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夜過去了,石青衣清早就離開了住所,徑直向内城的方向走去,洛陽城寬廣無比,除了分為内城外城,還有廣闊的皇城,皇城内宮殿林立,每一處殿宇都是一座寬廣,繁華的城市,足以展現本朝的富庶與當今天子的好大喜功。
在這樣的攀比奢華的風氣中,各種能工巧匠,手工藝人與藝術大家皆集中于此,便于富豪權貴的召見,同時也享受着洛陽城内奢華的生活。
而石青衣所行的目的地,便是這些人洛陽城的所在地,内城最接近皇城的地段。
越是向城内走去,街道兩旁的店鋪也就裝飾的越繁華,而住宅也從平民的簡樸宅院逐漸的變成了達官顯貴的豪宅,尤其是到了内城,這種情況尤為顯見,待到了石青衣來到那一片繁華的手工藝人的街道的時候,除了這些商業街之外,周圍已經全是豪門貴族的府邸。
石青衣不緊不慢的在街上浏覽着,在天子腳下擺攤子,沒有幾分真本事是不行的,因此無論是便宜的小工藝飾品,還是昂貴的名家字畫,全部都是精美絕倫,匠心獨運的絕美藝術品。
石青衣就這樣慢慢的邊走邊看。
精巧的竹編,細膩的丹青妙筆,凝重深沉的石刻石雕,以及無數工筆上佳的書法字畫。
既然此地是洛陽的所在地,曆朝曆代的名家字畫當然是極多的缺的,如陶淵明的詩作,司馬相如的書法,隻是在石青衣鑒别一番後發現,真品固然不少,赝品卻更多,看來無論是哪個時代,古董這個玩意,造假總是大有市場。
石青衣一邊感歎繼續轉悠,尋找着自己想要尋找的地方
就這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石青衣終于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地方,一間專門賣字畫的店面,名字倒也平常,叫做文墨齋,而引起石青衣注意的既不是這家店的名字,也不是這家店的規模,一眼就吸引住她的目光的,是店面牌匾下方落款的位置,那裡是一隻靈動的白玉蝴蝶,正在優美的的翩翩起舞圖案。
石青衣面露笑意,就是這裡了,果然不錯。
這店鋪,與這圖案,正是魔門六道之中花間派的據點。
石青衣走了進去,老闆立刻面帶笑容的迎了上來,“這位小姐是第一次來?
本店出售各種筆墨紙硯。
更兼收藏又許多名人手迹,請問你想要選些什麼。
”老闆笑臉迎人,石青衣卻一臉的冷冰,她也不說話,隻是伸出雙手,略有些僵硬的擺出了一個手勢,而看到這個手勢,老闆的臉色大變,他立刻環顧了一下四周,發覺沒有人注意這裡,才陪着笑,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真是湊巧,小姐所要的東西,我們店裡剛好有貨,請随我來。
”說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帶着石青衣向店鋪後面走去,最後七繞八繞,進入了一間隐蔽的房間。
關上門,老闆立刻恭敬的向石青衣施禮:“大小姐安好,屬下洛陽主事張旭,見過大小姐!
”魔門的手語,暗号數量極多,花間派隸屬魔門自也不例外,但是會用石青衣所用的手勢的人,隻能是她自己或妹妹青璇,原因很簡單:這是邪王專門為她們所設計的手勢。
因此石青衣一使出這個手勢,這位洛陽的張管事就立刻認出她來,知道是尊主的女兒駕臨,自然不敢怠慢。
“尊主于月前已得知大小姐離開西蜀,因此特地通知各地,若大小姐到來,務必滿足大小姐的一切需要。
”張旭對石青衣說道,“大小姐此來,若是需要屬下的地方,屬下一定義不容辭。
”石青衣點點頭,“好,我今次前來,正是有事相求,我要淨念禅院内部布局的地圖,越詳細越好,時間最遲是這個月的月末,我有急用!
