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他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
翌日。
姜令芷被爆竹聲吵醒,起了個大早,去榮安堂向國公爺和老夫人請安。
随後,蕭景弋和蕭景明二人又入宮去,随着佑甯帝去天壇祭拜天地。
姜令芷閑着無事,就到二房院裡,跟顧氏、蕭玥和景曦一起打葉子牌。
她手氣不好連着輸了兩把,正打算撸起袖子再大戰三百回合時,管家過來傳話,“四夫人,有張姜家的帖子,說是有事請您去一趟。”
姜令芷摸牌的手一頓,心想着莫不是姜浔?
說起來,從安甯村回來後,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出于一種逃避心理,有意無意的沒再去過岚翠軒,自然沒有見過姜浔。
其實她也知道自己這些舉動有些多餘。
畢竟姜浔做了東宮的文書府丞之後,很是忙碌,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大把時間陪着她胡鬧。
的确是許久未見面了。
姜令芷想了想,還是放下了手中的葉子牌,回頭接下了那張請帖。
結果打開一看,就不免有些失望。
是魏錦。
姜令芷蹙了蹙眉,大過年的,她開心的很,一點也不想去見魏錦。
二夫人顧氏看着她的表情,不由得緊張起來:“怎麼了令芷,可是府上有什麼事了?”
蕭玥和姜浔定了親,這和姜府自然就成了是兒女親家,若有什麼能幫上忙的,顧氏也不會推脫。
姜令芷不想讓顧氏擔心,合上請帖,溫聲道:“府上沒事,是鋪子裡的事,我去瞧瞧。”
顧氏打趣道:“也不知道這哪裡請來的掌櫃,如此盡心,大年初一也不肯歇一歇,可得多給人漲些銀子。”
姜令芷一本正經的:“不成啊!二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那點銀子,可都要留着跟你們打葉子牌呢。”
顧氏見她還能玩笑,這才徹底放心下來。
想着就是些小事,以令芷的本事能處理的,遂應道:“好好好,你快去吧,等你回來咱們再玩。”
出了二房的院子,姜令芷臉上的神色就沉了下來。
魏錦到上京也有些日子了,每回見面,都是在無憂茶肆。
這還是她第一次大張旗鼓地送請帖到蕭國公來。
可見她真的很着急。
着急什麼呢?
姜令芷眯了眯眼,想來昨夜宮宴上宣王意圖陷害蕭景弋失敗,又惹怒佑甯帝被禁足宣王府的事情,魏錦已經知道了。
所以現在,是要興師問罪嗎?
那正好,她也想跟魏錦算一算謀害蕭景弋這筆賬。
姜令芷對魏錦沒什麼感情,自然也就不怕和魏錦對立。
她唯一擔心的,是茸茸的解藥。
想了想,還是轉頭去找了一趟牧大夫。
牧大夫正在廊下翻看着醫書,時不時地還歎着氣,鹿茸就站在他身後,幫他捏着肩膀。
鹿茸知道牧大夫如此焦頭爛額,是為了想法子解她身上的毒。
因為上次靈芝拿回來的麥芽糖,就剩下最後一顆了。
若是沒有解藥,她就會毒發身亡。
可縱然是牧大夫這樣的神醫,也對她的毒沒有頭緒。
鹿茸心情也很複雜。
她有時候覺得自己實在是個累贅,可大多數時候,心中又難免期盼着,自己能活下去。
她寄希望于金夫人能善心大發,看在靈芝的份上,痛快地把解藥交出來;
可是她又害怕,害怕金夫人用那解藥威脅靈芝,讓靈芝做不想做的事。
想着想着,手上的力氣就重了幾分。
牧大夫唉喲了一聲,拿着書冊拍了拍鹿茸的手背:“輕點,輕點!”
鹿茸馬上就下意識地松了勁。
繼而她又有些喪氣般地将牧大夫手中的醫書抽走:“師父,您别看啦!今日可是過年,您一大早的起來就在這看醫書,也不嫌悶得慌!反正我這毛病您也看不好,不如去逛逛園子!”
罷了,她這條命,就交給老天吧。
也别為難牧大夫了。
牧大夫氣得哎了一聲,捋着胡子就要去搶醫書,“你這孽徒,瞧不起誰呢......”
院門外,姜令芷好巧不巧地聽到了牧大夫和鹿茸的這番話。
術業有專攻。
牧大夫能被奉為神醫,靠的是一手治病救人的醫術,而非下毒取人性命。
故而他對魏錦的毒束手無策,也無可厚非。
那麼這顆解藥,她必要從魏錦手中拿到不可。
邁過門檻,就瞧見鹿茸一把将醫書扔上了房頂,牧大夫氣得吹胡子瞪眼。
姜令芷:“......”
