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贅婿蘇奕青銅棺内,空空如也。
别說九獄劍,連師尊的遺體都不見了!
将這一切盡收眼底的蘇奕,瞳孔中怒火如沸。
縱然,在決定轉世重修前,他對即将發生的這一切早有準備。
可此時,依舊難以遏制心中的怒意。
但漸漸的,蘇奕眸子中的怒火一點點消褪,到最後已隻剩下無盡的淡漠和冰冷。
“當我歸來時,但願你們這些混賬都還好好活着……”蘇奕那無人察覺到的虛幻身影,就此消散于虛無之中,徹底不見。
……大荒曆十萬八千年,獨尊大荒九州一個時代的“玄鈞劍主”蘇玄鈞隕落于世,九州共震。
七天後。
玄鈞劍主之徒,青棠女皇掃蕩六合,平定神洲諸天,稱尊于世。
……五百年後。
大周國,雲河郡,廣陵城。
傍晚,晚霞如火。
松雲劍府外。
蘇奕一個人遠遠立着,在等小姨子文靈雪放學。
“你們看,那就是蘇奕!
”
“一年前,他還是青河劍府外門劍首,聲名鵲起,可卻因為一場變故,令得修為盡失,成了文家的的上門女婿,可悲可歎。
”“可惜了文靈昭這樣一個大美人,何等的風華絕代,是咱們廣陵城公認的第一美人,卻竟嫁給這樣一個廢物,唉!
”
……正值放學的時候。
從松雲劍府中走出的身影,無論男女,當看到遠處蘇奕的身影時,神色都變得有些異樣,議論聲随之響起。
蘇奕唇角泛起一抹無奈,又感覺有些好笑。
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待遇”。
遙想前世時,大荒九州之地,古往今來數不盡的風流人物競争鋒。
六大道門屹立,俯瞰人間。
三大魔宗盤踞,兵鋒亂世。
有諸天神佛叱咤風雲,掀起大世之帷,皿染江山如畫。
然,獨尊大荒,劍壓九州天下十萬八千年者,唯他蘇玄鈞一人耳!
強如屹立青冥之巅的‘皇境’存在,也得斂眉垂眸,恭稱一聲“尊上”。
“這若讓前世那些老家夥們見到這一幕,怕是非笑破肚子不可……蘇奕暗自搖頭。
此刻的他,身影颀長瘦削,臉龐清隽,一身青色布袍,負手而立,渾身散發着淡然、閑适之氣。
“不過,他們有一點說的不錯,如今的我,的确不堪了一些……”蘇奕眸光微斂,陷入沉思。
他這具身體,本是大周玉京城蘇家一名備受冷落的庶子。
五歲時,母親“葉雨妃”重病不起,撒手人寰。
十四歲時,進入雲河郡“青河劍府”修行。
僅用兩年時間,十六歲的他便一躍成為青河劍府外門第一傳人,擁有“外門劍首”的美譽。
可因為一場變故,令他修為盡失。
不久,在玉京城蘇家力量的安排下,讓他成了這雲河郡廣陵城三大宗族之一“文家”的上門女婿。
“不過,無論前世今朝,誰又知道,現在的我,早已不是以前的我了……”蘇奕心中湧起異樣情緒,眼眸深處隐然有說不出的光在湧動。
锵!
似乎感應到蘇奕的心思,一縷清冽幽冷的劍吟在他腦海中響起,旋即又沉寂下去。
那是一柄神秘仙劍。
劍名“九獄”!
此劍被九重“神鍊”禁锢。
一年前,在青河劍府“論劍試煉”的前一天晚上,當蘇奕一舉将修為突破至“聚氣”境時,腦海中悄然浮現出了“九獄劍”虛影。
而為此付出的,則是一身的修為。
這也是蘇奕當初修為盡失的真正原因。
入贅文家的這一年裡,蘇奕日日夜夜都在感應腦海中的九獄劍,試圖解開此劍秘密。
而就在三天前的晚上,蘇奕再一次嘗試與“九獄劍”溝通時,意外解開了此劍上的第一層封印。
也由此覺醒了前世那屬于‘蘇玄鈞’的記憶。
“恍如一夢十七年,今朝方知我是我,南柯一夢,概莫如是!
