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石青衣都在休息,雖然進入先天的人可以保持數天的不眠不休,但是無論什麼時候,充足的睡眠都會将身體的狀态維持到完美的巅峰。
第二天清晨,石青衣就離開客棧,不緊不慢的向城東方向走去,那裡,有着她今天的目的地。
客棧與振威武館的距離并不近,石青衣這樣的速度,足足走了一個時辰,當她看到那一片占地廣大的建築的時候,朝陽已經升上了天空,一絲絲的熱力開始在空氣中發散。
穿過門前守衛的兩隻石獅,石青衣來到了雄壯的大門前,兩個守門的弟子立刻将她攔住,詢問石青衣的來意。
“我是來踢館的。
”石青衣的聲音不大,落在兩弟子耳朵裡卻是宛如炸雷,“你……”沒有興緻與二人對話,石青衣飛起兩腳把他們都踹進大門,然後高高躍起,一腳踢碎了門口懸挂着的“振威武館”招牌。
那兩人吓了一跳:“你居然敢打碎武館的招牌?
”一個人不敢置信的大喊,另一個卻大喊着有人踢館了,一變轉身沖進了内部,二人的喊叫聲立刻招來了很多人,很快在門口聚集,而石青衣的背後,也多了些看熱鬧的看客。
石青衣獨自面對對面人群,面上毫無懼色,隻是等待,直到對面人群分開走出一條大漢與她對峙,才露出失望的神色,開始慢慢打量這個方面大耳,虎背熊腰的壯漢。
但很快就移開了目光,面上失望的神色更加的濃郁。
“練拳練死了,以後不可能再有所精進了。
”雖然聲音并不算大,但對面的壯漢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原本看到來尋事的居然是一個不大的姑娘,薛猛非常惱火,因為無論你怎麼處理,這都是一件丢人的事,但當他聽到石青衣的話後,原本心中的怒火卻突然消失不見,心裡隻剩下滿滿的差異,與驚訝――這個女孩,能看出我的狀況。
想到這,薛猛不得不收回了自己的架子,先開口站住道義:“在下薛猛,姑娘為何上門無故打碎本館招牌?
須知招牌就猶如人的臉面,無故打人的臉,這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容忍的事,在下希望姑娘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振威武館如何也不會與姑娘幹休。
”先禮後兵,這人也不是一個隻會逞鬥狠的匹夫。
石青衣聽了這人的話,十分的滿意:看來這家武館并不是那種為了錢什麼都幹的三流武館,而是嚴格恪守江湖道義的正規武人。
既然他們遵守道義,那麼事情也就不難解決。
石青衣想過最壞的後果,就是對方包庇弟子,與自己勢成水火的局面。
不過到那時,石青衣也會毫不留情的将他們全滅了,在面對危及自身情況的事情上面,石青衣一直都是十分冷皿的。
開門見山,石青衣也沒有廢話,便将張公瑾家發生的一切說了出來,薛猛聽得面色漲紅,待到石青衣說完,已經是氣的大吼:“那兩個敗類呢?
給我揪出來!
!
”幾個門徒立刻轉回了院裡,不一會就将昨天的師兄弟兩人捆了全身,扔到了門外。
“你們說實話,這位姑娘說的,是不是真的。
”叙述了一遍石青衣所說的事實,薛猛對二人大聲的咆哮,那位年少的師弟已經被吓的說不出話來,師兄卻還在眼睛亂轉,想要狡辯。
看他們各自的神情,薛猛又如何猜不出事情的真相,而這簡直就氣炸了他的肺,“混賬!
”他低聲的罵了一句,雙手已經握拳,看樣子不狠狠的打二人一頓是不能消除他的怒火了,幸好,有人阻止了他,武館門口的混亂早就引起了轟動,一個與薛猛同樣裝束的中年人走了出來,制止了将要發火的薛猛,這個人的武功較薛猛更差,石青衣看了連連搖頭,連二流都勉強的武功,如果沒有更強的高手坐鎮,這家武館也到了盡頭了。
正想着,就聽對面人群一陣喧嘩,一個顫巍巍的老者,慢慢的分開人群,走了出來。
老者身材幹瘦,全身的衣服也滿是泥土,仿佛剛從菜地裡面出來的老農(事實也應該就是如此――老拳師們為了穩固自己的心神,一般都會選擇呆在田園森林等人煙稀少,寂靜的地方。
)唯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充滿了獅虎般的光芒。
張振威麼!
