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玥看着她清冷平淡的神色,終究還是搖了搖頭,道:“是我癡心妄想了。
就算我現在求三妹幫我們母子三妹也不會答應吧。
”葉璃道:“我幫不了二姐,現在……隻怕誰也幫不了誰。
二姐既然知道皇上和黎王之間的事,那就應該也知道定王府的處境。
并未比二姐現在好不是麼?
”
葉玥歎息,道:“從前我總是自诩聰明,現在才知道其實三妹才是我們姐妹中的聰明人。
”
葉璃微微皺眉,道:“既然二姐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
”
葉玥安靜的抱着孩子坐在軟榻上,望着葉璃的眼神帶着淡淡的歉疚,葉璃突然心生警惕猛地起身,卻隻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眼前一黑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葉玥默默看着跌倒在地上的葉璃,輕聲道:“抱歉三妹,我是個孩子的母親。
總要替我的兒子打算的。
”
大楚平帝十二年春,瑤華宮失火。
昭儀葉氏與六皇子喪生火海,當時在瑤華宮探望葉昭儀的定國王妃葉璃失蹤。
“王爺……王爺!
不好了……”定國王府裡,一向以沉着穩重著稱的墨總管腳步淩亂的奔向設置在主院偏殿裡的書房。
鳳之遙一臉看好戲的模樣歪在書房一角的椅子裡,懶洋洋地笑道:“阿堯,能讓墨總管吓成這樣,看來是真的不好……”他話音未落,墨總管已經到了書房門口,臉色慘白的對墨修堯道:“王爺,王妃……王妃在宮裡失蹤了!
”鳳之遙一愣,立刻跳了起來叫道:“這怎麼可能?
好端端的怎麼會在宮裡失蹤?
”兩人齊齊的轉頭望向坐在一邊的墨修堯,墨修堯似乎愣了愣神,等到兩人看過去時才慢慢的将手裡的書卷放回桌上。
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墨總管顫聲道:“王妃觐見過皇上出來之後瑤華宮的葉昭儀便派人請王妃過去,說是有事相求。
等到在宮中的暗衛趕到的時候整個瑤華宮已經燃起來了。
葉昭儀和六皇子喪生火海,王妃……王妃失蹤了。
”
墨修堯靠在輪椅上,閉了閉眼沉聲問道:“青鸾和青玉去哪兒了?
”
“青鸾和青玉也不知所蹤了。
”墨總管沉聲道,“青鸾和青玉沒有随王妃進瑤華宮,但是……宮中的暗衛沒有找到她們。
”
“很好。
”墨修堯的聲音低沉似乎并不帶怒氣,卻讓人覺得如寒冰凜冽。
整個書房仿佛在一瞬間被凍上了一層寒霜一般陰冷徹骨,“王妃失蹤,兩個丫頭不見蹤影。
宮中的暗衛卻一無所知。
好得很……本王該稱贊這些年暗衛果然盡忠職守麼?
”
“王爺請息怒。
”鳳之遙和墨總管臉色皆是一變,雙雙跪地請罪。
墨修堯并沒有看兩人,淡淡揮手道:“去準備一下,本王要立刻進宮。
鳳之遙,暗中封鎖所有離京的出路,本王不想看到任何一個可疑的人離開京城。
”鳳之遙起身道:“屬下遵命。
”墨總管猶豫了一下,道:“王爺,你的身體現在隻怕不宜……”話未說完,墨修堯淡淡的一眼撇過來,那銳利如刀鋒的眼神讓墨總管心中一顫,剩下的話便哽在了喉嚨中。
鳳之遙眼疾手快拉着墨總管就往外走去,墨總管憂慮的皺起了眉頭道:“王爺的身體現在根本就折騰不起啊……這……”王妃失蹤了他也着急,但是如果王爺也倒下了那定國王府也不用别人再來算計,馬上就該完了。
鳳之遙搖頭道:“王爺的性子你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
快去請沈先生過來,最好讓沈先生跟着一起進宮。
”
墨總管也直達鳳之遙所言有理,隻得長歎一聲快步往沈揚暫住的客院而去。
鳳之遙回頭擔憂的看了一眼寂靜無聲的書房,也隻得在心中歎息希望葉璃平安無事了。
書房裡,墨修堯沉默的低頭盯着放在扶手上的雙手。
因為長時間的病痛而顯得過分蒼白的手背上不知何時已經結上了一層單薄的寒霜。
墨修堯面無表情的看着仿佛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雙手的異常。
漸漸地,寒霜開始化成細細的水珠,最終化作淡淡暖煙蒸騰着融入書房的中消息無蹤。
一絲暗紅的皿色從墨修堯唇邊慢慢滑落,墨修堯低頭看了一眼滴落在淡青色衣衫上的皿迹,慢條斯理的從袖中取出雪色手帕慢慢抹去唇邊的皿迹,“墨景祁……你、找、死!
”
皇宮裡此時早已亂成一片,墨景祁臉色陰沉,盯着在場的每一個人眼中瘋狂的閃爍着懷疑和猙獰之色。
葉玥和剛出生沒多久的小皇子被燒死了他可以不在意,但是如果其中還有一個定國王妃的話那麼他就不能不在意了。
墨景祁怎麼也沒想到,在自己的皇宮裡居然會被人鑽了空子。
沒錯,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墨景祁就警覺到這絕不是普通的意外走水,這是一件針對自己的陰謀。
定國王妃死在了宮裡,并且還是自己宣召進來的……墨景祁簡直不敢想象如果墨家軍和黑雲騎因為這件事鬧了起來,将會掀起多大的波瀾。
雖然事發的第一時間他就派了自己的親信警戒京城守衛,但是心裡卻依然是七上八下的無法安定。
目光落到坐在一邊的太後身上,墨景祁的目光更加複雜難辨。
如果要問墨景祁懷疑誰,第一個讓他懷疑的就是自己的這位母後。
從小在太後身邊長大,他自然明白自己這位母後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性格。
而從時候的崇拜敬佩到現在的難以忍受,墨景祁不想承認他始終還是有些畏懼太後的。
再看看坐在一邊事不關己的墨景黎,墨景祁眼中的憤怒漸漸地退去。
他現在不能自己亂了方寸,後面還有更難應付的人。
而他……是皇帝,他不能退縮。
“定王到!
”
在場的衆人,最近一次見到墨修堯也是在去年六月了。
當時看墨修堯除了不良于行以外已經于正常人無異,還讓不少人心裡或多或少的擔憂了那麼一下。
但是沒過幾個月又傳來定王病重的消息,定國王府也和往年一樣閉門謝客。
這讓許多人提着的心又慢慢的放了下來。
現在正值初春,楚京的氣候依舊帶着一些冷洌的寒意。
墨修堯坐在輪椅上被阿謹推着進來,身上披着一件淡青色銀絲雲紋披風,領口處露出裡面白色繡銀龍的親王朝服。
即使被面具掩蓋了半邊容顔,但是依然能看得出來墨修堯的臉色并不好。
有些異于常人的蒼白膚色顯示出他确實還在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