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可怕的人,就是姐姐的爹爹嗎?
”秦昭湘一臉難以置信的看向石青衣。
她怎麼也無法想象,那個時候冷漠對峙,似乎随時就會發生沖突的兩人會是父女。
父親啊!
在秦昭湘的記憶中,她的父親雖然并不如母親那樣的愛護自己,在最後關頭也沒有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但是秦昭湘依然認為,父親也應該是非常的愛護自己的子女的,那個男人,那個毫不掩飾自己對姐姐的殺意的男人,怎麼會是姐姐的父親呢?
秦昭湘不懂。
石青衣看着幼小的女孩眉頭緊鎖的樣子,笑了笑,女孩還是太小,對于這個世界上的許多事情都還不了解,她不明白,哪怕皿脈相連的至親也會彼此拔刀相向,山盟海誓的戀人也會因為彼此的立場而拼個你死我活,相思相殺,相比之下,邪王卻是面狠心善,還差得遠呢!
當然,這些石青衣是不會對女孩說的,許多東西,需要女孩自己去看,自己去想才能明白,成長,終究還是要靠自己的努力才行。
幾天後,文墨軒送來了書信,傳遞了邪王的答複,同意石青衣的條件,石青衣于是為秦昭湘收拾行囊,要将女孩送走,秦昭湘其實是沒有行李的,但是既然已經成了石青衣的小妹,石青衣自然不會吝啬,狠狠的準備了一個大包袱,雖然她所準備的多是能用的上的生活用品,可是品種齊全,功能繁多。
“這下就算是人肉,你也能把它給蒸煮煎炸弄出個十幾個花樣來。
”一邊收拾着,石青衣還一邊調笑着女孩,讓女孩的臉色微微不自在,畢竟是漸漸的恢複了“人”的本性,對于自己曾經的那段“食人魔”的經曆,女孩也已經知道,那是反人類反社會的反***的。
雖然自己隻是獵殺的對象隻有迦樓羅軍,而迦樓羅軍才是真正的食人魔,可是,那也是人不是麼!
雖然事出有因,可是獵殺同類,終究是不對的。
“好了,不要胡思亂想了,還不快把那個平底鍋提給我,就讓我一個人忙乎啊!
”石青衣大聲的對着女孩喊道,打斷了女孩的思路,立刻,女孩手忙腳亂的開始在滿地的雜物中翻建起來,掀起了陣陣的灰塵……
“姐姐,昭湘就隻能非走不可嗎?
”終于,秦昭湘終于鼓起了勇氣問道,石青衣聞言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定定的看着她,然後,突然間的笑了:“你這孩子,我還以為你會永遠的憋在心裡呢?
”言下之意,女孩的心思,她早已知曉。
“因為你現在已經是我石青衣的妹妹了,做姐姐的,自然要為妹妹做最好的打算。
”“昭湘不想走,昭湘的最好的選擇就是和姐姐在一起。
”
女孩的話讓石青衣的心中一陣恍惚,因為許多年前,曾經年幼的石青旋也曾經說過同樣的話,挽留自己,可惜,自己卻已經無法回頭了,“傻瓜,隻有你的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無論是對你,還是對我。
”石青衣說道:“留在我的身邊,哪怕你日後成就宗師,對我的幫助也是微乎其微,我需要的,是能夠聯系與我的父親與他身後的龐大勢力的紐帶。
”魔門的勢力,任何一支都遠遠的超越了常人的想象,更何況邪王身兼兩脈之主,面對這樣的勢力,任何的個人武力都顯得十分的渺小,即便是天下三大宗師,若非身後同樣有着龐大的勢力,也是無法在魔門這頭龐然大物面前保持超然的。
對于石青衣的話中的含義,秦昭湘似懂非懂,但是她卻明白,姐姐大人想要她接近自己的父親,對于這件事情,姐姐大人非常的在意,既然如此,那秦昭湘又如何會退縮,奮勇前行便是了。
于是,秦昭湘順從的聽從了石青衣的安排。
從車子上下來,秦昭湘站在了文墨軒的店門的門口。
對着身後的姐姐大人微笑着揮了揮手,她便轉過了身去,向着店門的門口走去,女孩的笑容是如此的自然與純淨,是石青衣遇見女孩的這段時光中第一次所見,讓石青衣立刻心生悔意,險些便要開口叫住女孩。
然而,最終,她什麼也沒有做。
自己已經身陷紛争的漩渦,舉目四望,獨自彷徨,更加不能在将女孩也拖下水了。
