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馬牧場,據傳是東晉時代,一夥馬販為了躲避戰亂而南下,無意之中發現的這一塊水草豐茂、利于養馬的好地方,于是便定居于此,轉眼之間已經有數百年時光了。
因為這飛馬牧場地處南方,而南方又一向缺少良馬,因此雖然牧場所養之良馬無論是從質還是量上來說都遠遠不如北方草原所輸送的良馬來的優秀,卻依然是南方諸多勢力紛紛拉攏的對象,而且,北方的群雄為了防止飛馬牧場的戰馬被南方群雄得到,對飛馬牧場也是竭盡拉攏,這樣一種氛圍,給飛馬牧場的人造成一種錯覺:那就是牧場所産的戰馬對天下諸侯來說是不可或缺的存在,足以使他們在諸多勢力之中左右逢源,漫天要價。
黑暗之中,石青衣不緊不慢的走着,仿佛是在自家的庭院之中閑逛一般,而就在她身前不過百米的地方,耀眼的火把照亮了前方的一大片空地,那裡正是飛馬牧場所設的警戒哨樓,哨樓裡面,幾個彪形大漢正一臉警惕的注視着四周,然而,石青衣分明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活動,他們卻絲毫沒有發覺到她的到來。
而這也畢竟不能怪的了他們,這些人都隻是牧場中普通的衛士,并非已經能夠感知氣息的強者,而石青衣所作的,也僅僅是欺騙了他們的眼睛而已:火光在黑暗之中雖然明亮耀眼,然而卻也會造成視力上的盲點,石青衣正是為此而專門的将自己的衣裳染成了相應的顔色,就如同在森林之中穿着迷彩會不易被人發覺一樣,就這樣,石青衣輕易的穿過了飛馬牧場所設置的種種哨崗與警戒,毫不費力的進入到了牧場的中心地帶。
飛馬牧場占據了長江流域之中的一小塊平原地帶,三面環水另一面則有崇山峻嶺阻擋,不僅易守難攻而且便于水利灌溉,除了被劃為牧場的大片土地之外,還有着不少的農田,依靠着牧場内農夫們的辛勤勞作,足以維持着整個牧場自給自足的生活。
僅有極少的生活必需品需要從外面的世界購進,近乎半封閉的環境,山川地理的阻隔,想當然的使得這片土地成為了亂世之中的一片少有的淨土,然而同樣的,也使得這裡的人們喪失了危機意識,這可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至少亂世之中,有這麼一片安甯而有富有,更是擁有戰馬這樣讓人眼紅的戰略資源的地方,實在是一塊讓人垂涎欲滴的肥肉。
石青衣悄悄的自牧場之内的大路上走來,心中卻對牧場的現有形勢做了一個大緻的估計,如無意外,将來的這裡會成為戰場,被某個強大的勢力吞沒或直到打成一片廢墟為止。
畢竟在這個世界裡,心懷天下的人總是少數的,更多的亂世英雄,懷抱着的是一種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别想得到,我要毀了它的心态。
(張獻忠起初并不很殺人,他何嘗不想做皇帝,後來知道李自成進了北京,接着是清兵入關,自己隻剩沒落這一條路,于是就開手殺,殺......他分明感到天下已沒有自已的東西,現在是在毀壞别人的東西了——魯迅)
當然,雖然飛馬牧場豐饒富足,卻并不被石青衣看在眼中,也不至于讓石青衣前來暗自拜訪,她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正是因為這座牧場之中有着一位大能隐居于此,如果說,飛馬牧場因為毫無憂患意識而被毀于戰火是大勢所趨的話,那麼毫無疑問,那位大能,就是一定能夠逆天改變大勢的人。
魯妙子,當世之中第一的能工巧匠,魯班的傳人,同時,也是一位博古通今,多才多藝的大師。
石青衣此次前來的目的,既是為此。
石青衣的眼前出現了一座山城,依山而建,在地勢的選擇上極為險要,然而,卻已經被石青衣這樣的高手毫無用處,加之城中的戒備人員的松懈,石青衣輕輕松松的便翻過了城牆,進入到了其中。
因為依山而建,城中的一切建築也都同樣的順着山勢的走向。
石青衣暗自呼出了一口氣,十年生死兩茫茫,夢裡依稀花似見,十多年過去了,這裡的景色卻還是依然沒有太多的變化,熟悉的景象,勾起了石青衣的心裡的許多思緒。
的确,石青衣并非是第一次的來到這裡,在十多年之前的時候,還是一個小小女孩的她跟随着已經故去的碧秀心拜訪過隐居在這裡的魯妙子,并且,見過了當時飛馬牧場的前任主人商青雅與同樣是一個小女孩,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商秀珣。
然而物是人非,此時的景色依舊,來到這裡的石青衣卻是孤身一人。
沒有花過多的時間,石青衣沿着依稀熟悉的道路,很快的摸到了牧場場主的府邸。
此時已經成為了牧場場主的商秀珣應該已經睡下了吧!