”石青衣知道這對于這位張旭管事來說絕無問題,花間派因為本身的職業關系,與達官顯貴相交密切,往往能夠得到其他魔道中人難以得到的信息資料,因此也不拖泥帶水,說出了自己的要求,并且說明急用,讓張旭盡快備好,果然張旭沒有絲毫遲疑便給了石青衣答複,“大小姐的要求并非難事,我會立刻着人去辦,隻是大小姐所要此物,是為了什麼?
”“張旭問向石青衣,聲音有些疑惑,“須知禅院的那幫和尚向來與我門不是一路,大小姐可是要做些什麼危險的事?
”石青衣擺了擺手,“不是,我隻是為了找一個人,去治一個病人罷了。
隻是那個人總是不露面,所以才要向你們要禅院的地圖,就是這樣,沒什麼可擔心的。
”石青衣說道。
但是張旭卻變了臉色,“大小姐要找的人,可是了空麼?
恕我直言,若是有大小姐不得不醫治的人,我洛陽一地門徒自當齊上禅院,卻不能讓大小姐孤身犯險。
”石青衣面色就是一變:“混賬,我的事什麼時候有的你們管。
”被指在臉上,張旭面上一陣難堪,卻依然無悔的直面石青衣,“屬下職責所在,即便粉身碎骨,也不能叫大小姐身陷險境。
請大小姐三思,若大小姐執意前往,請務必帶屬下同行!
”石青衣看着面前這個面相沉穩,卻絕不會超過三十歲的青年,有些頭疼了,這樣的年齡就負責洛陽這樣重要的地方的管事,可見此人的能力,事實上石青衣絕沒有懷疑過這個人的能力,若與他一同前往,自己全身而退的把握将會大增,而且會給淨念禅院造成不小的麻煩,隻是要了空為蓉兒妹妹治病的希望,就會有落空的可能,而這種結果,是石青衣絕不願意看到的。
“你的忠心值得稱贊,所以對于忠心的下屬,領袖更應該保護他們的生命!
”石青衣說道,“作為爹爹的下屬,你應該明白,領袖是不會錯的,”頓了頓,她接着道,“事實上不帶上你們,情況反而對我有利,因為我并不是魔門中人,這次救助的人也與我沒有任何關系,并且,我與這些和尚們從無往來,而你們!
全部都是熟面孔!
!
!
”石青衣歎了口氣,“孤身一人,不過是陌路香客,與你們一道,就是牽扯到了魔道之争,在這個時候。
我不想節外生枝。
”張旭還在堅持自己的意見,“大小姐所言極是,但是若是突發意外,被他們認出來,那時小姐孤身一人,定然會被那群和尚圍攻,小姐又如何脫身。
”聽了這話,石青衣面露輕松之色:“不會的,”石青衣笑道,“因為雖然爹爹是他們口中的大魔頭,我卻不一樣,有娘的那一層關系在,禅院的和尚們就是不賣我的面子,也不會把我怎麼樣。
”說完這話,石青衣雙眼看向張旭:“現在,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張旭沉默不語。
石青衣口中的娘,自然就是慈航靜齋上一代仙子碧秀心了,早些年行走江湖時,不知迷倒了多少江湖英雄豪傑的心,後來嫁給了一代邪王石之軒,成就了一段武林佳話。
雖然時至今日,往事已成追憶,但是僅僅憑借着碧秀心的女兒這個身份,石青衣就會得到很多江湖前輩的庇護,這是金錢權利所換不來的關系。
加上慈航靜齋與淨念禅院本是出自同源,淵源頗深,因此,作為碧秀心的女兒的石青衣,本身也與淨念禅院有着非同一般的關系,她獨自前去,确實要比帶着一群魔門衆人要強。
因為想到了這層關系,張旭雖然仍不放心,卻再也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了。
石青衣見對方已被自己說服,便交代對方盡快将自己所需的東西備齊,她不日就要來取,交代完畢,石青衣便在張旭的帶領下,按原路返回。
到了房門的時候,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張旭塞給石青衣一卷謝安的字假裝買賣達成,石青衣大略看了一下就卷了起來。
然後在對方僞裝的商人面孔下,離開店鋪。
張旭一直注視着石青衣的身影消失,這才向想起了什麼似地急急奔向後面的房間,在另一間隐蔽的房間裡,張旭用筆在一張紙條上寫下了一行字,然後把它塞進一隻空的筆杆裡,走向窗戶,在窗戶下三行磚的地方拔出一塊細木棍,将筆杆塞了進去。
做完這些,他才長呼出了一口氣,定了定神,順來路走了回去,那間房間緊靠一條小巷,要不了多久,筆杆就會被拿走,傳到花間派更高一層次的人的手中,這樣一層層的上報,最終到達邪王的手中。
紙條上的話很簡潔,就一句:大小姐已至東都,即将孤身前往淨念禅院,如何配合,請尊上定奪,落款是一隻白玉般的蝴蝶圖案。
走在回去的路上,石青衣心裡想到: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自己到達洛陽的消息,應該已經被那位負責人張旭傳遞出去了吧!