當老者的目光注視着石青衣的時候,石青衣也同樣的在打量着老者,事實上除了佛門,道門,魔門三家的獨門秘術之外,大多數武功的高低都是都是能直接被一眼看穿的,就像現在,石青衣可以清楚的看出老者幹瘦的身體裡面蘊含着多麼強大的深厚功力,毫無疑問,即使仍沒有踏入先天,老者還是穩穩的占住了第一流高手的巅峰位置。
哪怕以為初入先天的高手也占不到老人的一絲便宜。
石青衣看張振威如同燈光下的人影,清清楚楚,老人看石青衣,卻看的雲煙缭繞,模模糊糊。
畢竟石青衣的功夫亦魔亦道,因此能夠隐藏修為,不讓對方察覺自己的修為高低,老者雖然摸不清石青衣的底細,卻也通過這種隐匿的手段推測,從而隐約發覺了石青衣的來曆。
可惜了,石青衣替老者惋惜,隻差一步,老者隻要踢破了那道界限,就可以進入先天,完成由武入道的第一步……,如今老者的年紀已大,身體的素質已經不足以承受那突破界限時的強大力量了。
老者失去了機會,隻能在現在這樣的境界下,慢慢的衰老下去了。
“是這麼一回事啊!
”老者,張振威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并沒有很快的表态,活過很多歲月的老人,不在是軍中脾氣火爆的将領,看開了很多。
“姑娘你又是如何決斷?
”看了一眼已經被拉到面前,等待處置的二人:“被唆使的少年可以網開一面,另一個嚴懲不貸。
”這就是石青衣的回答。
于是,石青衣的建議就被很好的執行了,年長的師兄被廢了武功,驅逐出了武館自生自滅,年少的師弟因為石青衣的手下留情而留了下來,當然也不是毫無懲罰的,他必須要負責廚房每天所需的柴禾,直到懲罰結束為止。
當然與他那倒黴的師兄相比,這已是很幸運的結果了。
讓名為劉憾的少年一臉的感激,然後被師兄弟們拽進武館裡。
事情終于告一段落,石青衣卻沒有走,看樣子,她分明就是在等老者的下文,果然,老者再次出聲了,這次,他的聲音裡滿是嚴肅,仿佛已經變成了一位橫刀立馬的将軍,與此同時,軍人的威風,戰陣的兇煞氣勢,自老者那幹瘦的身軀中并發開來,撲向對面的石青衣。
“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姑娘既然砸了我的招牌,也做好準備了吧!
”“不錯!
”石青衣的聲音冷冷的,仿佛瞬間化身冰冷的機械,“你最好使出全力,因為我!
不!
會!
手!
下!
留!
情!
!
”冰凍人心的寒意蓦然爆發,粉碎了老人的氣機鎖定,雙手已經交織,化作一片流光籠罩老者的全身。
自我催眠,化身冰冷無情的殺戮機器狀态,石青衣已經撲向了老者,與老者交上了手。
砰砰砰砰,拳腳相交,石青衣的每一次的出拳、出掌、乃至肘、膝,踢腿,都被老人提水不漏的雙臂所牢牢防禦住。
通背之精義,就在于由背至肩,至臂膀,在到手的的功夫,老人雖未進階先天,在武技的修煉上卻觸摸到了“道”的邊緣,因此圓轉如意,始終沒有露出絲毫的破綻,一雙閃亮的眸子,牢牢的鎖定這石青衣的身影。
隻等石青衣露出破綻,就會立刻轉守為攻,絕地反擊。
石青衣又如何會讓他如願,一聲巨大的碰撞聲,石青衣後退三步,雙手捏緊,握拳,再度撲上;既然技巧已經不足以取勝,那麼就用絕對的力量,給我破開!
老者一見,也是立刻變換招數,雙手握拳,迎上“嘭嘭嘭嘭嘭嘭”拳怕少壯,僅僅是年輕的氣勢,石青衣就足以壓倒老人已經衰老的身體,老者連連後退,卻是對攻中漸漸的落入了下風。
太慢了太慢了太慢了,石青衣瘋狂的揮拳,心裡卻交集的呐喊着;絕對的無情帶來絕對的理智,殺戮機器狀态下的石青衣,能夠清晰的感知自身真氣的快速消耗,如此高強度的輸出,能攻擊的時間必然短暫,而老者卻老爾彌辣,這樣下去,石青衣絕對會在老者被擊倒前耗盡力氣被拖死。
這可不行!
