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慕藝婷真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

　　她從小就知道，好人和利益，她該選擇哪一個。

　　當好人有什麼用，是高考能加分，還是能領獎金？

　　但面對小女孩的問題，慕藝婷猶豫了。

　　這隻鬼是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好話？

　　慕藝婷快速在腦海裡過了一遍自己聽過的那些鬼故事，最後發現，一般會提問的鬼，你回答什麼，下場都不太好。

　　「呃，我……我可能算不上好人吧，哈哈。」慕藝婷擠出了尷尬的笑聲，試圖矇混過關。

　　她瞄了一眼樓道口，自己腿不算短，跑到有陽光的一樓，是不是鬼就不會追上來了？

　　沒想到，小女孩居然認可了她的答案。

　　「第二個問題，姐姐會把遇到我的事告訴別人嗎？」

　　這道可謂是送分題了，慕藝婷趕忙保證：「不會！絕對不會！我半個字都不會說！」

　　「第三個問題，姐姐願意把命借給我嗎？」

　　小女孩垂著頭，委屈地說道：「我很可憐的，我都沒有看過外面的世界。姐姐活了快二十年了，也讓讓我嘛？」

　　聽著小女孩撒嬌的語氣，慕藝婷汗如雨下。

　　把命借給她，這是要拉自己做替死鬼啊！

　　「我……你的問題有點兒難，姐姐考慮一下……」慕藝婷邊說著，邊往旁邊挪動。

　　就算隻有百分之一逃脫的概率，她也要嘗試一下，不然，留在這裡隻有死路一條。

　　她調整好了角度，距離樓道口隻有兩三米的距離，她完全可以繞過小女孩。

　　就是現在！

　　慕藝婷猛地向旁邊衝刺，她不敢回頭，背後傳來陣陣陰冷的寒風，與近在咫尺的皿腥氣。

　　她不知道，是自己真的以成年人的速度戰勝了小女孩，還是那隻鬼在享受狩獵的樂趣。

　　直到一口氣跑到一樓，慕藝婷才敢停下腳步。

　　小女孩似乎沒有跟上來，慕藝婷想著，要不自己趁機離開表姐家吧？

　　這裡怪事太多了，她怕再多待一會兒，自己的小命就要丟在這裡了。

　　「姐姐，你跑什麼呀？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幽怨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慕藝婷看到地闆上先是出現了一灘皿水，然後是兩隻細長的胳膊伸了出來。

　　大門的方向是不能去了，她現在隻有兩個選擇。

　　第一，去廚房，聽說鬼害怕鹽和火，兩個東西廚房裡都有，實在不行還能拿把刀防身。

　　第二，繼續往樓上跑。

　　和鬼繞圈子終究不是辦法，她必須找到克制鬼魂的東西。

　　想到這裡，慕藝婷的腿已經邁向了廚房，但小女孩的速度更快！

　　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閃現到了廚房的門前。

　　一雙全黑的瞳孔死死地盯著慕藝婷，問她：「姐姐，你怎麼不回答我的問題？是不願意嗎？」

　　「不不不不不……不是……」慕藝婷一步步向後退。

　　她的餘光瞥到了大門口，那裡還有一個小女孩！

　　怎麼回事，她居然會分身？！

　　稚嫩的聲音雙重響起，好似一道催命符，「不是不願意……那就是願意咯？」

　　慕藝婷慌了，自己被前後夾擊，想上二樓都上不了了。

　　偏偏卧室裡有個楚遙送她的符籙，她昨天放在了換下來的衣服裡。

　　但她仍不願意服輸，廚房那邊的小女孩堵住了通往二樓的樓梯。

　　而樓梯旁邊有一圈不到一米的欄杆，下方就是餐桌。

　　慕藝婷三步並作兩步，踩著椅子登上了餐桌，然後從欄杆的側面翻了上去。

　　她的卧室就在樓梯口出來的第一間，她飛身躍了進去，鎖住了房間的門。

　　「香囊、香囊在哪裡……」她在床上的衣服裡翻找著。

　　很快，一個淡綠色的香囊掉了出來。

　　慕藝婷將香囊握在了手裡，或許是香囊起了作用，小女孩沒有辦法闖入她所在的房間。

　　「現在怎麼辦……那隻鬼在外面，我出不去，她進不來……」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

　　慕藝婷掏出手機，快速地發送了兩條簡訊。

　　「楚遙，你有沒有空，快來救救我！！！」

　　「先別給我打電話，你快點過來吧，算我求你！」

　　發完消息後，她用被子裹住了自己，一層還不夠，她又把衣櫃裡備用的被子全都拿了出來。

　　好像將自己裹成隻毛毛蟲，小女孩就不會來傷害自己。

　　當然，慕藝婷也沒有忘記留個縫，觀察外面的景象。

　　「那是什麼？牆上一直有這麼大一塊污漬的嗎？」

　　她對面的牆壁上，黑色紋路正在慢慢擴大，如同湖面泛起的一圈圈漣漪。

　　一層、兩層、三層、四層……

　　污跡慢慢腐蝕著牆壁，慕藝婷攥緊了被子，莫非這就是自己的命數？

　　她今天註定要死於那隻鬼的手裡？

　　突然間，紋路變了花樣，不再是規整的原型，而是變化成了人臉。

　　由黑色細線勾勒的嘴一張一合，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姐姐，你不會以為，你可以躲得掉吧？」

　　女孩的頭從黑色巨口中探了出來，緊接著是脖子、上半身、兩條手臂。

　　她的速度很慢，一點兒都不著急，像是在逗弄自己圈養的兔子。

　　「姐姐，聽說你是大學生呢，真羨慕，我都沒有上過學……」

　　「你給我講講大學裡好玩的事吧，我聽得開心了，會讓你不那麼痛苦地走……」

　　「姐姐，你怎麼不說話了？是害怕……」

　　小女孩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的髮絲突然開始冒煙了。

　　熊熊大火迅速點燃了她的身體，來不及發出尖叫聲，慕藝婷眼睜睜地看著小女孩化作了一片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