴着它一路有驚無險,現在你戴着它……它會保佑你平安歸來。”

  周正心裡一暖,他握住了天權的手,卻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不善于表達的他,在這一刻更加明白了家的意義。

  現在他有了家。

  有了一個牽挂他的妻子。

  這是曾經的他做夢也不敢去想的,這也是他餘生為之守護的。

  他擁她入懷。

  片刻,

  松手,

  轉身,

  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天權擡步,出門。

  門外漆黑。

  隻有呼嘯的風,和撲面的雪。

  ……

  ……

  皇城司。

  長孫紅衣站在那顆歪脖子大榕樹下。

  大榕樹下挂着一盞氣死風燈,在風雪中搖來晃去。

  她摸了摸那顆大榕樹。

  又彎腰摸了摸大榕樹下的那把破舊的躺椅。

  許是因為年輕,以前爺爺經常躺在這張躺椅上,現在爺爺沒了,她卻從來沒有在這上面躺過。

  覺得那是老年遲暮。

  覺得給人瞧見實在不好看。

  今夜無人。

  她遲疑了片刻坐在了這張躺椅上,徐徐躺下。

  躺椅冰涼。

  從榕樹濃密的樹葉間飄下的雪落在臉上,也冰涼。

  又要離開這裡了。

  去往遙遠的燕雲關……聽說那地方比京都更冷,雪也更大。

  本想在這裡等着阿木回來,可皇上卻說阿木暫時留在了越國。

  她一家夥坐了起來,搓了搓臉,又站了起來,終究還是覺得這樣躺着并不舒服。

  希望此行任務結束再回京都的時候阿木也已經回來了。

  這個榆木腦袋!

  長孫紅衣咬了咬嘴唇,眼裡露出了一抹狡黠來。

  “可别被我給遇見!”

  “遇見了本姑娘叫你好看!”

  “走了!”

  她擡頭四處張望了一下,尋思再回來時候得在京都買一處宅子。

  這裡……終究不是家!

  是夜,工部軍械司燈火通明。

  是夜,城防司看着兩隊人馬手握聖旨進出城門無比震驚。

  這一舉動太過異常,自然也被極少的一部分人知曉,卻無人知道這究竟發生了什麼。

  在太學院後院那處小院子裡的溫煮雨也得到了消息。

  他足足沉默了半盞茶的時間,看着早已回來的花滿庭咧嘴一笑:

  “這個消息比你剛才所講之事更令我驚詫。”

  “這是他登基以來未經内閣商議所做出的第一個驚人的決定!”

  “動用的是玄甲營和皇城司的禦風衛……這兩支隊伍雖說人不多,卻是真正的精銳,也是他最信任的隊伍。”

  “帶走的是最新的煙花……走的如此之急……你覺得是發生了什麼事?”

  花滿庭沉吟片刻:

  “人不多就不是什麼大仗,現在的甯國也不是打仗的好時候。”

  “他既然是皇帝了,他自然能做出他的決定,這事……他不說你莫問。”

  “倒是你說的吳洗塵的骨灰甕……我記得分成了兩個,一個葬在了吳國的劍山,一個被燕基道帶回,李辰安将其葬在了廣陵城的桃花山。”

  “既然分了兩個甕……那塊玉牌定會被發現,它還會在甕裡麼?”

  “如果沒有在甕裡,那麼就可能在不念和尚或者燕基道的手裡。”

  “這個玩意兒,恐怕真藏着隐門的秘密!”

  溫煮雨想了想,起身:“姑且不去理會。”

  “夜已深,你早些歇息。”

  他轉身離去,花滿庭并沒有去歇息。

  他獨自喝了三杯酒,也起身,吹滅了桌上的燭火,走出了門。

  關上了門。

  他離開了這處小院,在梅園的門口站了十息終究沒有叩門進去。

  他走入了風雪中。

  無人知道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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