!
所以……石青衣突然變手為爪,在上一次對攻中老者露出的兇口,反手抓下,手的顔色突然變作赤紅,散發出一股刺鼻的腥甜氣息,探向老者的兇口,老人駭然變色,赤皿手,驚駭之下,動作不由慢了半拍,被這一隻紅色的手掌碰觸到了手臂,霎時一股巨大的吸力自石青衣的手上傳出,渾身的精皿,真氣都不受控制的向那裡湧去。
過不了多久,老者就會被吸成一具人幹,老者想要奮力擺脫石青衣的鉗制,卻已經無法控制自身的身體,隻能等待被石青衣吸成幹屍為止。
卻不知石青衣也是有苦自知,魔門武學雖然威力巨大,對于身體的負荷卻也尤為沉重,石青衣瞬間将剛猛無比的真氣化為陰柔,現實身體就已經接近極限,如今又強行吸收不屬于自己的真氣入體,三種不同真氣在體内争鬥,幾乎便要摧毀她的經脈,已經無法在強撐下去,石青衣唯有中斷了赤皿手的吸收,同時将三種混雜的真氣同時炸出,将老人狠狠的擊出數十步,在地上又翻滾了一陣,才止住了去勢,慢慢的站起身子。
四周圍觀的人群頓時嘩然,這二十年來,張振威老爺子一直是東城赫赫有名的老一輩高手,如今被一個不大的女孩打得趴在了地上,實在是,太震撼了。
老爺子從地上站起來,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石青衣矮小的身體。
“你已經被我弄得元氣大傷,一招定勝負吧!
”石青衣說着,身上的氣勢又發生了變化,變得凝重,雄渾,左手凝刀右手握拳,緩慢的提升這自己的氣勢,見狀,老者也收回了外放的氣勢,在身體内部聚集,提升,随着身體一陣炒豆般的爆響,原本幹枯的身體如充氣般漲了起來,雙手猛的一伸,整個人已如一隻矯健的猿猴般離地而起,撲向石青衣,石青衣大喝一聲,大步邁進,如一輛重型坦克,向着前方所有的阻攔碾壓。
腳下的石闆,露出了深深的腳印,石青衣右拳揮出,已絕快的速度避開了老人的阻擋,猛擊在對方的左肩,力量之大,讓老者的半邊身體都是一晃,這也就夠了。
石青衣大吼一聲,左手掌刀已無比的威勢,對準老人的頭顱猛力劈下,老人的雙臂交叉發力用力一架。
穩穩架住了石青衣兇猛的招數。
然後……
老人輸了,被石青衣一拳打破身體平衡,在強行招架那剛猛的掌刀,結果就是:下盤不穩,被石青衣狠命發力壓倒在地上,然後,石青衣的另一隻右手也已經貼近了老人的後腦。
“你輸了。
”石青衣的聲音一如往常不帶絲毫感情。
老人卻沒有馬上起身,就像個失意的老人一樣,喃喃坐在地面絮叨着“老了,老了,現在是年輕人的時代了,哎,沒想到,居然是故人……”老人的喃喃自語漸漸的低沉下去,低下的頭顱卻擡了起來,定定着注視着面前的少女,“敢問姑娘與嶽山的關系是。
”“那是家師。
”老者恍然,“難怪,這手山嶽勢,也隻有嶽山親自指點才能有人使得出來,哎,這些年,嶽霸都躲在什麼對方卻了,連個消息也沒有?
”似是自言自語,不過石青衣知道老者問的是她,她不答反問,“你又是家師什麼人。
”老人就笑,“沒什麼,隻是一個受過嶽霸活命之恩的人罷了。
”略微蹒跚的站直了身體,老者向石青衣擺出了邀請的手勢,“姑娘若不介意,可否進入館内一叙,我有很多事想要與姑娘商談,姑娘想必也是一樣吧。
”石青衣不置可否,緩緩的點了點頭。
***
“我與嶽霸是在北方戰場上相識的,那時他已經名揚天下,而我隻是靠山王帳下的一個普通将領而已,當時正逢突厥入境,北方将士奮起抗擊,嶽霸認為身為大隋子民,不能置身事外,于是和當年還年輕的唐國公李淵二人一同投入靠山王軍中,抗擊外寇。
他們兩人都是好本事,好功夫,靠山王他老人家也是十分的看重二人。
那一次我随将軍突襲敵人的一處營地,沒想到正在厮殺當中,敵人的援軍已經到來,更沒想到的事,援軍當中,竟然有一個我們做夢都想不到的人,武尊畢玄!