就是不知道,待到爹爹得到消息,他又會做些什麼。
這位爹爹的想法,石青衣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這位爹爹。
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既然身處手工藝人生活的街道,自然是要買些什麼的,石青衣想着用這些漂亮的小玩意逗長孫無蓉開心時的摸樣,便腦袋一發熱,買了一大堆,加上那副謝安的字,石青衣竟然兩手都被占滿了。
就這樣,一手字畫,一手漂亮的小玩意,石青衣一路晃晃悠悠回到了悅來客棧裡的自己的住處。
蓉兒見了那些小玩意果然被晃花了眼睛,用各種顔色的石頭與貝克拼裝成的項鍊,用過染料而顯得色彩奪目。
繪上風土人情的精緻彩碟,樣子精巧形态逼真的竹編十二生肖。
刺繡裝飾的圓扇……長孫無蓉一臉興奮的在裡面翻找,另一邊,長孫無忌正把那幅謝安的字拿在手上反複觀賞,像是中了邪一般傻了吧唧的呵呵笑着。
石青衣隻是微微笑着看着這一切,一邊思索着自己的計劃。
究竟還有什麼破綻。
無論是道聽途說還是魔門資料都指出了空的确是一位得道高僧,尤其近十餘年來又一直修持閉口禅,武功已經直逼宗師之境,不過也由于佛法高深,所以對魔道之争的理解也非比常人,若來人并非嗜殺殘忍之人,多半不會刁難,因此并不是石青衣最大的難處。
即使石青衣求醫不成,多半性命無慮。
最大的困難反而是那些護院的武僧,其中尤以四大護法金剛為最,最是嫉惡如仇,性烈如火,石青衣若遇上他們,自是免不了一場惡戰,若是耽擱久了,引來寺中衆多僧人圍攻,那情況定然大大不妙,因此石青衣必須詳細計劃,以确保自身安全。
失敗了一次還有下一次機會,丢掉了性命可就一切over了,雖然嚴格來講石青衣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但是在經曆一次死亡的經曆,她可不願意。
所以日期的臨近,石青衣的動作也越來越頻繁,她做了許多衣服,購買了常見但種類繁多的染料,并且在傍晚獨自呆在自己的房間裡時,會打開木箱拿出紅纨,不停地擦拭。
這些事情雖然是在在非常隐秘的時候做的,但是石青衣的異常,終究還是會被一直注視着她的長孫夫人高庶雲所察覺,雖然她也僅僅隻能看到一小部分,但也隐約能夠察覺,這一次,石青衣是要做拼命的打算了,她做這樣的事,為的是什麼,不言而喻。
雖然不願這個**堅強的女孩為自己的事情奔波勞累,但是想到女兒,高庶雲也唯有沉默。