”
蘇奕心中自語。
現在的他,也才十七歲而已,風華正茂,少年意氣,恰似朝陽初升,一切充滿希望。
“眼下的我,處境雖窘迫不堪,可憑借前世的經曆和手段,想要改變這一切,根本談不上多大的問題。
”蘇奕負手于背,眸光轉動時,偶爾給人以和年齡不相符的滄桑深邃感,那是一種曆經世事浮沉後所留的一抹淡然。
“不着急,我此次轉世,為的是打破前世所遇的修為壁障,以證無上劍途。
”“如今,人間尚好,青春尚早,早晚有一天,自當重返大荒九州,好好跟那些個孽障算一算前世的賬!
”
蘇奕腦海中悄然浮現出前世一幕幕畫面。
有毗摩戰皇、青棠女皇、金翅大鵬、羽化劍庭、六大道門……嗯?
忽地,蘇奕有所察覺般,擡眼朝松雲劍府大門望去。
正值放學的時刻,許許多多少年少女走出,氣氛熱鬧喧嚣,身上散發着屬于少年人的青春氣息。
可此時,那喧嚣的氣氛卻忽地陷入沉寂。
松雲劍府大門處,人群悄然分開,讓出一條道路。
在諸多目光注視下,一個少女從松雲劍府走了出來。
少女大約十四五歲,烏亮的秀發柔順地垂落,眉目靈秀,美麗動人,肌膚凝脂般雪白,十足一個美人胚子。
她穿着寬松得體的青裳,渾身素淨,嬌俏勻稱的身影在一抹夕陽下泛起一層朦胧如幻似的光澤。
仿似仙子臨塵!
附近許多少年眼睛發直。
他們大多都是十五歲左右的年齡,正值慕艾之年,青蔥韶華,還學不會掩飾眼神中的愛慕和熾熱。
一些臉皮薄的少年已經低下頭,自慚形穢,不敢去直視。
那些少女們則神色各異,有嫉妒,有羨慕,有黯然。
她們之中也不乏嬌俏美麗者,可是和那青裳少女一比,就顯得遜色了一些。
就如螢火與明月,無以争輝。
靜谧的氛圍中。
青裳少女步伐不疾不徐,她五官精緻白皙,一對大大的眸深邃而剔透。
隻是,她的神色卻很冰冷,仿似冰山般遺世獨立,令人不敢接近。
文靈雪。
才剛進入松雲劍府一年的她,已經成為所有教習老師眼中的“絕色奇才”,公認的冰山美人。
松雲劍府府主“謝九巍”都曾感慨,其人靈秀,冰雪皎潔,當得上松雲劍府一顆璀璨明珠。
而在蘇奕眼中,這個無論走到哪裡都必會引人注目的少女,是文靈昭的妹妹。
也是他的……小姨子。
“小丫頭出落得愈發水靈了。
”蘇奕眉梢浮現一抹笑意。
入贅文家的這一年裡,幾乎所有人都瞧不起他,對他冷嘲熱諷,百般奚落挖苦。
唯獨文靈雪,是真正把他當做“姐夫”對待,還常常為他打抱不平。
“姐夫,你怎地來了?
”
當遠遠地看到蘇奕的身影,文靈雪深邃若寶石似的眸浮現一抹驚喜,無比意外。
旋即,粉潤的唇瓣揚起一抹發自内心的笑意。
這一抹笑,就如明媚的陽光乍現,冰山随之融化。
不少男生神色都恍惚了一下,心髒劇烈跳動。
“好美……”有人情不自禁喃喃。
“她……她竟然笑了……”有人眼神恍惚。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這一年裡,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咱們松雲劍府第一美人的笑容!
”
有人唏噓。
這引來許多附和聲,在他們印象中,文靈雪人如其名,姿容靈秀絕倫,性情卻似孤峭冰雪。
雖然大家都是同窗,可幾乎沒人見過她對誰笑過!
“唉,我若有她那般好看,何至于這些年裡一直追不上蕭師兄?
”
一個少女神色複雜。
縱然是女孩子,都不得不承認,文靈雪無論氣質還是姿容,皆讓她們這些女同學感到了絕對的壓力。
在松雲學府,若非必要,沒有哪個女孩子願意和文靈雪為伍,那會愈發襯托文靈雪的美是何等驚人。
在這各色目光注視下,文靈雪一改之前不疾不徐的步伐,身影輕快地小步跑到了蘇奕身前!