“唉喲!”牧大夫立刻開始告狀,“令芷丫頭,你可算是來了,快管管她!”
鹿茸雙手叉腰:“管不着!”
姜令芷看着鹿茸這幅活力十足的樣子,心中的念頭越發堅定,她看向牧大夫:“牧大夫,我有事求您。”
牧大夫一見姜令芷這般鄭重,一時就顧不得再去跟鹿茸生氣了,忙道:“怎麼了?”
以往,令芷這小丫頭要出門時,也都會來尋他,要些防身的藥粉。
但從未像今日這般,如此鄭重的。
想來這一次要面臨的境遇,也更危險些。
姜令芷擡手,示意牧大夫進屋說,鹿茸也想進去聽,姜令芷卻沒讓。
門吱呀一聲關上。
鹿茸有些失落,但很快,她便又聳了聳肩,遠遠的走開了。
這裡不是安甯村,靈芝她有很多重要事情要做的。
牧大夫也是這般認為的。
他開門見山的問道:“令芷丫頭,要些什麼藥粉?”
“毒藥,”姜令芷聲音很輕,“最好是,隻有您才有解藥的毒藥。”
......
姜令芷換了身衣裳,便帶着孟白去了趟無憂茶肆。
今日是大年初一,街上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
馬車停在無憂茶肆後門,姜令芷才下了馬車,便有一個丫鬟模樣的迎了上來:“夫人等您很久了。”
姜令芷面無表情的唔了一聲,便跟着往裡走。
她和魏錦見面時,魏錦時不許下人伺候的。是以,孟白也要在外頭等着。
這一次也是一樣。
姜令芷推門進去時,并未像往常一樣見到笑臉迎她的魏錦。
這倒也在意料之中。
她往裡走了幾步,才發現屋裡比上次多了一張供桌,上頭放着一張牌位。
仔細一看,是魏錦替拓跋玉立的牌位。
魏錦正跪坐在蒲團上,看着那牌位發呆。
聽到腳步聲,頭也沒回,聲音淡然,“過來,給你父皇磕頭認錯。”
她昨夜想了整整一夜,覺得自己過往太過慈母心腸了。
阿芷已經懂事了。
她根本不需要去關心阿芷到底喜歡吃什麼點心,穿什麼衣裳,是不是經常來看她......
這種矯情至極的情感,太過虛浮。
她就該直截了當地告訴阿芷,身為羌越的亡國公主,到底身負什麼樣的國仇家恨。
她該像瓦解榮國公府一樣,痛擊蕭國公府。
而不是把一顆心放在蕭景弋身上。
蕭景弋是榮安的兒子,而榮安害得羌越亡國,他是仇人之子,他和他的母親都罪該萬死!
令芷她該和蕭景弋勢不兩立!
而姜令芷站着沒動。
魏錦漸漸冷下臉,轉頭看着她,疾言厲色道,“令芷,本宮在和你說話,你聽清楚了嗎?還不快過來!”
姜令芷仍舊面無表情,“羌越已經亡了,你又是哪門子的本宮?你要害我的夫君,毀我的生活——”
說着,她指着拓跋玉的牌位嗤笑一聲:“還要我向一個我從未見過之人磕頭認錯。他配嗎?”
魏錦氣得臉色大變。
當即站起身來,朝着姜令芷走進一步,擡手就是打過去。
姜令芷毫不猶豫地擡手架住她。
魏錦一時動彈不得,想要抽回自己的胳膊,又不如姜令芷有力氣。
她氣得怒喝一聲:“你放肆!”
姜令芷趁她張口說話之際,迅速将從牧大夫那要來的毒藥塞進她嘴裡,又反手朝她下巴一拍,助她咽下去。
魏錦一手捂着自己的喉嚨,神色迅速變得難以置信。
藥丸甫一入口,她便知道有毒。
不緻命,但會讓人五髒六腑疼痛異常。
對她來說,解藥有點麻煩,卻也不是配不出來。
......她嘗的出,用的是哪幾種毒藥和毒草。
但她還是很難過。
她抿了抿唇,眼眶通紅,臉頰上的皮肉有些不受控地抽搐了幾下,“令芷,我是你娘啊!你給我下毒,對你有什麼好處?蕭景弋他到底給你灌什麼迷魂湯了,要讓你這樣害死你的親生母親?”
怎麼可以不和阿娘站在一邊呢?
怎麼可以幫着外人來對付阿娘呢?
姜令芷默了默,語氣中帶着幾不可查的示弱,“你把鹿茸的解藥給我,我便把這個解藥給你。看在你生了我的份上,我可以放你一馬。往後,你離開上京,再也不要回來了。”
魏錦簡直要氣笑了。
她花了十幾年才籌謀好一切,有底氣踏入上京複仇,現在讓她走?
絕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