就這樣,随着時間的流逝,在石青衣的不斷準備下,這一天很快的到來了,這天,正是淨念禅院大開山門,廣招香客上香拜佛的日子,石青衣雇了輛馬車,徑直的到達了淨念禅院的山腳下,剩下的路,隻有依靠雙腿一步步的走上去,一來鍛煉體魄,二來磨砺意志,看到高高的山上,一條條石階蜿蜒而上,石青衣不禁感歎:佛的精髓,就在這長長的階梯中,盡數體現。
信仰,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對這長長的階梯,石青衣自是無畏,隻是回身看了看身體虛弱的高庶雲母女二人,石青衣還是心中有些不滿:要是有纜車就好了。
沒說的,石青衣扶住蓉兒,長孫無忌扶着高庶雲,四人開始了漫長的攀爬過程。
雖然天色尚早,但淨念禅院不愧是洛陽城知名的大寺院,山道上早已經全是密密麻麻的香客了,四個人就混在人群中,絲毫的不起眼,随着衆人一道走着,直到山腰上的禅院廣場前,平日裡寂靜無人的地方,因為固定的接受信徒香火的日子而顯得熱鬧非凡,買東西的小商小販,測字的和尚,算命的先生,擺攤子賣吃食的農家,圍了整整一大圈,衆多的香客就在進出禅院的門口時,不時的在各個攤子上流連着,密集的人流卻正是石青衣計劃中的一部分,于是找了個借口與母女三人分開後,石青衣獨自向淨念禅院的門内走去。
很快就在人群中失去了蹤迹。
文墨齋的提供的詳細地圖早已被石青衣牢記于心,按照淨念禅院的布局,了空修行的地方應該是在禅院的後院,石青衣脫離人群,小心的避開護寺僧人,依托高牆與樹影的隐蔽,或急或緩向既定目标行去,淨念禅院的後院十分廣大,石青衣若想找到了空,還得花費很長的一番功夫。
就在石青衣為了找人而忙碌的時候,她可沒有想到,被留在山門前遊玩的母女三人,會遇見意想不到的人,大凡這種大型佛事活動,總會有達官貴人來禮佛上香,這次也不例外,高庶雲正帶着自己的兒女在各種攤位前走着,就見到一位貴婦走到了自己的跟前,笑看着自己:“好久不見了,妹妹!
”貴婦的聲音溫婉大氣,讓高庶雲愣了愣,才向面前的人仔細看去,這一看,她的眼睛就再也沒有移開,“原來是你,真的是好久不見啊!
”高庶雲幽幽的說道:“窦**,不對,現在應該稱呼為李夫人了,”高庶雲的目光從李夫人的臉上移開,看了一眼她的身後随從,在移回到她的臉上:“這麼多年過去了,你變化真大,我都快要認不出你了。
”
李夫人的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雲妹你卻沒有什麼變化,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你,既然回來了,怎麼不去見見姐姐,還是說,你跟我見外了?
