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還沒死呢!
你們這一個個就迫不及待的開始逼宮篡位,簡直該死!
”皇帝重重的拍了一下扶手,可他的身體已經很虛弱,所以拍出的聲響其實很小。
“安堯,不,我或許該叫你安楚涯吧!
”這時,一身戎裝的殷毅向前走了兩步,看着安堯說道。
安堯一愣,随即便什麼都明白過來了,他咬牙道:“殷毅,沒把你們殷家軍趕盡殺絕,我安楚涯就算死了魂魄都不會甘心!
”
殷毅皺了皺眉頭,厲聲喝道:“放肆!
”說罷,抽出了腰間的佩劍指向安堯的咽喉,“當年之事到底如何,陛下自有聖斷,可是你僞裝身份慫恿皇子謀逆,實乃居心叵測其罪當誅!
”
“成王敗寇,今日我安楚涯落在你們手裡,我無話可說。
可是,你們也休想再淩辱我半分!
”安堯看了一眼面如土色的蕭天銘,冷笑道:“殿下,我安楚涯就先行一步了。
”說罷,安堯抓住劍刃往自己的脖頸上用力一抹,瞬間皿流如注,整個人轟然倒地。
蕭天銘徹底傻眼了,他跪倒在地,冷汗直流,“父皇,兒臣真的不知他是什麼安楚涯,我隻當他是一個身世悲慘的可憐人才會心軟收他入了府。
”
蕭天銘擡起頭,指着德妃的屍體說道:“父皇明鑒,今日兒臣是來為父皇掃除這些謀逆亂黨的,除此之外,别無二心。
父皇,兒臣的忠心天地可鑒啊!
”蕭天銘叩頭不止,哭訴道。
皇帝冷笑一聲,“好一個忠心不二!
你的王府裡,出了一個假王妃,你說你不知情,又來一個假幕僚,你還說你不知道。
昭王,你是不是以為朕老糊塗了?
”皇帝急怒之下,兇脯不由得劇烈起伏着,璎珞上前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皇帝,皇帝接過來聞了之後,這才恢複了平靜。
“蕭天銘,你看看你做的這些事,哪一件是朕冤枉了你把!
”皇帝從謝閣老手中接過一封厚厚的折子甩到蕭天銘面前。
蕭天銘的手控制不住的在顫抖着,他緩緩接過折子,匆匆翻了幾眼,面色瞬間大變,立刻匍匐在地。
“父皇,兒臣冤枉啊!
”
“昭王殿下,這折子上所說的每一件事都是老臣親自核實過的。
人證和物證都俱在,可以與殿下一一對質。
”這時,久未露面的謝閣老走出來說道。
皇帝厲聲喝道,“真是冥頑不靈!
來人!
将蕭天銘給朕拿下,押入天牢聽候發落!
”
“父皇,兒臣不服!
”蕭天銘橫眉怒目,一副不甘心的樣子,“父皇,你的皇位傳給誰不是傳?
為何就不能傳給兒臣呢?
跟他們比,兒臣差在哪裡?
論才幹論學識論謀略,我不比任何人差!
可是,從小到大,父皇你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我一眼。
我以為有了德妃肯做我的母妃,我便可以不受宮裡人的輕視,可是,她也一樣,不過是把我當做固寵的工具!
這麼多年來,我靠着自己的勤奮努力,一步步的熬出了頭,到頭來,我又得到了什麼?
父皇,我也是你的兒子啊,為什麼你就不肯相信我重視我?
”說到最後,蕭天銘幾乎已經是在咆哮,這是他憋在心底二十多年的話,終于可以一吐為快了。
皇帝的眸色微動,似乎是被這番話觸動。
“可是,這也不是你結黨營私犯上作亂的借口!
”蕭沅昊冷冷道。
“蕭沅昊!
你閉嘴!
你懂什麼!
”蕭天銘怒吼道,“你從小就什麼都不缺,如何能明白我的感受!
如今還得到了我想要的女人,蕭沅昊,我真該先将你殺了,以解我心頭隻恨!
”
“小心!
”璎珞見蕭天銘提劍要沖向蕭沅昊,不由脫口驚呼道。
蕭天銘一愣,手下的動作停滞了半拍,隻見蕭沅昊身形敏捷的側身一躲,出了神的蕭天銘整個人向前撲了個空。
皇帝勃然大怒,“還不速速拖下去!
朕不想再看到這個逆子!
”
蕭天銘仰天狂笑,“父皇,除了我,沒人能得擔起大盛的江山社稷!
父皇,你會後悔的……”。
天牢裡。
蕭天銘身為皇子,身份非同一般,因此被獨自關押在一處,而且這牢獄的條件也相對舒适一點。
蕭天銘靠着牆,閉目靜坐。
突然有輕輕的腳步聲從通道那頭隐隐傳來,在他的牢門前站定。
蕭天銘緩緩睜眼,先是看到一雙精美的粉色繡鞋,再然後,就是那張白皙清豔的容顔。
蕭天銘神情一震,“沒想到,竟然會是你來看我。
”
璎珞輕輕一笑,柔聲說道:“你我相識一場,自有一番情義在。
如今昭王殿下大難臨頭,璎兒也該來探視一下。
”
蕭天銘如有所思的看着璎珞,卻是冷冷一笑,“甄璎兒,我知道你是想來看本王的笑話!
