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看着詢問的黎援朝，撇撇嘴道：“随便，又不是什麼大事。”

　　的确，以現在黎援朝的實力和形勢來說，來自暹羅的試探的确不是什麼大事。

　　尤其他們事先已經确定打算在雲省南邊開出一條走廊，使國内直接跟暹羅毗鄰，确保黎援朝的後路。

　　隻要把這一步走了，暹羅的一切試探都會變得沒有任何用處。

　　原本那一百多公裡的距離給他們帶來的安全感将會蕩然無存。

　　尤其這次，單軍在背後直插東線印軍的背後，所展現出的戰鬥力，足以讓許多人噤若寒蟬。

　　在果内的眼裡，印軍的戰鬥力拉胯，但對暹羅來說印軍毫無疑問是強大的。

　　黎援朝想了想，來到窗戶旁邊向外看去：“老杜，你說我這次裡子面子全占了，是不是應該得意忘形一下？”

　　杜飛明白黎援朝的意思，他這次的确出風頭出的太大了，變得狂妄一些理所當然。

　　這樣會讓一些人降低對他的評價，畢竟一個得意忘形的人并不難對付。

　　反倒是在勝利後能保持冷靜的人更危險。

　　既然黎援朝願意藏拙也沒什麼問題，隻不過狂妄的目标必需選擇好，可别像卡大佐，開地圖炮狂噴，那不是藏拙是找死。

　　顯然，現在湊上來的暹羅王國就是一個很好的目标。

　　黎援朝略微沉吟，大聲道：“傳我命令！讓王胖子把他的炮團給我拉上去，注意不要越界，先打一個基數。”

　　這次出兵，黎援朝親自帶隊，手下可謂是精銳盡出，隻留下王凱旋一個精銳師看家。

　　如今大部隊調回來，王凱旋也向東移動，回到了他原先的防區，正是跟暹羅王國的邊界。

　　黎援朝又道：“另外，跟南方的發報，讓他們立即對暹羅發出抗議，并且在南方策應我們的動作，如果不聽話……”說到這裡黎援朝的嘴角勾了勾：“讓鐘越民在曼德勒動一動，有些賬也該算一算了。”

　　事實上，這次黎援朝向西出兵，南邊的正府可沒消停。

　　他們不是沒想過趁機攻其背後，隻是黎援朝和丁大成的動作太快了，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印軍東線就被打崩了。

　　但凡打成了對峙的消耗戰，單南那幫人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現在黎援朝騰出手，當然要跟他們算一算。

　　這次暹羅王國的試探，正好給了黎援朝一個借口，向南邊的正府施壓。

　　如果對方聽話，可以在南北兩個方向對暹羅王國施壓，如果不答應更好，黎援朝順勢南下，讓鐘越民拿下曼德勒。

　　曼德勒位于單國最中間的位置，既是地理中心，也是交通中心。

　　隻要拿下這裡，黎援朝就控制了整個單國超過一半的地盤，逼南方的正府軍不得不後撤到密鐵拉勾住防線。

　　相當于原本雙方的緩沖區在曼德勒北邊，現在直接轉移到了南邊，從曼德勒到密鐵拉，足足一百公裡。

　　偏偏南方正府沒有任何辦法，這就是挾大勝之威，除非他們豁出去了，跟黎援朝正面硬鋼，一局定輸赢。

　　他們還沒有這種魄力，也沒這個實力。

　　杜飛聽到黎援朝的處置，該說不說這貨的手段已經越來越娴熟了。

　　……

　　幾天後，處理了最後一些事宜，杜飛乘坐汽車回到國内。

　　暹羅那點破事兒不值得他浪費精力。

　　先從雲省轉道去了湘省，再乘火車返回京城。

　　一趟出去又是幾個月，再回到京城已經是九月份了。

　　中午秋老虎仍然發揮着威力，但一早一晚已經相當涼了。

　　火車站，有專人來接杜飛，接到之後直接來到朱爸的辦公室。

　　杜飛沒太意外，之前他在長紗轉車跟朱爸通過電話。

　　杜飛進屋叫了一聲“爸”，朱爸“嗯”了一聲摘掉了眼鏡。

　　帶杜飛過來的秘書自動退了出去。

　　杜飛回來發現，朱爸身邊的秘書換人了，這次是一個戴眼鏡的俊秀青年。

　　其實杜飛早就猜到朱爸身邊會換人，自從鄧秘書走了，換來新的秘書，明顯感覺能力不足。

　　杜飛估計應該是某位老友推薦的，朱爸不好直接推辭，這才暫時留在身邊，等他自己知難而退。

　　果然，這次回來就換人了。

　　“小飛呀！這次辛苦你了！”朱爸從辦公桌後面走出來，上下打量着杜飛，拍拍他的肩膀。

　　杜飛立即挺了挺腰闆：“不辛苦，為人民服務！”