”高庶雲搖了搖頭:“不是的,隻是發生了很多事,不太方便而已,不過既然見到了姐姐,那我到是冒昧的問一句,老夫人的身體現在怎麼樣了。
”
李夫人,就是唐國公李淵的夫人窦氏,高庶雲口中所說的老夫人則是她的婆婆,獨孤老夫人,已故獨孤太後的親生姐姐,說起這位獨孤老夫人,那事非常了不起的一位女性,她是柱國将軍獨孤信的第四女,大姐嫁給北周靜宣帝成為皇後,最小的七妹又嫁給了本朝先皇楊堅,同樣是皇後,小妹的女兒嫁給了北周末帝,也是皇後,獨孤老夫人雖然隻是一位将軍夫人,但是脾氣和膽識卻同樣不凡衆,也是受到本朝貴族女性敬畏尊重的偶像之一(第一偶像當然是已故的獨孤皇後)。
高庶雲為出嫁之前就與老夫人關系很好,因此才詢問老夫人的情況而不顯得突兀。
窦氏與高庶雲窦氏舊識,又提到了長輩,就不是說兩句就可以道别的了,窦氏立刻吩咐下人去找了個休息的地方,然後拉着高庶雲的手過去,待母女三人都坐下後,才與高庶雲相互述說這些年的各自經曆。
自高庶雲嫁給長孫晟後,跟随丈夫戍守邊境,因此與這些過往親友的聯系就少了許多,後來先皇駕崩,當今聖上遷都洛陽,遷百官并家眷全部從大興至洛陽,而長孫晟即常年戍守邊疆,也沒有把家從大興城遷到洛陽,因此高庶雲與從前的親友的關系竟然全部中斷了,窦氏也有十數年沒有見到高庶雲了,直到現在,兩人在這禅院進香的時刻相遇。
說起獨孤老夫人的情況,老人家的身體也還硬朗,就是脾氣随着時間而越來越大,除了窦氏之外,其他的兒媳們已經連婆婆的面都不敢見了,可見她們怕到了什麼程度。
高庶雲就笑:說老夫人雖然年紀大了,還是那麼的暴躁脾氣,窦氏也笑了。
然後聊有深意的看了高庶雲一眼,說其實老夫人也很喜歡你的,當初可是差一點就認你做了幹女兒的,高庶雲就搖頭,說自己沒有那福分,受不了老夫人的恩情,窦氏就有些着急的說這麼多年了你這淡薄的性子怎麼就不改改,當初若是你去争一下,說不定現在就和那個人在一起了,也不至于讓文獻皇後(就是獨孤皇後)指婚給了長孫晟做續弦……話沒說完就被高庶雲狠狠的打斷了。
然後回身向窦氏示意自己的兒女都在身邊。
窦氏才發覺自己失言,也趕緊轉移了話題,與高庶雲說起了從前那些為出嫁之前,作為貴族少女的那些經曆。
提起往事,兩個昔日的姐妹不免一陣唏噓,仿佛就在昨天,二人還是天真爛漫的少女,現在卻已經成為了各自的孩子的母親。
提到孩子,便會不由自主的想到一件事情上去,窦氏便看向了高庶雲身後的長孫無蓉,然後笑吟吟的問女孩的名字是不是長孫無蓉,得到肯定的答複後,窦氏立刻就眉開眼笑了,然後她就眼睛上下打量着女孩,銳利的目光讓女孩很害怕。
高庶雲見狀就把女孩抱進了懷中,一面對窦氏怒目而視,窦氏倒是不慌不忙,反而開始說起了自己的子女的情況來了。
“大兒子建成已經成婚,如今已經有了孩子,倒是能夠撐起一片天來了,可是剩下的四個孩子!
”窦氏就搖頭:“全是不讓人省心的三個小兒子就知道成天打架,女兒又瘋瘋癫癫沒有一點女孩的樣子,以後可怎麼嫁得出去啊……”李夫人一頓碎碎念,卻沒有想到,在洛陽城的另一個方向,一片山林裡,她嘴上的二兒子正在連連的打着噴嚏。
“二哥,你感冒了?
”一個稍小一點,一看就是忠厚老實的小男孩向他的二哥問道。
“沒有,”李世民不耐煩的答應了一聲,就因為那幾聲噴嚏,剛才的箭偏了一點,結果到手的野雞就飛走了,讓這個箭法出衆的少年無比的郁悶。
“那你為什麼一直打噴嚏啊!
”男孩也真是老實過了頭,全然不曉得這個問題多餘,果然李世民怒氣沖沖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我怎麼知道,這該死的噴嚏,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在我每次開弓射箭的時候打,害得我沒一箭射中獵物,這次出來就是找樂子的,照現在這麼下去,還找什麼樂子,直接回家算了。
”李世民對着噴嚏發了火,又将槍口對準弟弟,“我說玄霸,你的武功也不差,怎麼就不能在我打獵的時候幫上忙呢,到時候拎着獵物去見爹,也顯得有本事不是。
”卻聽到玄霸聲音小小的說道:“哥,,我又不會射箭,武功也不頂用啊!
