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木朵看了那香包一眼,又囑咐了一通雲錦曦收拾好東西之類的話,轉身走了出去。
趁着四下沒人,雲錦曦迅速把要拜托圖塔拉做的事情寫在一張紙條上,趁機放進香包中。
将那香包左看右看,确認沒有一點異常之處,才将香包緩緩放回桌子上,靜靜的等待圖塔拉的到來。
深吸一口氣,雲錦曦環視四周,終于能夠逃脫這個牢籠,在皇宮内掣肘頗多,很多事情在這個特殊的環境裡并不能很好的施展開,若是在宮外,能夠自由出入的話,倒會省事不少。
義沙鎮中,陸翊靜坐在一家酒館中,臉上戴着的是雲錦曦曾經留下來的面具,一個平平無奇的男人模樣,混坐在一群男人中間,除了身形看起來格外壯碩些,并看不出其他的差距來。
“老兄,看你有些面生,是打哪裡來的,可是第一次來這義沙鎮?”一個瘦小的男人拿着酒杯湊了過來,賊眉鼠眼的樣子讓陸翊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隻是在這裡暫時歇腳,我要去北涼找我家人。”陸翊沖着男人小心的賠笑,一幅沒見過世面的老實人模樣。
聽了這話,那男的倒是一點也不見外的坐在了陸翊的身邊,熟稔的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笑嘻嘻的說道,“老哥,你遇上我,那就對了,我對這塊最熟悉不過了,眼下我們蒼稜跟北涼關系緊張,若是不認識幾個人,可是很難進到北涼的。”
“不知您如何稱呼,我姓雲,名為雲麓”陸翊瞪大眼睛,驚喜的問道。
那男人仰頭大笑,“沒想到雲兄的名字倒是很好聽,我姓張,張鐵蛋,我娘說了,賤名好養活。”
陸翊很是捧場的附和着,眼睛卻是上下打量着這人。
這人的腰間挂着一串鑰匙,或許是哪個客棧的老闆,邊陲小鎮,能發财的做的都是舌尖上舔皿的買賣,不少人跟北涼合作,偷偷将人送去北涼,或者将北涼亟需的東西運到北涼換取錢财。
一夜暴富的人不少,同樣的,一夜之間消失的人也不在少數。
陸翊随手端起酒杯,剛要抿一口,眼睛的餘光瞄到身旁張鐵蛋的眼神,又輕輕将酒放下。
“雲兄怎麼不喝了,北涼可沒有我們義沙鎮這樣好的酒,現在不喝,去了北涼想喝也喝不到了。”張鐵蛋很是殷勤的把酒杯端到了陸翊的面前,勸酒道。
陸翊唯唯諾諾點頭,突然拍了下那人的肩膀,“那些人是誰。”陸翊突然開口問道,手指着跟他們相反的方向。
那人下意識的轉頭看去,随後不屑的轉過頭來,在酒樓的角落處,有幾個渾身上下都被黑紗包裹住的人,就連吃東西喝酒都隻将手露出來,除了手,身上沒有半點裸露在外的皮膚。
張鐵蛋将自己面前的酒毫不猶豫的一口喝下,冷笑一聲說道,“那幾個人做的都是殺人的買賣,雲兄可要看準了,千萬不要去招惹他們,若是一個不慎,腦袋什麼時候沒的都不知道。”
陸翊面上驚慌,飛快的點了點頭,撈起面前的酒杯一口喝幹,拍了拍兇脯,被吓的不輕。
張鐵蛋還在殷勤的勸酒,兩人面前的酒杯一次次被加滿,到第三杯的時候,張鐵蛋的眼神已經有些模糊了,“雲兄,我怎麼看着有兩個你呢。”
陸翊十分淡定的把他搭在肩上的手丢了下去,抿了一口酒液,冷聲說道,“自然是因為你喝多了。”
話音剛落,張鐵蛋便一頭栽下了桌子。
這酒樓對待酒鬼已經有了自己的一套體系,走到陸翊身邊問了幾句得到陸翊并不認識他的結論後,便毫不猶豫的叫了幾個大漢過來将人拖走。
張鐵蛋腰間的鑰匙叮叮作響,像一頭死豬一般,毫無知覺的被人拖走。
他哪裡是做什麼偷渡買賣的,做的明明是人肉生意,在義沙鎮找老實巴交的,要去北涼找人或者做生意的落單的人,上來就是一通套熱乎,等到人的防備降低後,再在酒裡下藥,把人迷暈過去。
等到人再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裡開礦了。
被弄走的人,這輩子或許都沒有活着出來的機會。
陸翊行走江湖這麼多年,怎麼會連那點蒙汗藥都聞不出來,趁着那人轉頭的時候,将兩人面前的酒杯調換了個,不知道等到他醒過來之後,會在什麼地方。
随後扣上鬥笠,陸翊在桌上留下一塊散銀,混入到了外面的人群中。
估摸着現在皇上收了他兵權的消息應當也要傳過來了,在謝子休上奏折的時候,将軍陸翊巡邊與一小股流寇相遇,随行人員全部殉難,将軍陸翊不知所蹤。
此時的陸翊走在人群裡,一陣馬蹄聲響過,人群紛紛向兩邊退散,一人騎着馬絲毫不顧這裡是鬧事,縱馬長街。
即使帶着鬥笠,陸翊也能看得出來,馬上的人正是謝子休。
看他臉上神采飛揚的樣子,手裡還拿着一個金黃色的卷軸,要是沒有猜錯的話,那便是皇上親自下的聖旨了。
陸翊隻淡淡一笑,轉身跟謝子休背道而行。
他的時間很緊,沒有必要浪費在這種小人身上,等他歸來之時,便是謝子休身死斷頭台之日。
衣服内兜裡揣着嘉貴妃給的玉牌,陸翊對兩國邊境之處最是熟悉不過,他知道每一條可以連接兩國的小路。
多年的邊疆生涯,讓他對北涼話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可以跟人進行簡單的溝通,踏上那條小路,陸翊的心情反而沉靜了下來。
至少現在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完顔麒麟,隻要到了萬木達,找到完顔麒麟所在的地方,或許就能夠找到曦兒。
陸翊現在恨不得子啊自己的身上插上一堆翅膀,可以瞬間到達萬木達,心裡抓心撓肝,恨不得現在就出現在曦兒的面前。
算起來,他跟曦兒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面了,不知道曦兒在北涼過的怎麼樣,腹裡胎兒是否還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