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3章 凡事有個度(上)
第2073章
凡事有個度(上)
厲元朗前來接機,郭啟安一點也不感覺意外。
看樣子,郭啟安神态嚴肅,臉色也不好看,心情自然很差。
與厲元朗握了握手,便匆匆登上停在貴賓通道口的中巴車。
車裡,郭啟安問厲元朗,“你這邊情況怎樣?”
厲元朗彙報說:“我已經指派田澤出面,和蘇家人接觸。由于蘇常友同志去世,蘇家主要人物都在忙碌他的後事,暫時尚未觸及這個話題。”
“另外,我已經要求田澤,提升蘇常友的喪事規格,我打算出席後天他的葬禮。”
郭啟安贊成道:“你主張打感情牌,做得非常好。顯然,蘇家人已經不信任漢林市政府,由省裡出面,重視不說,也會他們另眼看待,增加我們的回旋餘地,變被動為主動。”
厲元朗接着說:“我注意到,外網關于這件事的新聞内容正逐漸減少,應該是我們有關部門做了周到的安撫工作,蘇狄凡主動撤下。”
“但是,他的跟随團隊依舊存在,我估計他在觀望我們的處理态度,不排除繼續發布負面新聞的可能性。”
“嗯。”郭啟安點了點頭,“這也是我着急趕回來的原因之一。”
為什麼說之一,厲元朗斷定,郭啟安可能要親自操刀,調查隐瞞不報的幕後之人。
正如他和袁仲翰分析的那樣,這件事從發生到現在,存在太多的蹊跷。
首先,吳超林行為古怪。
堂堂一個常務副省長,省政府二把手,怎能因酒精上頭,混亂做出這種事情?
其次,就是平正祥的反應。
先不提别的,就是他在省常委擴大會上的表現,就讓人匪夷所思。
似乎他早有預判,自己恐成為炮灰。
索性直接撂挑子,提出辭職,還來一個突發疾病住院。反正這個鍋,他不背。
第三點,劉信安早不失聯晚不失聯,偏偏在關鍵時刻,聯系不到他本人。
厲元朗完全相信,劉信安所說是事實。
他信任劉信安,但不一定相信那個叫柳青鴛的女人。
好端端的跑到冰面上發哪門子神經,還是在晚上。
又十分巧合的掉進冰窟窿裡,強烈反對去醫院。
來了一出美女楚楚可憐相,使得劉信安不忍心棄之而去。
導緻他處于非常不利局面。
何況誰都知道,劉信安是厲元朗非常得力的幫手。
他若倒台,對厲元朗深有影響。
種種迹象,厲元朗突然冒出一個不好預感,難道說,整個事件,與“他”有關?
當然,這隻是厲元朗的猜測而已。
郭啟安一坐進辦公室,當即發布幾條指示。
第一條,要求省紀委迅速介入,找平正祥談話。
哪怕他躺在病床上,隻要有口氣,必須說清楚,他到底隐瞞什麼。
還給簡來意下了死命令,不問出真相,就不算完。
第二個,以省委名義,暫時停止劉信安和吳超林的工作,接受組織調查。
按照有關規定,像劉信安、吳超林這種級别的官員,省紀委無權調查。
但因為督導組就在洛遷,且袁仲翰的身份,足以承擔這項工作。
等于說,郭啟安将劉、吳二人交給督導組,由他們負責。
第三個,就是關于蘇家人的問題了。
郭啟安征求厲元朗的意見。
僅打感情牌是不夠的,必須要有實際行動。
反正百銘電機做出讓步,同意不再強求那塊地了。
以郭啟安的想法,恢複原貌,所有費用,均由省裡承擔。
但關于蘇家提出的那四條,堅決不接受。
不止是面子問題,而是原則關系。
如果省裡全面接受,豈不是被蘇家人牽着鼻子走了。
還有一個深層次的原因,吳超林做錯了,由政府部門負責查處,個人無權插手。
該怎樣處理,省裡說的算,輪不到蘇家人說三道四。
必須維護省裡的威信,這是雷打不動的原則。
得知郭啟安的想法,厲元朗建議道:“恢複原貌沒問題,但我覺得誠意還不夠。”
“平正祥之前的努力,出發點還是不錯的。我了解過,蘇家那位道台,任上風評很高,為當地百姓做過不少實實在在的好事,算得上好官。”