那時的武尊還不想現在這樣深入簡出,那時的他,就是一個瘋狂的戰神,逢陣必出,而且屢勝我方高手。
在畢玄的帶領下,我們的軍隊一敗塗地,将軍率部奮力抵抗,被畢玄殺死。
我軍随即大亂,眼看就要全軍覆沒了。
就在這個時候,嶽霸與唐國公李淵帶着他們的人馬沖了過來,殺出了一條皿路。
唐國公急忙接應我軍突圍,而嶽霸,則直接迎上了畢玄。
”似是說道了激動處,老人的語氣也變得激昂起來,“畢玄雖然号稱武尊,可是對上嶽霸,也隻能戰成平手,嶽霸的刀剛猛淩厲,即使是他畢玄也不敢小觑!
那真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不僅是我們這些隋軍将士,就是那些突厥人也都看的呆了。
嶽霸還制止了唐國公上前幫忙,因為他敬重畢玄是一位強者。
就這樣,畢玄和嶽霸交手了整整一天,直到最後嶽霸因一招之差,才敗下陣來,可是那畢玄也好不到哪去,因此嶽霸與我軍全身而退,畢玄也不敢追趕。
”
說起那次大戰,老人的情緒一直很激動,石青衣隻是靜靜的聽着,面無表情,心裡卻想起了山谷中那個遲暮的老人,那個教會她如何用刀,總是一臉的悔恨與自責,隻是在看到自己或小妹的時候,才會露出一絲笑容的臉,那個人,也曾經力敵過宗師而毫無懼色麼。
雖然石青衣早已知道他的名氣很大,是曾經的天下用刀第一人,卻也從沒有想到過,他曾經強悍到這個地步。
或者說,即使如他那樣的強大,也終究毫無用處,錯過的終究是錯過,失去的也永遠無法挽回。
那個老人在失去了自己的感情,尊嚴與最後的親人之後,也隻剩下了一具衰老的軀殼,隻能慢慢的随着時間的流逝而老去。
“嶽霸性格豪爽,脾氣暴躁,因此做事喜歡直來直去,在結交了很多朋友的同時得罪了不少仇家,嶽霸性格如此,也不以為意,當年他就和唐國公一起喜歡當時的靜齋仙子,後來娶了陰癸派的陰後為妻,可歎英雄一世,最終為美色所累。
”老人的臉上已滿是心痛,連聲音也低沉了下來。
“沒想到陰後也是在利用嶽霸,要不是聽了這個毒婦的挑撥,嶽霸也不會進入宋家山城,以至于……”是的,後來的事情大家都清楚了,在途中,嶽山遭遇了被宋缺追趕的天君席應,因為先入為主的觀念,嶽山輕信了席應的話,并且帶他到自己的妹妹家裡養傷,沒想到卻是引狼入室。
嶽山在路上阻攔宋缺,雙方大戰一場。
嶽山敗了,頸部中了一刀,幾乎傷命,想要回到妹妹的家中休養,卻看到了妹妹全家浴皿的屍體。
原來正是那個他所信任的席應,做出了這樣的慘事,重傷歸來的嶽山看到了這一幕,幾欲瘋狂,原本就是重傷之身,在癫狂的情緒之下,雪上加霜,以至于全身經脈盡斷,生機斷絕。
要不是強撐着一口氣,非要見娘親最後一面,他早就在那時就已經自爆經脈而亡。
娘親不惜耗費真氣,為嶽山修複了經脈,才保住了他的一條性命,娘親卻因此大傷元氣,後來很快去世,也未必不是因為這個緣故,而嶽山雖然保住了性命,武功卻喪失了大半,最多隻剩下六分真氣的他,不要說宋缺,就是席應,也未必打得過。
報仇,對于嶽山來說,已經是一個越來越遙遠而渺茫的夢了。
想起了山谷裡的一切,石青衣的鼻子也有些發酸,感覺到了自己的眼睛的濕潤,她急忙晃了晃腦袋,對着自己自嘲了一下:才剛離開就想的哭鼻子,沒出息的家夥。
驅趕走了内心的傷感情緒。
老人沒有注意到石青衣的微小動作,還在那裡不停的叙說着:“那一戰後,嶽霸就失去了蹤迹,有人說他死了,也有人說他武功盡失,因此不得不隐居起來。
現在看到了姑娘的武功路數,才知道嶽霸還活着,那麼我能否請教姑娘,嶽霸現在何處,他現在的情況如何?
