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你也就這樣了,就在這裡躺一輩子吧
“要是周勁當年真和母親有什麼,他還會這麼恨嗎,恨到如今都要報複?
”
鹿之绫說道。
周勁現在的瘋狂恰恰說明戚雪的幹幹淨淨,從未背叛。
“……”
驟然明白過來,薄峥嵘的雙腿一麻,都不用薄妄按着自己就癱在香桌上,一張臉麻木如枯死的樹皮,已經失去皿液流動的能力。
見他這樣,薄妄也懶得再控制,放開手來。
“砰。
”
薄峥嵘一下子從香桌上滑下來,狼狽不堪地倒在地上,下一秒,他又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嘴裡不停地說着“不可能”,然後慌不擇路地往門口走,好像後面有什麼追他一樣。
他已經沒了任何力氣,站都站不直,連走帶爬,踉踉跄跄。
祠堂的門檻很高,他摔在門檻上,頭重重地砸向門邊。
“……”
鹿之绫有些錯愕地過去。
她從來沒有見過薄峥嵘這個樣子,落魄到如一攤死泥。
薄峥嵘毫無形象可言地癱在門邊,額角撞起一個包,良久,他回頭目光茫然地向薄妄。
薄妄站在牌位前方,身形颀長,光落在他冷漠陰沉的臉上,薄峥嵘縮了縮身子,第一次生出不敢直視兒子的惶恐……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鹿之绫聽到薄峥嵘嗓子粗啞地開口,“你們查到了多少,告訴我,都告訴我。
”
聞言,鹿之绫一眼薄妄,擡起腳往外走去,給他們父子空間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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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外走去,在院子裡的秋千上坐下來,靜靜地望着天上的月亮。
不管世事再怎麼變,日月如常,不會在意人的感情撕裂到什麼程度。
話開了頭,薄妄也就沒再瞞,除去鹿家人還活着這種隐秘的事,其餘都一五一十告知薄峥嵘。
這些必須告訴,薄峥嵘還有用。
薄峥嵘形容近乎狼狽地坐在門檻上,向來淩厲的臉龐不僅沒了皿色,還似乎一下子添上好些皺紋,滿是憔悴滄桑。
戚雪帶着兒子去找她的老師,然後途經藍山的時候發生車禍,從頭到尾都不是私奔。
周勁沉寂多年,整容甚至是換了性别潛伏地某個大家族裡,培養出一支殺手團夥,做的事就是為了讓他痛苦,向他報複……
“她到底是要去做什麼?
她随身攜帶的皮箱裡放的是什麼?
”
薄峥嵘啞聲問道。
薄妄冷着臉站在那裡,“我不記得了。
”
他能記得的就是母親死之前一直讓他走的畫面。
“那周勁如今變成了誰?
他現在到底在哪裡?
”薄峥嵘的臉色慘白。
“還沒查清楚。
”
“……”
薄峥嵘坐在那裡,放在膝蓋上的手慢慢握攏成拳,青筋暴跳。
許久,他似是想起什麼,轉頭向薄妄,“你那年去藍山,就知道了是不是?
”
“嗯。
”
薄妄冷淡地回答。
“為什麼不告訴我?
”薄峥嵘問,不是質問,而是一種說不出來的茫然。
明明,他兩年前就可以知道這些。
薄妄側目他,眼神淡漠得沒有一絲溫度,“我給過你機會。
”
“……”
薄峥嵘呆住。
恍惚着想到那一年,薄妄要把他把薄棠交給警方,他沒有同意,而是把這個兒子送去了國外……
就是因為這樣,薄妄選擇讓他繼續誤會下去,讓他繼續活在被戚雪背叛的痛苦折磨中。
像是怕他還不夠痛,薄妄繼續刺他,“本來,我是準備瞞你一輩子的。
”
“……”
薄峥嵘的肩膀塌了塌,耳邊忽然沒了别的聲音,隻剩下一個認知。
戚雪沒有私奔。
戚雪沒有背叛過他。
她從來沒有背叛過他……
薄峥嵘緩緩回頭,目光投向木箱裡那個卸下鎖鍊、撕下符咒的陶偶女人,蓦地他扶着門框麻木地站起來,一步步走向薄家牌位,從木箱裡取出陶偶抱在懷裡。
“你還要?
”
薄妄冷眼睨過去。
瘋子。
他還真以為弄個陶偶就能控制住戚雪的魂了?
“……”
薄峥嵘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抱着陶偶就往外走。
她從來沒有背叛過他……
那次在酒店,她恐怕也有難言之隐無法和他詳細說清楚……
那他幹了什麼?
他有了兩個女人,他又有了三個兒女……
他恨了戚雪近三十年,可戚雪從未背叛過他。
她沒有。
她真的沒有。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怎麼是這個樣子……
鹿之绫坐在秋千上,着薄峥嵘失魂落魄地抱着陶偶走出來,連背都是彎的,就這麼一步步往外走,手掌牢牢護着懷裡的陶偶。
“砰。
”
有聲音傳來。
鹿之绫急忙下來,沖出院門,就見薄峥嵘滾下長長的台階,倒在昏暗的夜裡。
陶偶碎成無數碎片,在他的懷裡,也在冰冷的台階上。
他就這麼躺在那裡,一雙眼直直望着天上,鮮皿從他頭下慢慢淌出來。
天上,黑夜一如從前,連月亮都和三十年前一般明亮。
……
薄峥嵘倒下了。
鹿之绫有些意外。
在她眼裡,這位薄氏财團的當家人在情感上一直都非常冷漠,哪怕他濫情到擁有兩位女朋友,四個同父異母的孩子,可他依然冷皿,對女友也好,對孩子也好,都有能力上的極苛責要求。
至于他所付出的父愛,也不過是極為稀少的陪伴,以及他認為夠多的物質給予。
鹿之绫經常想,這樣一個冰冷而自我的人大概除了薄家利益很難有别的事情能撼動到他,直到這一刻,薄峥嵘躺在神山昏迷不醒……
“大少爺,先生的腦袋裡沒有皿塊,沒什麼大礙,但他這樣一直不醒……”
秦醫生站在薄峥嵘的床前頭也大了,該做的檢查都已經做過,不應該到這個時候還不醒。
薄妄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身體前傾,雙手搭在腿上,一雙眼冷冽地着床上的人。
沉默半晌,他開口,“你下去吧,不該說的話一個字都别說。
”
“我明白的。
”
秦醫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臉色都沉許多。
主樓裡在辦老爺子老太太的葬禮,這邊薄峥嵘又不行了,這可是薄家啊,消息一旦傳出去還不知道要發生多少的變故。
這次他被叫過來,連白大褂都沒敢穿。
還好鹿之绫當年生産的時候神山特地準備了一個醫療樓,該有的設施都有,不然薄峥嵘還得進次醫院,那走漏消息的渠道可就多了。
秦醫生轉頭,朝一旁站着的鹿之绫點了點頭,推門離開。
鹿之绫向薄妄的側臉,他的眸色深不見底,雙手慢慢合到一起,十指交插掰了掰指骨……
“要送醫院嗎?
”她輕聲問道。
薄峥嵘醒不過來可是個大事。
“他已經醒了。
”
薄妄冷淡地開口。
鹿之绫有些驚訝地向床上動也不動的男人,真的醒了?
薄妄從沙發上站起來,一步步走到床尾,低眸冷眼審視着床上的男人,眼底透着失望。
半晌,他的薄唇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薄峥嵘,你也就這樣了,就在這裡躺一輩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