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斌就讷讷地站在窗前良久，那埋藏在心裡最深處的情愫像爆發的火山。
她美麗，自信，又張揚。
那是生長在深谷裡終于被發現的一朵幽蘭，肆意散發着她的美麗。
她再也不卑怯，不軟弱。
向陽而生。
楊斌就那樣看着沈檸，直到沈檸說完，眼睛不經意一瞥，與他四目相對。
他朝她微微一笑，像少年時最爛漫純粹的曾經。
沈檸若無其事地收回了視線，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楊斌此刻感到無法言說的遺憾。
他常常幻想自己當年如果沒有上大學，沒有聽從娘的話，跟沈檸私定終生，是不是如今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他們會一起成長，一起努力，有一對可愛的孩子，家庭幸福美滿，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和沒有共同話題的顧嬌蘭在一起，每天的生活充滿硝煙和戰火。
如果……
如果有如果。
那該有多好。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鈴聲乍響，學生們從教室蜂擁而出，三三兩兩走在一起。
楊斌在人群中尋找，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沈檸正抱着書跟兩個女同學走在一起，顯得格外的清秀靈動。
好多人經過時，瞧着楊斌，楊斌面上已經有了世故的老成，毫不避忌地看着沈檸。
直到蕭韻暗示沈檸，“那人你認識不？”
沈檸擡眼看了看，又低下頭說：“不認識。”
另外一個女同學江麗晴打趣道：“怕不是看上你了吧，一直瞧着你。”
沈檸沒有半點羞赧，反而是心中隐隐不快。
這份不快自然是來源于楊斌突然來此。
隻因前年楊斌回鄉，那封邀約的字條引起了之後諸多事情。
可是這人一直置身事外，明哲保身。
沈檸不想見他，更不想搭理他。
可是楊斌不遠不近跟着，他沒有打擾，卻讓沈檸心中的不快越發濃烈。
江麗晴說：“那人不會是變~~态吧？”
“誰知道呢？”蕭韻看看沈檸，“你真不認識？”
沈檸被問得頭皮發麻，扭過頭瞧了一眼，楊斌沖她笑了笑，像時光裡最溫柔的陽光。
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如果面前有一面鏡子，他一定會被自己吓一跳。
沈檸站定住，對江麗晴和蕭韻說：“你們先走吧，我跟他說兩句話。”
“哦。”
江麗晴和蕭韻就先走了。
楊斌像少年時一般腼腆局促，“小檸，你終于肯理我了。”
沈檸闆着臉，冷漠地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兒嗎？”
“我知道你能考上來的，我一直知道，過去的你讀書那麼刻苦，但凡有機會，你不會放棄的。”楊斌眼裡有光，那說話的口吻，仿佛自己才是世界上最了解沈檸的人。
“我有今天，離不開我丈夫的支持。”沈檸冷冰冰道，“還有，以後不要來找我，我并不想見你。”
說完，沈檸就直接扭身走了。
“等一下。”楊斌急急擋住沈檸的去路，“小檸，我是想告訴你，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我一直堅信這一點。”
“你等我做什麼？”沈檸後退一步，警惕地跟他保持距離。
楊斌為沈檸疏離的言行感到受傷，“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你都忘了嗎？”
沈檸面容冷酷，“也不是什麼值得記住的事情，記得做什麼？”
楊斌仿佛一瞬間感到了深深的心痛，面露痛楚地說：“小檸，可是我從來沒有一刻是忘記你的。”
沈檸目光憐憫地看着他，“但楊斌，你都不在我的回憶裡了，人應該朝前看。”
對沈檸來說，如果不是經曆了前世黑暗的楊斌，和今生依舊虛僞自私的楊斌，或許在這一刻，她會為這樣悲情的楊斌感到心痛。
但是如今，她心裡隻有冷酷。
楊斌早就不是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的，那個淳樸純粹的男孩子了。
他渴望名利，渴望不斷往上爬。
為了這些東西，他可以犧牲掉一切尊嚴和快樂。
楊斌滿面悲怆，“是時間隔絕了我們。”
“是啊，時間把我們都改變了，我很慶幸，現在的我過得很幸福。”沈檸強調道。
楊斌苦笑道：“幸福？一個曾經的小混混，能給你帶來幸福？”
“幸福不是可以用外在的東西衡量，就比如，一個顧家的千金也沒能讓你感到幾分幸福，不是嗎？”沈檸紅唇微啟，帶着幾分嘲弄。
楊斌的唇線抿得很緊，仿佛被無聲打了一巴掌，難堪萬分。
沈檸直接走了，同時丢下一句話，“我不希望你以後再來找我。”
楊斌看着沈檸走遠，眼露痛楚，“小檸，我明天還會來，直到你原諒我。”
沈檸已經走遠。
楊斌沮喪着，這才騎着自行車離開。
可是回到家後，顧嬌蘭劈頭蓋臉向他砸書過來，“楊斌，我前面去你辦公室找你，小梁說你出去辦事了，你幹嘛去了？是不是去找沈檸那個賤人了？”
“你是不是瘋了，為什麼現在變得越來越疑神疑鬼？”楊斌隻是想回來看看女兒，不想又要面對顧嬌蘭沒由來的責難。
還不如不回來。
顧嬌蘭暴跳如雷，“我疑神疑鬼還是你做賊心虛？你說你跟沈檸沒什麼？那這畫是怎麼回事？”
她把素描畫拿出來給楊斌看，楊斌伸手來強，顧嬌蘭就給了他一巴掌，“你到現在都對她念念不忘，你到底有沒有把我和孩子放在心上？”
楊斌沉着臉說道：“既然日子過不下去了，那就離婚吧，反正這場婚姻，你當初也不見得有多真心。”
“你……”顧嬌蘭手指顫抖地指着楊斌，“你看我現在被我爸趕出了家門，覺得我沒有利用價值了，想跟我一刀兩斷，然後放你和沈檸去雙宿雙栖，我告訴你楊斌，除非我死，否則我絕對不會如你們的願。”
“顧嬌蘭，你去問問王如意，好好問問她，你究竟是誰？”
“好啊，你果然是嫌棄我以前在鄉下待過幾年，不算正兒八經的城裡人，但我都沒嫌棄你一個泥腿子，你還有臉嫌棄我？誰給你的臉？”
很顯然，顧嬌蘭沒有正确理解楊斌話裡真正的意思
楊斌對顧嬌蘭的腦殘也是忍到了極限，“我也可以明明白白告訴你，從頭到尾我都沒有愛過你，跟你結婚就是看中你背後的顧家，但後來我後悔了，你真他媽讓人倒盡了胃口。”
“你這個王八蛋！”顧嬌蘭撲上去撕他，楊斌直接将她推倒在地，揚長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