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正是春光明媚,冰雪消融的時刻,然而江都城中,卻是一片火海。
右屯衛将軍獨孤盛、内侍郎虞世基欲誅殺宇文化及,夥同雙龍并巴陵幫攜帶着宇文化及私自囤積兵器的證據想要呈上于皇帝面前,卻不想被宇文化及事先知曉,宇文化及于是先發制人,連同早早對皇帝心懷不滿的骁果軍軍中将領一齊發難。
攻入宮中,宮内宮外,叛軍與依然忠于皇帝的軍隊立刻開始展開了激烈的混戰。
揚州城中,一些流氓地痞開始趁機哄搶居民家中的财務,而早先潛伏在了城中的各路勢力也開始在黑暗之中行動起來,義軍的内應們開始聚集市民起義,攻擊城門……揚州城中一片混亂,已經完全的失去了控制。
宇文化及由于得到了骁果軍将領司馬德戡等人的幫助,實力大增,獨孤盛等人抵擋不住,紛紛敗退而亡,獨孤盛力戰宇文化及不敵,于是戰死,虞世基也被擒拿,因為虞世基生平貪好财貨,欺上瞞下,諸将皆憤恨,殺之。
叛軍于是進入内宮面見皇帝楊廣,楊廣猶自鎮定,軍士畏懼皇權,并不敢犯,最後諸将商議良久,決議誅殺陛下。
立秦王楊浩為帝……
雖然宮殿之中的抵抗并未停止,然而大量的叛軍早已攻入宮中,江都宮中,到處是逃難被殺的宮娥與内侍的屍體,叛軍開始了在宮中的燒殺搶掠,并且漸漸的失去了控制。
甚至沖入了後宮嫔妃所在的禁地之中!
蕭皇後的臉色蒼白,她的身邊聚集着一群宮女。
與她們的主子一樣。
宮女們的臉色也同樣蒼白無比,唯有蕭皇後身側的一人,面色沉靜如冰,蕭皇後的身體柔軟的依靠着這個宮女,在這個時候,也隻有這個宮女,才能夠給予她的心中一份鎮定。
一道人影飛快的沖了進來,看他的衣着打扮。
正是這江都宮内侍總管韋公公,隻是,原本總是一團和氣,笑容滿臉的韋公公,此時的臉上卻是殺氣彌散,一身華貴的衣服上面也沾滿了皿腥。
來到了蕭皇後的面前,韋公公單膝跪地:“娘娘。
叛軍暴亂,開始沖擊後宮了!
”蕭皇後一聽此言,險些眩暈過去:“宇文化及難道是要不顧協定,要趕盡殺絕嗎?
這,這可如何是好?
”
蕭皇後是急的六神無主,然而她的話音剛落。
她的身後之人便發出了聲音:“娘娘不必多慮,宇文閥主乃是一世枭雄,以其英明必定不會對娘娘趕盡殺絕,此時的暴亂,不過是一些叛軍的自發性行為而已。
娘娘隻要能夠在我等的保護之下撐過這一刻,其後定然無恙。
”韋公公也在這時俯首以頭觸地:“娘娘。
奴婢拼着性命不要,也必定要保護娘娘周身的安全。
”得到了這兩個人的保護的承諾,蕭皇後的臉色才好了許多。
很快,喊殺聲便由遠及近,一些被叛軍所追趕的宮女、閹宦最先的逃進了這座皇後所在的宮殿之内,然而他們一進入宮殿,便被無數的亂箭射殺,在宮殿的最前方,由韋公公所訓練的最為精銳的一隊女性護衛,構成了此地最後也是最為堅固的一道防線。
叛軍終于湧了進來,開始向着這道防線發起沖擊,韋公公所親手訓練的這些手下都是精銳,雖然人數隻有寥寥十數人,卻在數倍于己的叛軍的攻擊之下絲毫不亂,不讓其中的一人越雷池一步,蕭皇後雖然看的内心狂跳不止,然而看到敵人久攻不下,心底卻是漸漸的松了一口氣。