“我看,我們出資興建他的紀念館,這條可行。而且,這位道台,還是蘇家族長和蘇狄凡的先祖,給他們臉上貼金,能夠赢得好感,又增加了解漢林曆史文化的去處,兩全其美。”
郭啟安稍作思考,點頭同意,“可以,就有你們省政府負責,征求蘇家人,尤其那個族長和蘇狄凡的态度。”
到底是書記,郭啟安連續下達的三條指令,有關部門迅速行動起來。
第二天中午,厲元朗吃午飯的時候,田澤跑來彙報。
果然如厲元朗所料,族長和蘇狄凡聽說要給他們先祖建紀念館,非常激動。
特别是老族長,喜悅之情難以言表,一個勁兒的表示,感謝政府,感謝厲元朗。
由此看來,蘇家人已經認可厲元朗。
吃過午飯,厲元朗剛準備小憩一會兒。
和郭啟安聊到淩晨,厲元朗也就睡了四個小時的覺。
開始不覺得什麼,可現在卻是困意來襲,需要養足精神。
這時,陳先把工作手機遞給他,小聲提醒,“省長,是簡書記的電話。”
“噢?”厲元朗一個愣神,拿過來貼在耳邊。
隻聽簡來意神秘說:“問出來了。”
“什麼問出來?”厲元朗一絲不解。
“平正祥吐出實話,你都猜不出來,誰才是那個隐瞞不報的幕後主使。”
簡來意報出一個人的名字,讓厲元朗大為震驚!
趙知貴!
洛遷省,僅有四人是正省級。
而趙知貴就是其中之一。
怎會是他?
厲元朗百思不解。
簡來意告訴他,平正祥之所以瞞下此事,是因為接到趙知貴的電話,提醒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還說了很多理由,給了平正祥極大壓力。
按說,趙知貴不是平正祥的直接上級,但趙知貴卻是平正祥老婆的領導。
而且,趙知貴早前做過省領導,在洛遷省同樣舉足輕重。
他提拔的下屬,至今仍在重要崗位。
比不了魏銘耀的影響力,可趙知貴的優勢在于,他還在任上,他的話,就連郭啟安都要聽從幾分。
反正平正祥已經勸過吳超林了,聽不聽和他無關。
還有一個,平正祥預估不足,他萬沒想到,蘇家後人的能量如此之大。
一個蘇狄凡,就能在外網興風作浪,小事化大,弄到如今形勢,難以收場。
臨了,簡來意還向厲元朗透露,吳超林被督導組叫去幾個小時,至今還沒放出來。
劉信安接受了兩個多小時談話,可吳超林的時間明顯長了許多,這可是一個信号。
厲元朗微微點頭,腦海中卻在認真思考。
許士铎主動聯系陳先,要面見厲元朗。
厲元朗并不意外,反而故意拖着,直到晚上七點,才給對方消息,回應說可以見,但時間隻有二十分鐘。
不怪厲元朗生氣,這個許士铎,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所有這些麻煩,還不是因為他而起。
見面地點就在厲元朗的辦公室。
本身就是光明正大的事,沒必要藏着掖着。
況且,在他辦公室,屬于公事公辦,還具有威嚴性,足以表明厲元朗的立場。
許士铎中等個頭,偏瘦。
四十幾歲的年紀,頭發卻秃頂了。
一進來,滿臉堆笑的沖着厲元朗點頭緻意,主動伸出右手,問了一聲,“省長好。”
厲元朗壓根沒有握手意思,指了指沙發說:“坐吧。”
他率先走到那裡,直接坐下。
許士铎尴尬的縮回右手,兩手搓了搓,在厲元朗落座後,他才坐下來。
也沒吩咐陳先倒茶,厲元朗看了看手表,冷冰冰道:“我時間有限,你有話盡管直說。”
“是、是。”許士铎連連點頭,“省長,我是來向您道歉的,我不該……”
厲元朗直接擡手阻止道:“我沒工夫也沒心情聽你道歉,要是沒别的可說,就請自便。”
這一下,反倒把許士铎弄得啞口無言,幹張着嘴,一時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