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老者凝視了陳六合一眼。
他說出了從他出現以來說出的第一句話:“十天内你若再沒蘇醒,基本上這輩子就醒不來了。
”
“醒了又能怎麼樣呢?
”陳六合嘴角噙着幾分絕望:“我這樣和活死人有什麼分别?
”
“放心,你的情況很好,隻不過氣皿和生命力虧空的太過嚴重,需要長時間的調理。
”
黑袍老者聲音低沉冷漠:“假以時日,你會慢慢好起來的。
”
聞言,陳六合神情一喜,連眼神都亮堂了幾分:“當真?
我真的還能恢複如初?
”
黑袍老者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沒人知道的是,這一刻,老者心裡重重的舒了口氣,那顆十多天來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心,也終于可以稍微放下一些了。
其實,以陳六合十八天前的那個情況,基本上是沒有救的,已經可以宣告死亡了。
正是因為他的不甘心不認命不放棄,再加上他從那個聖地中帶出來的天材地寶,才強行把陳六合的生命給拉扯了回來,一直吊到今天,才有了奇迹的發生。
陳六合的内心變得激動與興奮,這是一種擺脫絕望的感覺,他本以為他已經徹底完了,卻不曾想,他還有得救,情況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了成千上萬倍。
“是您救了我嗎?
”陳六合看着黑袍老者,充滿感激的問道。
黑袍老者看了陳六合一眼,沒有說話,而是轉身走了。
讨了個沒趣的陳六合禁不住有些錯愕,這個陌生的老頭,倒是一個脾氣古怪到極點的怪人。
明明救了自己,卻仿若惜字如金,不願意跟自己多說一句話.......
陳六合的心裡,其實是有無數個問題迫切的想要詢問黑袍老者的,但老者壓根就不給他機會。
沒過多久,陳六合就聞到了一股香味傳來。
随後,黑袍老者再次出現,手裡端着一碗清粥。
他沉默的走到床邊坐下,不由分說的把陳六合扶起,喂着陳六合把整碗清粥喝了下去。
“五分鐘之後吃藥。
”丢下一句話,老者再次離開。
躺在床榻上的陳六合半臉哭笑不得,有點莫名其妙的摸不着頭腦。
五分鐘後,老人端着一碗刺鼻的中藥準時而來。
如先前一樣,一句話都沒有,如法炮制的喂陳六合喝下。
就在老人起身要走的時候,陳六合再次開口:“那個,前輩,能不能耽誤您一點點時間,回答我幾個問題。
”此刻的陳六合,盡顯卑微。
老人頓足,回頭看了一眼,沒有回應,但也沒有擡步離去。
“我昏迷了多長時間?
”陳六合趕忙問。
“十八天。
”老人回答。
陳六合倒抽了一口涼氣,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他這次竟然昏迷了整整十八天。
太漫長了一些,十八天,足夠發生很多很多事情了。
陳六合的心緒無法鎮定,瞬間變得焦灼翻湧。
老人像是看穿了陳六合的心思,道:“你放心,這十八天并沒有發生你擔心的事情,至少,現在的局面,還是在可控範圍之内。
”
陳六合神情一怔,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安耐住心中的悸動,又道:“是您救了我?
我跟您認識嗎?
”
“還有問題嗎?
”黑袍老者冷冰冰的問道,顯然,他并不想回答陳六合這個問題。
“您為什麼要救我?
”陳六合又問。
老者直接不搭理陳六合了,邁步朝着屋外走去。
“等等,最後一個問題。
”陳六合急忙說道:“那一天,除了我之外,我的那兩位僧人朋友怎麼樣了?
”
“他們都還活着,情況比你好多了。
”黑袍老者丢下這句話,便消失在了屋内。
陳六合禁不住的苦笑了一聲,這個老頭古怪到讓人無言以對。
“十八天,竟然過去了十八天,也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
我消失了十八天,恐怕所有人都認為我應該已經死了吧?
”
陳六合眉頭深凝的躺在床榻上,憂心不已。
他很清楚,一旦讓外界認為他死了,會掀起什麼樣的連鎖反應和狂風巨浪,說是變天也極有可能。
五⑧○
他真的很擔心外界的情況,很挂念那些他在乎的人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因此而遭遇什麼不測。
不過,唯一讓他稍微安心些許的就是黑袍老者剛才所說的那句話。
在這樣的情況下,那個救了自己一命的黑袍老者肯定不會欺騙自己。
“希望大家都能沒事吧。
”陳六合苦澀一笑,他依舊擔心,可是他也清楚,以他現在這樣的狀況,什麼都做不了,即便知曉了外面的情況又能怎麼樣呢?
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養好自己的傷勢,盡快的讓自己的狀态恢複過來。
這樣想着,陳六合的心緒也逐漸的平穩了幾分,最起碼,他現在還活着不是嗎?
在接下來的時間内,陳六合每天就過着這樣平平無奇的日子。
黑袍老者雖然惜字如金不愛說話,但對陳六合的照顧,倒也算得上是無微不至。
陳六合有事沒事就會尋找話題,可大部分,都不會得到任何回應。
慢慢的,陳六合倒也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方式。
不過有一點,他對這個救了自己且性格孤僻古怪的神秘老人,越來越好奇了。
好奇這個老人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又為什麼會救自己。
在這樣平淡無聊的時光中,轉眼又過去了整整一個星期。
讓陳六合欣喜不已的是,他的狀态真的每天都在好轉。
從最開始的四肢無法動彈,到慢慢的可以動了,直到今天,他嘗試着下地行走都成功了。
他的面色,也終于恢複了些許皿色,精氣神比一個星期前,充沛了不少。
隻不過,他現在仍舊感覺自己的體内空空如也,一丁點的勁氣能量都沒有。
用黑袍老者的話來說,這也是一個恢複的過程,不能操之過急,一切都會慢慢恢複如初。
這天夜裡,陳六合撐着一根木棍,搖搖晃晃的走出了木屋,這也是他這麼多天以來,第一次走出這座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