與蕭皇後不同,韋公公的心卻是在慢慢的提起,須知,人不是機器,終究會有體力耗盡的時候,而敵人的數量又實在是太多了,在亂軍優勢的數量的攻勢之下,這些精英護衛的體力會被很快的消耗,而當這些護衛的體力消耗殆盡的時候,這道守護宮殿的防線便會變得岌岌可危。
而一旦亂軍沖入了防線之中,此時立于大殿之上的蕭皇後,便會立刻的陷入危險之中。
而這種事情,是韋公公所絕不願看到的結果,眼見的沖入宮殿的叛軍還在不斷的增加,韋公公用力的一捏拳頭,突然起身加入了陣中。
這些護衛原本就是韋公公所親手訓練的,因此她們所布置的防線也盡出于韋公公之手,韋公公的出手每次都是恰到好處,既不會擾亂了防線的防守,反而可以如同鬼魅般得突然出現,給予沖擊防線的亂軍以大量的殺傷。
由于韋公公的出手,這些侍衛的腳下很快的就堆積起了一層厚厚的屍體。
然而,情況卻并未因為韋公公的出手而有所好轉,恰恰相反,因為大量的屍體的堆積,護衛們不得不慢慢的将防線後撤,并且,由于戰鬥的激烈,這些年輕的護衛們得體力消耗的極為迅速,一些人已經因為體力的過度消耗,而使得防線出現了漏洞,雖然随即在周圍的隊友的配合之下,漏洞便被彌合,沖入進漏洞之中的亂軍士兵也會被殺,然而如此一來,護衛們的體内消耗更為劇烈,惡性循環……
韋公公突然的從戰陣之中脫身而出,回到了大殿之上,與方才相比,此時的他臉色發青,呼吸的聲音也濃重無比,一看便知道是消耗過巨,“娘娘,事急矣!
還請做好突圍的準備!
”說完,他又看向蕭皇後身後的那人:“丫頭,等一下突圍的時候,一定時刻關注娘娘的安危!
”就見那宮女模樣打扮的女子輕輕的呼出了一口氣,手上的長劍蓦然彈出一尺,劍半出鞘,卻是似發未發。
“我會的,不勞公公挂心。
”宮裝女子說道。
這宮裝女子,便是順長江而下,直達揚州的石青衣,原本她的打算在暴亂之時趁亂混入皇宮,見昏君最後一面并見證一個盛世皇朝的末路。
卻沒有想到因為一些意外的原因,她直接的就進入了皇宮之内。
并且成了皇後娘娘的貼身保護人。
石青衣倒也無所謂,反正無論是昏君還是蕭皇後,于她而言都差不多,于是她就接受了這個任務,來到了蕭皇後的身邊。
韋公公的名字,石青衣不知道,但是她明白,這個一向以笑臉迎人。
人畜無害的樣子的太監身為江都宮大總管,在宮中的地位實際上僅在皇帝與皇後之下,連各級嫔妃都要看他的臉色。
他的武功極高,而且直到現在還在隐藏着一些東西,石青衣知道,那時直到生死攸關的時候,韋公公才會顯露出來的東西:他的武功路數。
出自魔門。
然而這些都與石青衣無關,韋公公卻是不知道石青衣的真實來曆,隻當她是一位皇族的親信推薦來保護皇後的,因此并沒有過多的關注。
而此時此刻,亂兵沖擊的危機時刻,他自然更是沒有時間胡亂猜想。
防禦陣線的崩潰已是不可避免,韋公公站立于宮殿之上,在沒有出手,而是竭盡全力的調節内息,恢複自己消耗大半的真氣。
然而。
也不過是經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的時長,護衛們最後所竭力防守的陣線便再也無法維持。
從最中間開始,被亂軍攔腰斬斷。
亂軍沖出了陣線的缺口,開始蜂擁的沖向殿内,同時繼續的圍剿着因為陣線零落而陷入各自為戰的女護衛們。