　　朱爸臉上笑容更濃，杜飛這話說的可不是口号，而是實至名歸。

　　從結果上看，這次至少拿回來價值160億美元的巨額财富，正好解決國内發展工業資本不足的燃眉之急。

　　坐在朱爸的位置上，有了這筆錢簡直是解決了大問題了。

　　因為黎援朝的橫空出世，直接繞開了氣候惡劣、道路難行的高原，從後面直接背刺敵人，從此之後徹底占據戰略主動，從今以後，西南無憂，這是多大的功勞。

　　朱爸現在是越看這個女婿越喜歡，至于女人什麼的，那都是小事。

　　随後杜飛跟朱爸一起坐下來，詳細的說了一遍這趟去印杜的見聞。

　　最後提到鄧秘書：“爸，這次回來之前，我見到鄧哥了，他托我給您問好。”

　　朱爸笑呵呵點點頭：“小鄧幹的不錯。”

　　這是對鄧秘書的肯定，不過鄧秘書能到單國去負責審計，本身就已經說明朱爸對他的信任。

　　緊接着兩人便說起了眼下最大，也是最要緊的事。

　　朱爸好整以暇道：“小飛，你覺得咱們應該怎麼用這筆錢？”

　　杜飛微微詫異：“爸，這是大事，我這嘴上沒毛的，哪敢胡說八道。”

　　朱爸瞪他一眼：“你少給我打馬虎眼，問你你就說。”

　　杜飛稍微收斂表情，想了想道：“爸，既然您這麼說，那我就姑且說說。其實從咱們解放到現在，雖然二十多年了，但客觀的說，我們的經濟，仍然處于戰時經濟。”

　　朱爸點了點頭，這話杜飛說的沒錯。

　　49年，解放後，就在準備打第三次世界大戰。

　　第一次到第二次大戰，時隔了二十年，現在也差不多，說不準哪天美速就打起來了。

　　當初莫思科援助的工業項目，根本目的也是要把我們打造成前線基地。

　　到後來，因為情況有變，又要防莫思科，不得不建設三線，抽取大量資源進行工業轉移。

　　正因如此，配給制，票證制，才應運而生。

　　這些都是沒辦法的辦法。

　　朱爸摸出一根煙，挑了挑眉道：“你認為應該結束了？”

　　杜飛舔舔嘴唇，咕噜一聲咽了一口吐沫，斟酌着措辭：“爸，我覺得，至少可以在一部分……行業進行試點。”

　　朱爸聽出，杜飛說話一口一個爸，是在提醒他倆人是翁婿的聊天。

　　撇撇嘴把煙放在嘴邊，杜飛立即掏出打火機給點上。

　　朱爸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起身在屋内兜了兩圈，看向杜飛道：“你接着說，别停。”

　　杜飛應了一聲：“爸，咱們必須想辦法扭轉這種局面，現在的工業一直是投入大于産出，隻有等到開打那天，這些投資才有回報。但是現在看來……”杜飛抿嘴搖頭：“這一天很可能不會有了。”

　　朱爸皺眉，沉聲道：“理由。”

　　“就根本沒有驅動力呀！”杜飛沉聲道：“您想一想，一戰二戰是什麼情況？用咱俗話說就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當時英法俄占據着絕大多數殖民地，後起的獨意、美果，明明勢力更強，生産力更發達，卻沒法獲得相應的利益。美果還好一點，遠在海外，地大物博，獨國被夾在歐洲大陸當中，隻有死命一搏……”

　　朱爸依然沒做聲，深沉的抽着煙。

　　杜飛接着道：“但現在是什麼情況？兩大陣營各自圈了一片勢力範圍，你有北約，我有華約。你過日子吃香的喝辣的，我這邊油水也不少，根本犯不上拼命，打個你死我活。”

　　朱爸彈了彈煙灰：“你這個觀點……也未嘗沒有道理。”

　　杜飛得到認同，嘿嘿道：“這就是人性，兩邊都捏着蘑菇彈，弄不好就是同歸于盡，又沒到生死攸關的地步，誰也不會輕易扔着玩兒。别的不說，就兩年前，在真包島又怎麼樣了？那位波列日涅同志不還是克制了。”