”李世民聽了滿腦的黑線,這家夥,就從沒想過用别的方法嗎?
還真是……哎。
李家四兄弟中,大哥建成最長,不僅已經娶妻,而且已經有了麟兒,在就是老二李世民從小就是個淘氣包,現在年歲稍長,更是不安分,整天帶着老三飛鷹走狗,惹是生非,老三李玄霸倒是個老實的孩子,雖然才十四歲,但是武功卻已經非常出色了,然後就是老四李元吉,一個總是沉默的孩子。
還有就是李秀甯了,今年十三歲丫頭也是個不安分的主,整天折騰的國公府雞飛狗跳的,這四個孩子,一直是讓窦氏傷透了腦筋。
現在難得有了一個多年不見的姐妹,窦氏的嘴巴真的是一刻也不得到消停了。
說了好長的一段時間,窦氏才終于停頓了下來,此時由于日頭的升高,長孫無蓉早已偎依在高庶雲的懷中,有些頭暈目眩了,窦氏看到女孩不正常的神色,也疑惑的想要詢問女孩是不是病了,高庶雲卻顧左右而言他,見狀,窦氏也不好繼續追問下去。
本來還想要與高庶雲提起的事情也被咽回到嘴裡。
然後窦氏便吩咐了一個下人去禅院裡面以便為長孫無蓉一間客房,在下人離去後,窦氏便問既然蓉兒身體不好,為什麼還要來禅院燒香拜佛,而不是安心的呆着養好身體。
高庶雲隻好說因為有一位熱心的姑娘聽說禅院的高僧醫術了得,因此帶着三人一起上山求醫的,那位姑娘剛才已經進入禅院尋人去了,相比很快就能夠見到高僧。
說起這位高僧,窦氏居然也很熟悉,原來本朝尊崇佛法,佛門高僧便是朝中權貴也尊敬的很,因了獨孤老夫人與獨孤皇後的關系,這位高僧與國公府的衆人也是熟識,隻是自十餘年前開始,這位高僧修持了閉口禅之後,漸漸的深入簡出,不問世事,因此現今若要見他,卻是無比的困難了。
聽說了一位姑娘就要進入禅院面見高僧,窦氏幾乎就可以斷定是不可能的了,以那位高僧的身份,就是國公府相請,也不一定能得到答複,一個小姑娘,除非她能運氣好到避開所有的護寺僧人才行。
窦氏是這樣對高庶雲母女說的,但是高庶雲卻并沒有露出任何擔心失望等表情,她那平和的表情就是明白無誤的告訴着窦氏:我對她有信心。
倒是讓窦氏有些疑惑,那位姑娘,到底是什麼身份。
“佛門既然以慈悲為懷,為什麼還要阻擋外人求醫問藥,還是說,佛門高義,其實隻是在弄虛作假麼?
”淡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窦氏悚然而驚,在看向四周,果然除了有數的幾位武者之外,大多數的人都恍而未聞。
居然是天魔**音,窦氏幾乎要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天魔**音為魔門衆多絕學中最為著名的幾種之一,是運用聲音進行攻擊的一種手段,武者意志,體内真氣會因為受到魔音的影響而震蕩不休,意志不堅定者常常會因此而神智錯亂或武功盡失,是一門極非常陰險的法門,然而,也因為是專門針對真氣的法門,所以對于沒有修習過内力的普通人是毫無影響的,而且看樣子,聲音的主人也并非心存惡意之人,之所以使用天魔**音,也僅僅是為了傳遞聲音而已,但是窦氏還是非常的驚訝,因為這個聲音的主人居然在這裡使用它,要知道這裡可是佛門的淨地,和尚們的老巢。
而佛門,從來就與魔門勢不兩立。
此時的窦氏當然不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已經陷入了激戰當中,并且形勢漸漸越加危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