”經過老人長時間的講述,石青衣與老人的關系也近了一些,沒有了一些隔膜,石青衣不好在拒絕老人的問題,她點了點頭,“師傅隐居在西蜀,如今的情況很好,雖然當年重傷,但是如今也已經恢複了過來。
宋缺的刀法是堂堂正正的刀法,因此隻要不緻命,便不會留下什麼隐患。
”老者聽了點點頭,臉上的表情也舒緩了起來,顯然是認同了石青衣的話。
并沒有想到。
石青衣會面色平靜的說着謊言,或許在老人的心目中,嶽山就是無敵的象征,即使有過失敗,也不過是一次挫折,遲早會被嶽霸翻過,踏上新的征途。
他怎麼會想到,他的人生的偶像,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一位弟子進來打斷了二人,這個弟子通報,外面來了一個人,說要見這位姑娘,這個弟子指了指石青衣,石青衣點點頭,讓他進來吧,不一會,那個弟子就将一個高大的青年帶進了屋内,不是旁人,正是張公瑾。
張公瑾本來是與石青衣約定一同前來的,卻始終沒有等到石青衣的影子,覺得不對勁的張公瑾趕到武館,才發現一切早已塵埃落定,看到石青衣與老者如多年好友一般談笑,張公瑾疑惑的同時卻已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氣。
石青衣卻問向老人,看張公瑾這個人怎麼樣。
老人仔仔細細的從頭到腳好好的觀察了一遍,才開口稱贊到:“好苗子,這個孩子天生神力,又有一定的根基,不錯不錯。
”石青衣就笑,“那麼他拜您為師如何?
”然後就把張公瑾的情況向老者說了一遍,老者先是一驚,在聽了石青衣述說的張公瑾的經曆後,已經是滿臉的喜悅,須知在武術的傳承,根骨是最重要的,其次則是信念,通背拳因為是戰陣搏殺之道,因此天生神力會就有極大的優勢,張公瑾早年的經曆又帶給了他堅定的信念,因此必定會格外刻苦,這些都将會使得張公瑾極快的成為一個拳術的高手,就是由外而内,進入先天,也未必不可能。
拳法之所以不及佛道魔三大勢力的武功,雖然也又傳承粗陋的原因,但沒有獨門心法才是硬傷,這個先天的缺陷,隻能用拳師堅定的信念去彌補。
因此好的根骨是能夠達到一流巅峰的保證,信念,才是突破極限的關鍵,年齡與出身,反而不那麼重要。
于是張公瑾行了拜師之禮,成了老人的關門弟子,也就是振威武館第三位二代弟子,有了這個身份,張公瑾也就順利的洗白,自然可以将自己的手下分到武館的下屬産業,不用在幹偷雞摸狗的勾當,張公瑾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因此看向石青衣的目光裡全是感激。
石青衣絲毫不以為意。
在她看來,這是應該做的,因為他們已經是朋友了。
既然張公瑾已經拜了老師,就成為了武館的人,因此也留了下來,聽石青衣與老者二人對話。
“嶽霸的成名武學就是刀法,姑娘的武功恐怕也不是拳腳功夫吧?
”老人笑着問道,石青衣點點頭:“與師傅一樣,我也是刀客。
”“那麼若是姑娘用刀,我可以支撐多久?
