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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廣陵春 第兩百二十五章 樊桃花

逍遙小貴婿 堵上西樓 6015 2025-03-20 14:59

  出現在李辰安眼裡的是一張粉嘟嘟的臉。

  這張臉上有着細密的水珠兒,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李辰安總沒可能舔一舔。

  他此刻有些呆滞。

  一來是發現自己恐怕連這個剛滿五歲的小屁孩兒也打不過,二來是來自背上劍鞘裡的那把劍的嗡鳴與震動——

  鐘離若畫的手裡抓着一把劍。

  她挂在了李辰安前兇的脖子上,她手裡的那把劍自然就在李辰安的身後。

  距離劍鞘極近。

  這感覺就比當初第一次遇見鐘離若畫的時候來的更加強烈。

  他确定了鐘離若畫手裡的那把劍和自己背上的這把劍有某種聯系,隻是他并不知道這兩把劍本就是一對罷了。

  鐘離若畫這時也瞪大了眼睛,她也感覺到了自己手裡的劍的震動,便覺得有些奇怪,也僅僅隻是有些奇怪,她沒去細想,也不會去細想。

  一個聲音在她耳畔響起,這是她奶奶樊桃花的聲音:

  “若畫……!”

  鐘離若畫一個激靈,從李辰安的脖子上掉了下來。

  她站在了李辰安的面前,仰頭,奶聲奶氣的說道:“姐夫,我練完劍就去找你!”

  “說好的請我去聚仙閣吃好吃的,莫要忘記了!”

  丢下這句話,她一蹦一跳的跳入了院中的開闊地,就在這秋雨中舞起了劍來。

  小巧的身子在雨中翻飛,漆黑的劍在雨中切割。

  李辰安看不懂鐘離若畫練的什麼劍法,隻是覺得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還很好看。

  就像一隻翻飛的蝴蝶。

  李辰安拿這小姨子毫無辦法,他和鐘離若水對視了一眼,聳了聳肩,二人繼續向前而行。

  “小妹……小妹這是太孤獨了一些。”

  “畢竟才五歲,當年我五歲的時候,這裡很是熱鬧,有許多的堂兄堂姐們。”

  鐘離若水一邊走一邊說道:

  “其實東西兩院還有兩處很大的練武場,他們都在練武場裡練武,我不能練,隻能在一旁看着,心裡很是羨慕……”

  她忽然看向了李辰安,問了一句:“我不能練武,便不能陪你闖蕩江湖,你、你會不會覺得受到了約束?”

  李辰安微微一笑:“想啥呢?我也不是練武的料,也從未曾想過要去闖蕩什麼江湖。”

  鐘離若水收回了視線,心想就算你不去江湖闖蕩,可你已在江湖之中。

  ……

  ……

  秋雨下是一方荷塘。

  李辰安本以為鐘離若水會将他帶去某個書房。

  卻不料來的地方是這一方荷塘。

  看着這荷塘有些眼熟,鐘離若水似乎也愣了片刻,因為這方荷塘裡也沒有了荷花,連完好的荷葉也很難看到一片。

  和花溪别院的那方荷塘幾乎一模一樣。

  沿着荷塘邊的碎石小徑繼續而行,至荷塘的西頭,這裡有一顆參天的大葉榕樹。

  李辰安的視線并沒有落在這顆大葉榕上,而是落在了樹下——

  樹下坐着一個老人。

  這個老人穿着蓑衣戴着鬥笠,手裡握着一根魚竿。

  他在釣魚!

  鐘離若水帶着李辰安來到了這老人的身邊,低聲說了一句:“奶奶,孫女将辰安帶來了。”

  李辰安一聽,才知道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樊桃花!

  他曾想過初見樊桃花時候的情景——

  比如在一處焚着香的雅緻書房。

  比如在一個開滿了鮮花的小榭中。

  也或者是在一個放着刀槍劍戟的屋子裡。

  他萬萬沒有料到樊桃花會在這雨天蹲在荷塘邊釣魚!

  本以為她是坐着的,這近了才知道她真就是蹲着的!

  樊桃花聽見了鐘離若水這句話,并沒有擡頭,而是依舊目不轉睛的盯着浮漂。

  過了片刻才将手裡的魚竿放下,因為那浮漂一動不動,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應。

  “昨兒個被你那神器給炸了。”

  “死了許多魚。”

  “估摸着活下來的魚也被吓着了。”

  “釣了個把時辰,一尾沒有。”

  “算了。”

  她徐徐站了起來,李辰安這才發現樊桃花雖然已過了花甲之年,但她的身子似乎并沒有因為年邁而變矮。

  她有一米七左右。

  沒有老人的那種遲暮,一眼看去極為幹練。

  尤其是那張清瘦的臉上的那雙眼!

  她的臉當然已被歲月刻下了許多的痕迹,卻依舊可見曾經美麗動人的模樣。

  她的眼很是明亮。

  就像被這秋雨洗滌過的大葉榕的葉子一般。

  她的身上沒有絲毫定國侯府一品诰命夫人的威嚴,也沒有絲毫大宗師的威嚴風範。

  她穿着一身寬松的灰色麻衣,沒有任何配飾,就像個鄉野人家的慈眉善目的老婦人。

  隻是她的腰沒有佝偻,她的背沒有駝,她的精氣神極為旺盛罷了。

  若是用一個詞來形容,李辰安認為當用鶴發松姿!

  “老奶奶好!”

  李辰安規規矩矩躬身一禮。

  樊桃花的那雙眼看向了李辰安。

  她的臉上沒有絲毫嚴肅,反而洋溢着幾分喜意。

  “半月未曾讓你來侯府,心裡可有怨言?”

  李辰安直起了身子,嘴角一翹,“沒有,老奶奶自有道理。”

  “你的酒不錯。”

  樊桃花看了李辰安三息,轉身而行,鐘離若水和李辰安跟在了她的身後。

  “你這孩子,人也很不錯。”

  “昨兒個下午程國公來過這裡,就剛才沒多久,長孫驚鴻也來過這裡。當然,前些日子還有一些人來過這裡。”

  “陪老身釣魚。”

  “當然他們主要是說着關于你的事。”

  就這樣說着話而行,三人來到了湖畔的一處小木屋子裡。

  樊桃花取下了鬥笠,脫下了蓑衣,李辰安從她手中接過,挂在了牆上。

  她坐在了一張茶台前,對李辰安和鐘離若水招了招手,神色依舊,“來,都坐下,有些事,咱們也應該好生聊聊。”

  二人入座。

  鐘離若水煮上了一壺茶。

  樊桃花的視線又落在了李辰安的臉上,仔細的看了片刻。

  “明兒個晚上那文會,有幾成勝算?”

  李辰安沉吟三息,“八成!”

  這個回答令樊桃花有些意外,“八成?挺好!”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李辰安看向了鐘離若水,笑道:“其實,這之前,我也就是隻想多賺點銀子,和若水愉快的過這一輩子。”

  “現在這個想法也是主要的,如果若水想回廣陵城,我便随她一道回去。”

  “如果若水暫時留在京都呢?”

  “那我便也留下。”

  樊桃花垂目,随手從茶台上取了一個茶杯,“這副茶器出自定窯,當今皇上曾經賜給你爺爺之物!”

  “你爺爺李春甫,在昭化六年辭官歸隐時候送給了老身。”

  “五杯一壺,底部各刻有一個人的名字。”

  “你爺爺刻上去的,請老身護他們周全。”

  “而今老身老了,你既已至京都,老身倒是覺得程國公的那個主意不錯。”

  樊桃花擡頭,看向了李辰安,極為嚴肅的問了一句:

  “你……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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