　　朱爸挑了挑眉，沉聲道：“小飛，你對待蘑菇的态度很有問題，太輕佻了，這樣不好。”

　　杜飛沒有辯駁，立即點頭認錯。

　　朱爸本來想說教，結果這貨直接投降了，後邊的話也沒法說了。

　　要是一般上下級關系，就算關系再好，也不能這樣。

　　人家領導好為人師，正想教育教育你，你小子敢不接着？有沒有點眼力見兒。

　　但杜飛跟朱爸不是一般關系，老丈人跟女婿，又剛立了大功，未嘗不能稍微表現出一些個性。

　　這是人之常情，太順溜了反而不好。

　　畢竟還有一句話，叫王莽謙恭未篡時。

　　朱爸又問道：“這麼說，你認為，在未來不會再發生大戰？”

　　杜飛鄭重點頭：“至少未來五十年内不會，最多就像這次在印杜一樣，打一場局部的，烈度可控的，類似擂台的，局部戰。”

　　朱爸緩緩點頭，這次的确有點像打擂台。

　　不說别的，單就空軍的使用，就沒什麼存在感。

　　隻在西線進行了幾次規模有限的空戰，東線在黎援朝和丁大成展現出一定防控能力後，對方的飛機就縮了回去。

　　杜飛接着道：“接下來，美速會繼續打這種代理人戰争，除非逼不得已，不會親自下場，而且主戰場就在壩基斯坦和阿芙漢。”

　　朱爸“嗯”了一聲：“大夥兒也是這個判斷。”

　　杜飛心頭一動，立即明白這個‘大夥兒’的含金量有多高。

　　趁機道：“所以說，我們繼續維持這種投入大于産出的戰時經濟，最多再維持十年。”

　　朱爸苦笑：“十年都樂觀了，如果沒有這次這筆錢，我估計最多五年。”

　　杜飛一凜，心裡一盤算，果然……

　　緊接着朱爸話鋒一轉：“但有些事不能算概率，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說着深深看着杜飛：“小飛，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大夥兒也都知道，但是……手裡沒有殺手锏，你敢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别看咱們現在有了蘑菇也有了導彈，但咱們的導彈射程才多遠，能到莫思科還是能到萬聖屯？”

　　杜飛一時無言。

　　在這個年代，我們的蘑菇更多是威懾，并不具備多少實戰意義。

　　直到1980年，出現射程達到15000公裡的df-5，才有了本質改變。

　　沒有df-5，就沒資格讓莫思科和萬聖屯坐下來心平氣和說話，更不可能有改開的水到渠成。

　　想到這裡，杜飛也有些無奈。

　　這就是現實，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

　　杜飛索性不想了，他現在還左右不了這種大決策。

　　更何況通過剛才的交談，能看得出來朱爸對當下的局勢判斷也很清晰。

　　杜飛幹脆換個話題：“對了，爸，我還有一個事兒。”

　　“嗯，你說~”朱爸猜到，杜飛應該是要獎賞了。

　　這次杜飛的功勞非常大，不可能随便糊弄過去。

　　其實這件事，對上面來說也是一個難題。

　　主要是杜飛的年紀太輕了，身份也比較特殊，怎麼獎賞，獎賞什麼，都必須權衡斟酌。

　　現在杜飛主動提了，倒是免卻了不少麻煩。

　　杜飛道：“爸，之前我跟您彙報過，在夢買遇到了速聯的安-22機群……”

　　朱爸點頭，想起這件事，挑眉看了看杜飛：“你想搞飛機？”

　　杜飛迎上朱爸的目光，抿着嘴唇點點頭道。

　　朱爸皺眉，他沒想到杜飛會提出這個要求。

　　反倒杜飛，經過深思熟慮才提了這個要求。要說他在夢買看到速聯的安-22機群，對他的确有觸動，但也沒這麼上頭。

　　杜飛真是目的，是為了給上面一個台階。

　　實話實講，杜飛這次的功勞有點太大了，那一百幾十億美元的黃金财寶實在太驚人了。

　　杜飛在這裡，至少可以占兩三成功勞，這麼大的功勞怎麼賞？

　　真要是提拔，給個布長都不過分，但能給嗎？

　　所以，與其讓人為難，杜飛索性主動就坡下驢，要點實實在在能掌握在手裡的資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