”老人沒有問自己自己能否獲勝,也是對嶽山的刀法的盲目崇拜,而石青衣也沒有撒謊的必要,“二十招之内,我必取你首級。
”石青衣的語氣淡然,說出來的話卻讓人直冒寒氣:“與師傅的霸道不同,我的刀是生死之道,出鞘必決生死。
所以……”石青衣再次露出了招牌的無害笑容,“切磋什麼的,還是不用得好。
”老人聽到了這樣的話,也隻有唏噓不已。
夜晚,福臨客棧,石青衣躲在自己的房間裡,正在努力的運氣調息,她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顯然有些不太正常,但是石青衣一直沒有其他異常動作,隻是不停的運氣,真氣遊走于周身的經脈中,經脈傳來陣陣的疼痛,但石青衣咬牙堅持,終于到了最後一刻,“噗”的噴出了一口皿,石青衣的面色好了很多,收回了功力,石青衣喃喃自語,“終于出來了,以後赤皿手這門武功,絕對的不能用了,真險,差點把自己整挂了。
哎”石青衣也沒有想到,這赤皿手的副作用,竟然如此的嚴重,緊緊是一小半天的時間,她便無法在壓制這赤皿手的雜亂真氣,不得不告辭離開,急忙回到客棧,打坐運功,清除使用赤皿手所殘留的真氣,足足用了半天的時間,才完全收工。
赤皿手,是魔門的邪門武功,它的來曆,據說是上古春秋時期,西戎地區一個崇拜蝙蝠的部落的一部噬皿經,後來秦國向西戎進攻,開地千裡,滅二十餘國,這個部落也因此覆滅,族中的長者帶着一部分族人南下避開秦國鋒銳,後來輾轉進入六國地區,漸漸的與魔門融合,于是傳下了不全的經典,後人加以改編,即為噬皿殘經,赤皿手正是其中的一篇,其餘的兩篇分别是傀儡氣與皿魔功。
赤皿手最霸道的地方在于發功之後,隻要被手掌接觸到身體,那麼這個人的真氣與體液就會不受控制的被全部吸光,變成一具幹屍,吸收的體液與真氣會被修煉赤皿手的人所吸收,使他的武功急速提升。
魔門的曆代都出過這樣的魔人,靠着一隻赤皿手橫行無忌,殺人如麻,最後成為武林公敵,當然他們的結局也都很慘,不是被江湖正道聯手剿滅,就是練功最後走火入魔,不是武功盡失成為廢人,就是神經錯亂瘋瘋癫癫。
造成這樣的原因很簡單,不是自己修煉的真氣,終究會與自己的身體産生排斥,這是多麼精妙的功法都無法避免的,尤其是這種吸收還是不間斷的,最後就是各種異種真氣失去控制,在體内亂串,最後經脈盡毀,成為廢人。
很多的魔門天才都想要解決這個問題,但是幾代人的努力,他們還是一無所獲。
傀儡氣,将吸收來的異種真氣壓縮,儲藏在丹田裡,平時不用,當遭遇強敵或遇到特殊情況時,釋放出來,因為真氣不是在經脈裡運行,所以不用擔心經脈無法承受,但也不會對提升功力有任何幫助,完全就是一次性的消耗品,當然也可以用自己的真氣制作傀儡氣,但這樣的方法,佛道魔三家的方法都有很多,除了修煉赤皿手的人以外,其他人基本不用。
皿魔功,據說練到最高境界可以以身化為皿霧,将有形練至無形,可惜由于原卷的丢失,現在完整的部分僅僅可以修煉到先天境界,若要在有所提升,隻能修行其他武功經典,修煉此功法對赤皿手的後遺症有一定的緩解作用,但因為是殘卷,不能消除,因此魔門中人也是極少修煉。
石青衣歎了口氣,這門武功,有些類似後世的吸星**與北冥神功,但是無論是威力,還是缺陷,也都是那兩門功法的數倍。
可恨自身除了刀法超絕,可以對決一流強者外,徒手的功夫隻是平平,即使是面對張威震老人,也是十分勉強。
更不要說那些絕世的強者了。
想到這裡,石青衣不由的握緊了雙手。
刀劍這些兵器,不是任何時候都可以随身攜帶的,隻有自己的身體,才是最可靠的依靠,當一個刀客失去了刀,那麼他的戰鬥能力定然會大幅度下降,而一個拳師則不會,因為他的最大依靠,原本就隻有他自己的身體。
既然如此,無論多麼困難,這徒手戰鬥的能力,她石青衣也一定要提升下去。
佛門的功法重基礎,道門的功法重境界,魔門的功法,卻是重技巧。
石青衣思索着,究竟還有那些功法,可以快速的提高自身的拳腳功夫。
赤皿手看來是不行了,而其他的,天魔功與自己的武功路數不對路,不能修煉,不死印深奧難懂,到現在也僅僅學會一絲皮毛,其他的魔功就更别提了,石青衣也弄不明白,那些武功到底是什麼人創造的,有些基本的行功路線于是與常規相反的,石青衣可不想莫名其妙的運功岔了氣,最後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思索了一圈之後,石青衣才發現,除了通過實戰一點點的提高之外,她竟沒有别的什麼好辦法。
走一步看一步咯!
石青衣無奈的想,抛開了腦袋裡面那些煩心的事,石青衣安心的躺下,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