那些男生瞳孔皆是一縮,似猛地清醒一樣。
“剛才……剛才文靈雪是對那窩囊廢笑的?
”
他們似不敢相信,面面相觑。
據他們所知,雖然蘇奕是文靈雪的姐夫,可畢竟是一個上門女婿!
地位窘迫,不止文家那些大人物瞧不起他,連文家那些婢女和下人都敢對他冷嘲熱諷。
這在整個廣陵城,更是人所皆知。
可文靈雪對待蘇奕的态度,卻竟顯得無比親昵,更對蘇奕的到來表露出完全不一樣的驚喜。
隻要不是瞎子,誰能看不出,此刻的文靈雪很高興?
反常!
太反常了!
那些男生一時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看着身前少女那明媚美麗的笑容,蘇奕笑道:“原來你在學府時,卻是這般模樣的。
”這是他第一次來接文靈雪放學。
也是第一次見到文靈雪那一副冰冷孤峭模樣。
在蘇奕印象中,在文家當女婿的這一年裡,面對自己這個姐夫時,文靈雪一向明媚活潑、嬌憨俏皮,完全就和冰山二字沾不上邊。
“我在學府若不冷着臉,不知有多少讨厭的家夥會前赴後繼地叨擾我,那樣可就太煩人了。
”文靈雪抿嘴而笑,聲音清脆甜潤,像叮咚清冽的泉水。
蘇奕恍然。
也對,以他前世的目光來看,文靈雪也稱得上是一等一的小美人了,再長大一些,必會出落得更美麗。
似這等絕色,身邊注定不可能缺少愛慕者的糾纏。
此時,文靈雪看了看四周同學那呆滞錯愕的眼神,忽地有些心虛,懊惱地撇撇嘴,嘀咕道:“完了,就因為太高興,我這一年辛辛苦苦裝出來的冰冷模樣,全毀了……”旋即,少女撲哧一笑,豪氣幹雲一揮手,“算啦,管他們那麼多,我高興就好。
”她親昵地挽起蘇奕的胳膊,如畫眉目間,盡是笑意,歡快道:“姐夫,咱們回家吧。
”“好。
”蘇奕笑着點頭,少女一起離開。
直至目送他們的身影消失,松雲劍府附近一陣沉默。
“誰能告訴我,靈雪姑娘怎會和一個窩囊廢如此親昵?
”
一名英俊少年咬牙切齒問。
衆人面面相觑,他們也想不明白。
“一個廣陵城人人嗤笑的上門女婿,一個修為盡失的廢物,娶了文靈昭這樣的大美人還不夠,還要将毒手伸向人家妹妹?
可惡啊!
”
許多少年憤慨,心中滿滿都是對蘇奕的嫉恨。
這時候,就連那些少女都無法理解,感覺很奇怪。
文靈雪何等驕傲冰冷的一個人,不止修煉天賦極其絕豔,連修為也堪稱松雲劍府當代弟子中的頂尖人物。
她……怎會瞧得上那蘇奕?
哪怕蘇奕是她姐夫,可傳聞中,她姐姐文靈昭最厭憎和排斥的就是這家夥啊!
“姐夫,你一向不喜歡出門的,怎地今天卻突然來接我了?
”
返回文家的路上,文靈雪眨巴着水靈靈的眼睛,好奇問道。
少女靈秀明淨,嬌俏綽約的身影洋溢着明媚、活潑、的青春氣息。
“你姐姐回來了。
”蘇奕随口道,心中莫名地泛起一絲絲微妙的情緒。
文靈雪美眸一亮,驚喜道:“姐姐她……她終于願意回來了?
”
一年前,文靈昭在和蘇奕成婚的當天晚上,突然不辭而别,前往雲河郡青河劍府修行。
所有人都認為,這是文靈昭在表達對自己婚姻的不滿,含恨在心。
就是文靈雪自己也知道,姐姐文靈昭極排斥和厭憎這門婚事,内心也從沒有接受過姐夫蘇奕。
可現在,時隔一年後,文靈昭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