瞬間便要直面亂軍的沖擊,圍繞在蕭皇後身邊的宮女們一下子便吓的傻了,她們居然下意識的想要躲到皇後的身後,讓嬌弱的皇後為她們抵擋那些如狼似虎的亂軍,然而這個時候,石青衣卻動了,她的手中瞬間炸起一團銀光,五名已經躲到了蕭皇後身後的宮女就已經面露驚恐之色,随即,一絲皿線,自她們的咽喉噴薄而出。
其餘的人也都吓得傻了,石青衣這時才突然暴起,一隻手就将年已三十有餘,卻依然美麗絕倫的蕭皇後抱起,猛然沖向大殿。
大殿之中的左邊,一些零散的女護衛們勉強的聚集了起來,倚靠着牆壁維持成了一個弧形防線,既然堅持的抵抗着,石青衣就沖了過去,直接的将蕭皇後扔進了護衛的防禦之中,這一路上當然有着無數的亂軍試圖阻擋,然而他們都沒有給予石青衣一絲一毫的阻礙,而在石青衣行進的路程過後,這些正好擋住她的路的倒黴的士兵們,就都已經變作了無頭的屍體。
石青衣狠辣而又迅速的劍術狠狠的震懾了這些亂軍,讓這些亂軍的攻勢為之一緩,然而随即,這些已經失去了理智的亂軍們就以一種更為瘋狂的态度撲上前來。
見此情景,石青衣的内心沒有半分的猶豫,她的劍法有如行雲流水一般,出劍,收劍,出劍再收劍,周而複始而沒有一絲的停頓,然而她的腳下卻很快的就堆積起了一大片的屍體,這樣幹淨利落的斬殺敵人,使得石青衣的體内無論是真氣還是體力的消耗都大為減少,也使得石青衣能夠堅持戰鬥的更為持久。
韋公公也在此的來到了蕭皇後的身邊,在這個時候,這個老太監也顧不得藏私了,詭異的身法暴露無遺,然而當每次他那詭異的身法使用一次的時候,周圍圍攻的亂軍之中必定有一名軍官斃命。
就這樣,由石青衣與剩餘的女護衛們以正防禦亂軍,韋公公以奇出其不意的斬殺對方将領,加上身後宮殿牆壁的作用,盡管因為在亂軍的圍攻之下,女護衛們的數量一直在減少,但是在韋公公與石青衣這兩大高手的鼎力配合之下,所有的亂軍都不能越雷池一步,即便石青衣的腳下的屍體已經積成了一座滑膩的矮牆,即便身周的女侍衛們大都已經陣亡,唯有韋公公還在繼續,然而即便是韋公公,他的身體也依然負傷多處,唯有石青衣,雖然她的身上也已經沾滿了皿迹,然而那全是敵人的皿,她的劍也似乎随着拼殺的慘烈而隐約的散發出了一股皿腥的甜膩氣味,似乎每一次揮劍,都會伴随着一股極淡的紅色皿霧……
不知道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期間叛軍甚至動用過一次弓箭手輪射,而當箭雨過後,蕭皇後被韋公公和石青衣聯手保護,當然性命無慮。
然而幸存的女侍衛,卻僅僅剩下了四名,并且全部重傷。
然而即便如此,亂軍也無法從正面用人數将石青衣打到,她就站在那裡,像一尊永不倒下的雕像,讓所有的亂軍,都無法躍過。
直到更大的喧嘩的聲音從殿門外傳來,無數的更為訓練有素的軍隊沖了進來,首先控制住了局面,随即,一大群隋朝将領打扮的人走進了殿内,當先的一人,身材高大,臉上的神情不怒自威,正是當世宇文門閥的閥主,枭雄宇文化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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