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廢的太子(十五)
魏初又問:“你能被皇上看重并且信任,應該有點來頭和本事,是有門派的吧?
”
清和又是警惕起來:“你想做什麼?
”
“你們道士裡,有沒有哪個道行特别高深?
”魏初向清和走了幾步,“譬如能夠擺出玄妙大陣,竊取人氣運之類的。
”
清和怔了怔,落寞了下來,歎道:“我道門百多年前還非常興盛,可惜前面那個王朝的最後幾任帝王非常反感道家,竟然尊儒抑道,門内大受打壓迫害,無數同門被殘殺,百多年下來,許多傳承都斷絕了。
”
他看着魏初一派玉樹蘭芝、氣度磊落蕭然的模樣,不由得就心生好感和信任,也就沒那麼提防,“實話告訴殿下吧,我以能煉制長生不老丹藥取信于皇上,但其實我并沒有多少本事,最多就是看看面相那些,道門中最有能耐的也不過畫幾張符罷了,不過傳聞還有幾個分支當時隐匿起來,他們的傳承典籍應保存下來不少,但竊取人氣運這種事,便是道門最鼎盛時候都沒聽到過。
”
魏初點點頭,心裡卻不以為然,這清和一看就所知甚少,沒聽說過不代表沒有,沒真正見識過也無法肯定那幾個隐匿起來的道宗分支留下了多少實力。
那個幫助董如意竊取唐如意氣運的人到底在哪裡?
做了這種事,甚至間接使南劉衰敗,改變了天下大勢,這種手段難道不會遭到報應?
她心裡轉着念頭,對清和道:“拿了藥就走吧,以後再吃那些丹藥,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
她轉身走了幾步,忽然想到什麼,又回頭說:“我這倒是有一張藥方,雖無法使人長生不老,但延年益壽不難,更能救人于将傾,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就能救得回來。
”
清和睜大了眼睛:“你什麼意思?
”
魏初眼眸銳利地看着他:“皇上曾許你國師之位吧?
今日我累你失去這榮華富貴,明日我也可輕易成全你。
”
夜色中魏初俊秀無雙的面容有些晦暗不明,半束的黑發垂落在肩頭,越發襯得眼神幽深,顯出一種别樣的誘惑來,仿佛蠱惑世人跳入她陷阱的魔物,雖然知道危險,但讓人完全無法抗拒,清和激動得呼吸都不穩了,不過好歹知道世上沒這麼好的事情,他恭敬道:“不知殿下要清和做什麼?
”
果然挺上道。
魏初略點頭,繼續往前走去,悠悠聲音在長長的甬道裡回響:“好好做你的道士,不要想歪門邪道,腳踏實地地鞏固地位,經營名聲,将來我即便要捧人,也絕不會在一個一無所有一無所能的廢物身上浪費時間。
”
清和就眼睜睜看着她修長的身影在高強濃重的陰影裡似慢實快地遠去,那白色的衣袂融于夜色,三兩息功夫就徹底看不見了。
魏初沒有馬上回東宮,她想着此時皇帝已經徹底相信董如意就是他死去的初戀,而知情的皇後說不出話來,董如意自己暫時失憶了,董勝父子雖然也知道真相,但他們絕對那個膽量挑破,以皇帝唯我獨尊的性格,必然要晉封董如意。
本來這次大選,也是給皇帝充盈後宮,隻不過這次私底下大家都知道,主要是給皇子們選妃,皇帝也表示這次沒打算挑選妃子。
可這都是私底下說的,實際上這群秀女可以說都是皇帝的女人,他要納誰就納誰,要封誰就封誰,誰也說不了什麼。
但皇帝又是一個非常看重臉面的人,先前鬧得沸沸揚揚,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董家小姐是皇後挑給大皇子的,這二如意又是表兄妹,這會兒皇帝要自己娶了董家小姐,那天下人的議論就夠他難堪的了。
誰讓他難堪,他讓誰難過,所以他接下來必然要對付唐如意,也就是現在的魏初了。
魏初沒傻到等他先出手,她早已想好退路。
她去了赫府。
赫敏嫡出的小女兒這次也參加選秀了,如今被禁與宮中,兩夫妻對這可愛懂事的小女兒是千般喜歡萬般寵愛,此刻都急白了頭發,以赫敏内閣首輔的位置,自然當日就知道宮裡發生了什麼事,他連呼三聲荒唐,對這不靠譜的皇帝是匪夷所思,居然看上了皇後的侄女,本朝就沒有姑侄同事一君的慣例,而且這侄女還是兒子内定的媳婦。
赫敏十分失望,但再失望他一時半會也沒辦法撈出女兒,不然惹怒了此刻正敏感的皇帝,他下道聖旨将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留下來當皇妃可哭都沒地兒哭?
魏初是在這個時候到的。
“殿下?
殿下快請進!
”赫敏對魏初是越看越喜歡,有才華,有見識,最重要的是耐得下心做事,比所有皇子加起來都強。
“赫大人也知道宮裡的事了。
”魏初一坐下來就開門見山地說,“我已派人暗中護着令愛,她好得很,以後也不會有事,赫大人不用擔心。
”
赫敏長長透了一口氣,如吃了一顆定心丸般,對魏初連連道謝,但他随即發現今日的大皇子神情肅穆,氣勢與往日大不相同,他心下一驚,心中早有猜測大皇子并非表面上的溫柔無害,此刻這猜想似乎要被證實了。
魏初正襟危坐道:“相信很赫大人也很清楚我此刻的處境,父皇看重了那人,第一件要做的事必然就是将我從眼前挪開,我已滿十八,又與儲君之位無緣,按理完全可以封王然後遠遠遣去封地了。
我大唐如今所剩封地不多,離京城近且富饒的必定輪不上我,那就隻剩下位于北方極寒荒地的甯州、漠州等地了,以我這幅體魄,去了那裡恐怕也沒幾年好活,随随便便一場風寒就能奪去我的命。
”
就算沒風寒,也可人為制造出點情況來,更何況這身體還有病。
赫敏一臉尴尬:“皇上必不會那般無情,當初他對殿下萬般看重……”
魏初擺擺手:“你也說是當初了,他如今早已厭棄我,如今又有了足夠的理由鏟除我,除了天下興亡大事,沒有什麼能令親政二十多年的令一國之君委屈自己,束手束腳。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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