補天閣,是刺客的大本營,秦昭湘本來就已經擁有雄厚的根底,在那裡受到細心的教導,絕對會如魚得水,最大的發覺出自己的潛力,在未來的歲月裡,哪怕是宗師境界,也未嘗不能夠達到,相比之下,石青衣卻是随時都有被卷進無數的皿腥争鬥的可能,秦昭湘在她的身邊,除了自身會受到連累,遭遇危機之外,也會成為石青衣的累贅,對于石青衣非常的不利。
石青衣并沒有所謂争霸天下的野心,對于權勢也不感興趣,加上衣食無憂,完全的不用為錢發愁,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想貓在幽谷小築裡面,與自己的爹娘小妹在一起,永遠不出來,然而世間沒有如果,至始至終,她終于還是走到了現在的地步。
因為她是石之軒與碧秀心的女兒,而世間上的某些事情,是無法逃避的。
“爹與娘這十幾年來所蒙受的不白之冤,将有我,他們的女兒來清洗。
”石青衣的誓言,也是她這近十年來心中的執念,伴随着自身的成長,萌發,凝聚,并且漸漸的越發堅定不移。
河東之地位于黃河以動,太行山以西,是李氏一族的發源之地,如今天下動蕩不安,洛陽雖是天下第一堅城,卻也樹大招風,成為群狼窺視的目标,并不是一個理想的避風港,因此李家的老夫人力排衆議,決定将李家的大部分親眷遷回自己的故鄉,一來河東是李家的故鄉,屬于自己人,二來,則是河東靠近山西,能夠方便的得到身在太原的李淵的勢力扶持,三則是河東地區雖然偶有盜賊作亂,但并未形成規模,還能夠維持着亂世中的一份和平。
這樣的地方,對于李家來說,真是再也合适不過了。
事實上自從年初開始,李家的遷移大計就已經不動聲色的展開了,而李家家大業大,雖然早早的準備,卻還是花費了大量的時間,等到河東一帶已經安排妥當,李家的重要人物終于開始動身的時候,時間,已經飛快的渡過了數個月,夏天已經到了。
說道河東這個地方,石青衣其實是有一些小得意的,因為河東,其實就是她老爹的真正的家啊,别忘了石之軒的另一個身份,那可是裴矩啊。
河東裴氏所收養的孩子,也是當代裴氏的家主,是從未顯露過自己的武功,僅單憑智謀就攪的強大的突厥與西域各國陷入混亂,從而一蹶不振,再也無法與大隋相抗衡的絕代縱橫家啊,相比之下,裴寂雖然也是出身河東裴氏,并且在武德年間接替裴矩成為了裴家的家主,但是與裴矩一比,卻是弱爆了。
以至于武德剛剛改換了針管不久,這個囊貨就不得不灰溜溜的下台回家抱孫子去了。
心中所想,臉上便也會表現的出來,石青衣神采飛揚,若是往常在洛陽李府的時候,一定會與魏敏芝(傅君婥)羅裡吧嗦的說上一大堆,可惜,此時的魏敏芝卻并不在她的身邊,而且,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了,而魏敏芝之所以不在石青衣的身邊的原因嗎,呵呵呵呵。
老夫人的身體又變得虛弱了,尤其是在這樣的長途跋涉中,為此甚至有許多人勸老夫人留在洛陽,這些人毫無意外的全部被老夫人一頓痛罵,從此再也不敢多說一句,雖然老夫人的耳根子從此清淨了,但是她的身體,卻還是越來越吃不消這漫長的路程,畢竟,老夫人已經非常的蒼老了。
即便如此,石青衣卻還是經常的去探望這位老夫人,也偶爾會送些新鮮時令的瓜果之類的表表心意,這些東西一部分事石青衣親自送去的,大部分則是魏敏芝代勞,一來二去,這個高麗來的異族女子居然與老婦人混了個臉熟,然後……老夫人就軟硬兼施,從石青衣的手裡把她弄過去了。
老夫人的話是這麼說的:沒想到這丫頭會和我那麼的投緣,反正你一向都是獨來獨往的,我這把老骨頭又越來越不中用了,就把她調到我的身邊來照顧我好了。
一句話差點沒把石青衣的鼻子氣歪了。
好吧,因為老夫人一天比一天衰老的原因,她居然放棄了對于老夫人的警惕,這下好了,連魏敏芝都被人家挖角了,這不,自己又成了孤家寡人。
石青衣不停的後悔着怎麼忘了老夫人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老妖怪了。
就這樣,一路向着河東,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