打從一開始你接近我,就是别有所圖,以前是我大意了。
”
璎珞眨了眨眼睛,勾唇微笑道:“殿下真是聰明,隻不過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如果你當年在得知自己的王妃被掉包的那一刻就向陛下禀明實情,也不會落到今日這步田地。
”
蕭天銘眼中微光閃動,似想到了什麼,默默垂下了頭。
璎珞接着說道:“殿下可知,那個真心愛你一心想嫁于你的阮璎珞是怎麼死的嗎?
”
“她是被阮琳琅囚禁了一個月,然後被活活剝下整張臉皮,然後放火燒死的!
”璎珞語氣平靜,好像在說着别人的事。
蕭天銘猛地擡起頭,看着璎珞的臉,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你怎麼知道?
”
突然,璎珞噗嗤一聲笑了,笑的涼薄,“你看,你關心的竟然還是我怎麼知道?
你難道就沒有一點點的心疼難過嗎?
她死的那般慘烈,可全都是拜你所賜啊!
阮琳琅愛慕你,所以不惜搭上德妃,假冒成阮璎珞嫁給你,你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
“不,不是這樣的!
璎珞死了,本王真的很難過。
可是,我沒有辦法,我不能打草驚蛇,我隻能一直忍着忍着,忍到我的能力足夠強大,可以把那些人狠狠的踢開,再為她報仇!
”蕭天銘抱着自己的頭,痛苦的說道。
璎珞冷哼一聲,輕飄飄的說道:“不必了,我的仇,我已經為自己報完了!
”
蕭天銘一驚,猛地擡頭,喊住璎珞的背影,“你說什麼?
什麼你的仇?
你到底是誰?
”蕭天銘突然想起來曾經的那麼多蹊跷又解釋不通的細節,不由得大驚失色。
璎珞緩緩回頭,勾起唇畔微微一笑,聲音輕柔婉轉,如同天籁一般,“我啊,是從地獄回來的惡鬼啊!
”
“你是不是璎珞?
快告訴我!
你回來!
”蕭天銘雙眼圓睜,雙手隔着鐵欄在空中拼命揮動着,高聲喊叫着,可是璎珞頭也沒回,步履輕盈神情婉然的緩緩走出了陰暗的囚室。
外面,蕭沅昊一直在等着她。
“現在,你終于可以告訴我了吧?
”蕭沅昊的眼睛靜靜的望着她,終于出聲問道。
璎珞一怔,收斂了笑意,“其實你早已猜到了八九分了,不是嗎?
”
蕭沅昊微微沉默,“這件事實在太匪夷所思,我就算猜到也覺得如天方夜譚一般不可思議。
”
璎珞輕輕歎了口氣,淡淡說道:“你猜的沒錯,我的出現本就是一個變數。
我也不知道因為什麼,竟然會帶着怨恨的記憶重活一世,可能是上天看我可憐,給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吧。
”
蕭沅昊的手落在璎珞的肩上,順勢将她輕輕擁入懷中,他垂下頭,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不,是上天要将我帶到你的身邊。
”
他說的是将他帶到自己的身邊,璎珞心頭一暖,柔聲低語道:“謝謝你,沅昊。
”
蕭沅昊輕輕地撫摸着璎珞的青絲,輕輕彎起唇畔,璎兒,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披着一襲月白色披風的謝衡之靜靜的站在一棵剛抽出嫩綠新芽的柳樹下,雖然是春意盎然百花綻放的季節,可他的身子還是在隐隐生寒,在大家都換了薄薄春衫的時節他卻不得不多穿戴了幾層,隻為了能夠保暖。
謝衡之心裡清楚的意識到,他的身體并沒有完全康複,那些暫時被壓制的毒素似乎正在慢慢開始反噬。
邱安看着自家公子沒有皿色的蒼白面頰,忍不住擔憂道:“公子,不要看了,我們回去吧。
”
謝衡之望着不遠處相擁的一對璧人,清潤如玉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凄美又欣慰的笑容,“璎兒,我想該是我放手的時候了。
”
“公子,公主來了。
”邱安小聲提醒道。
謝衡之緩緩轉過身,行禮道:“公主你來了。
”
蕭月晞看着面色蒼白神情憂傷的謝衡之,心疼的發緊,眼淚忍不住的滑落下來,“表哥,你的身體可好些了?
”
謝衡之笑了笑,“老毛病了,不妨事。
有勞公主牽挂了。
”
“表哥,我要去向父皇請旨,我要嫁給你!
”蕭月晞一咬牙跺腳,終是将這句話說了出來。
謝衡之一愣,“公主,休要胡鬧!
我就算抗旨也不會同意的!
”話音還未落,謝衡之心口氣皿翻湧,猛地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表哥,我知道你是為了不拖累我,可月晞不在乎。
隻要能與表哥相處一日,就是月晞一日的福氣,能與表哥厮守一年,那是月晞一年的福氣。
總之表哥,月晞這一輩子都跟定你了。
”蕭月晞淚流滿面,語氣堅定道。
蕭月晞的勇氣讓謝衡之心中巨震,他從來沒想過月晞對自己的情意竟如此深刻而又決絕,想到這心頭不由得一軟,“月晞,我恐怕陪不了你太久。
”
蕭月晞淚中帶笑,上前一步抓住謝衡之的衣袖,放佛怕他飛走一樣,哽咽說道:“你若想在家安心修養,我便陪你閑庭散步,你若想治病痊愈,我便陪你遊遍天下尋訪名醫。
表哥,不管去哪,我都會陪你。
”
謝衡之的眼中隐隐有淚光閃動,月晞,你的深情,我如何才能不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