路過場主主卧室的時候,石青衣想着,然而她卻并未逗留,而是徑直的向後院奔去,那裡正是魯妙子隐居的地方。
轉過間隔後院的圍牆,石青衣的眼前頓時豁然開朗:後院之中并非是一片黑暗,稀疏的燈火朦胧的将後院的一切都呈現在石青衣的面前。
石青衣的眼前出現了一小塊精緻的莊園,她的側前方不遠處就是一小座假山,精緻而不浮誇,假山之上湧出了潺潺的流水,随後進入了早已被整理出來的溝渠之中,灌溉着庭院的各種植被,植被之間的布置也是十分的精巧,高大的喬木直沖雲霄卻并不顯得突兀,因為在它的四周,稀疏的點綴着一些矮小的灌木。
灌木之下是青蔥的草地,有一些藤蔓,一些花草,甚至還有一些農業作物,雖然此時尚是冬季,然而南方一向溫暖,這一片庭院,也依然生機盎然。
石青衣沒有遲疑,舉步邁入庭院之中,她并沒有刻意的去隐藏足迹,就像是在自家庭院之中閑庭漫步一樣,而很快,便如同她所預料的那樣,一個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既然貴客臨門,何不進門一叙。
”聲音中氣十足,單憑此處倒是很難想象這個聲音的主人是一個身負重傷多年,将行就木的老者,石青衣并不回答,但腳步卻徑直的穿過了庭院,走上了庭院中心的小樓,看到了小樓前面的“安樂窩”三個大字,石青衣才歎了了一口氣道:“魯大師,一别經年,大師安然無恙否!
”說罷,緩緩的推開了門。
小樓的布置倒是十分的簡單,除了桌、椅等用具之外别無他物、顯得十分簡潔,屋子的主人正坐在石青衣的對面,靜靜的看着她,這主人是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一身的白發被梳理的十分整齊,面色也泛着紅光,然而石青衣卻知道他實際上有多年沉積暗傷在身,此時的外表,不過是外強中幹而已。
她也緩緩的落座,坐在了老者的正對面。
寂靜,是一種無聲的對抗,沉寂了半響之後,魯妙子終于還是最先開口了:“一晃時光,又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娘要是看到你已經長得那麼大了,一定會非常欣慰的。
”雖然石青衣的易容随着材料的改進與記憶的精湛而越發的出神入化,并且幾乎不用清洗,幾乎與自身融為一體,然而對于同樣是易容大師的魯妙子而言是無效的,被一眼看穿,石青衣毫無意外,隻是魯妙子的話讓她的臉泛起一絲苦澀,她也幹澀的笑了笑,說道:“是啊,如果商場主的娘親還在,那該有多好。
”這下,臉色不好看的人,就換成了魯妙子了。
魯妙子的心思,石青衣大緻能夠猜得出來,而石青衣的來意,魯妙子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他雖然自負,卻也知道石青衣身負魔道兩家所學,自己能夠在這之上對其有所幫着的恐怕也就隻有一枚邪帝舍利了,然而,邪帝舍利關系重大,并不是因為雙方的關系良好就可以随意送人的玩意,魯妙子也是一個自诩聰明過人的人,聰明人自然是不能白幫人做事,因此需要石青衣拿出相等的東西交換。
石青衣的身上,有什麼東西能夠足以交換那枚極為珍貴的聖帝舍利呢?
石青衣并不是一個蠢人,恰前相反,在某些事情上面,石青衣可以稱得上是聰明絕頂。
因此魯妙子看中了她身上的什麼東西,她心知肚明,正是因為心中有了籌碼,石青衣才會一臉的面色平靜,說道:“雖說前不久江湖上沸沸揚揚千古奇書長生訣的奧秘已經被兩個小子所解開,然而,他們畢竟還是初出茅廬的少年,即便長生訣真的能夠肉白骨而活死人,也至少得等到那兩個人成長起來再說,以魯老的時間,恐怕等不起了吧。
”魯妙子确實等不及了,他的傷勢遠比石青衣最初所估計的要嚴重的多,如果換了石青衣自己的話,即便年輕能夠保住性命,恐怕也會功力盡失,成為廢人,魯妙子早已年歲近百,居然能一口氣撐了幾十年,這份能耐石青衣自然是自愧不如,然而,也到此為止了,魯妙子此時卻是絕對不能夠與他人動手,一旦動手無論勝負如何,他都會當即必死無疑。
魯妙子當然不甘心束手等死,所以,他才會出現在石青衣的面前,用邪帝舍利來與石青衣做籌碼,畢竟,石青衣是碧秀心的女兒,自然會修煉慈航劍典上面的武功。
慈航劍典,雖然在四大奇書之中的排名最末,卻在治療傷勢上面擁有奇效,如果魯妙子的傷勢還能夠被人所治療的話,那麼除了傳說之中的長生訣以外,非劍典莫屬,然而,天下雖大,除了即将下山的靜齋傳人以及石青衣姐妹之外,再也沒有人能夠修煉慈航劍典上面的武學。
也難怪魯妙子不得不祭出了邪帝舍利這樣的大寶貝,與石青衣做交易。
然而,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石青衣竟然拒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