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兒臣冤枉!
這些人……他們狼子野心一起串通起來污蔑兒臣的,求父皇明察!
父皇明察啊!
”蕭天銳心頭如墜冰窟,整個人伏在地上叩頭不止,咬牙說道。
勾結敵國奸細,那可是通敵叛國滅九族的死罪,平素和蕭天銳交好的一衆大臣自然不是傻子,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為他求情,無一不是神色忐忑或佯裝無事人一樣,站在一邊不敢言語半句。
而那些暗中得了蕭天銘指示的大臣們,此時皆大義凜然的站出來慷慨陳詞,把蕭天銳平日是如何欺男霸女如何驕奢淫逸的光榮事迹一一列舉,生怕蕭天銳身上的這把火燒的旺不起來。
人群裡一直沉默的鎮國侯看着今日這場專門針對蕭天銳而來的攻戗,隻覺一口冰寒之氣從腳底升起迅速蔓延到整個身軀,眼中是難抑的失望和憤怒,心中不由歎道,這下完了!
這時,蕭天銘站出來,一副痛心的樣子說道:“父皇,二皇兄雖說平日裡有些任性妄為,但定不會做出這等犯上作亂大逆不道目無君王之事,想必其中定有什麼誤會,還望父皇明察!
”
聽得大殿上鬧哄哄一片,皇帝眼前一陣眩暈,還是旁邊的李德盛眼疾手快的扶住了皇帝的手臂。
穩住心神的皇帝擡起眸子,冷眼瞧着跪倒在地的蕭天銳,眼中有暴怒之色,“蕭天銳,朕還沒死呢!
你放心,這件事朕會好好徹查,絕不會白白冤枉了你!
”
蕭天銳涕淚橫流,指天發誓道:“父皇,兒臣絕不會做出這等不忠不孝之事,父皇你要相信兒臣啊!
”
皇帝看着下面一臉惶恐的蕭天銳,眼中漫過一絲失望的寒意,口中長歎了一聲,“朕有些乏了,先退朝吧。
”
見今日的目的也達到,那些各懷鬼胎的大臣們也不再勉強,紛紛跪倒,山呼道,“恭送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
皇帝拖着疲憊的身子一個人進了清心殿,吩咐李德盛守在門口,無論是誰都不許進來打擾。
散朝後,大殿上已經陸陸續續走的沒什麼人,一向自負驕傲的蕭天銳依舊跪倒在地,如同化為一尊雕像,仔細看去額頭一滴冷汗正落到了青磚之上,啪嗒一聲摔成粉碎。
怎麼辦?
蕭天銳腦海中思緒紛亂,為什麼這些人會知道西戎人的事,到底是誰洩的密?
世人皆知大盛與西戎勢同水火,原本他是不會做出這等自毀城牆的事,可是,不久前他收到了一封密信,信上說西戎二王子欲與他修好,互換情報,共謀大事,至于條件嘛隻需要他找一個女子出來。
思及此,他無比的後悔,早知如此,就不會同意呼延哲的請求,為他尋訪什麼絕色女子。
對了!
密信!
蕭天銳頓時如遭雷擊,那封信因為擔心呼延哲反悔他并沒有及時毀掉,現在還藏在樂活山莊他寝殿的暗格裡。
如果一旦被搜出來,那就是白紙黑色證據确鑿!
再也沒有翻盤的可能!
這時,蕭天銳突然想起了自己一向不屑于親近的舅舅,鎮國侯朝堂沉浮數十載,他一定會有辦法幫我的!
想到這,蕭天銳再也顧不上儀态,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向出宮的方向追了過去。
“舅舅,請留步!
”蕭天銳一路氣喘籲籲的直追到了鎮國侯的面前。
“不知逸王殿下還有何事?
”鎮國侯後退了一步,語氣恭敬,面無表情的說道。
蕭天銳見鎮國侯這幅恨不得跟他劃清界限的态度,氣不打一出來,但是他很快想到了什麼,湊近鎮國侯耳邊,低聲道:“舅舅不要急着躲本王,誰不知道我們即是舅甥又是翁婿,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若是本王出了事,舅舅以為鎮國侯府能脫得了幹系嗎?
所以眼下舅舅與其急着回府,不如想想怎麼幫本王渡過這一劫!
”
蕭天銳不說還好,話音剛落,差點把鎮國侯氣的背過氣去,瞬間暴跳道:“好你個蕭天銳,這個時候你倒是想起拉着鎮國侯府墊背了,若是你哪一句肯聽我的,何以會落到今日的地步,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誰也怨不得!
”
“舅舅息怒,本王知錯了,若是這次舅舅肯助我渡過此劫,日後本王凡事一定都為舅舅馬首是瞻。
還有詩柔,今後本王也會一心一意待她愛她。
”蕭天銳語氣誠懇,眼神和面容都是無比愧悔的樣子。
鎮國侯深深歎了一口氣,若不是為了整個侯府,他是真不想跟這個愚鈍的外甥再扯上什麼關系,一切都怪自己當日鬼迷心竅,聽了自己那個一母同胞的貴妃妹妹的蠱惑,奢想着女兒未來可以一朝為後,他這個國丈便可以一人之下權傾朝野!
哎……人算不如天算,誰又能知道,他這個外甥是塊扶不上牆的爛泥。
良久,鎮國侯開口道:“今日陛下沒有在朝上當場将你押下,已經是顧念了父子之情。
所以趁陛下還未下決斷之前,殿下就去清心殿前跪着吧,哪怕陛下不見你,殿下也要擺出一副清白堅貞的架勢,不能顯露絲毫的心虛!
至于那個莊子,殿下火速派人将可疑的痕迹都徹底清除掉,最好是找一個不會讓人生疑的替罪羊,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頭上,務必要做到天衣無縫!
”
聽完鎮國侯這麼一番話,蕭天銳心頭一喜,剛才滿心的慌亂頓時減輕一半,連忙拱手謝道:“舅舅果然足智多謀,本王這就去辦!
”
鎮國侯冷笑一聲,淡淡道:“那老臣告辭!
”也不等逸王再說廢話,鎮國侯連忙轉身拂袖離開,生怕多停留一刻再引起别人的非議。
“老狐狸!
”蕭天銳恨恨道。
眼下是非常時期,蕭天銳也顧不上再跟鎮國侯較真,他連忙派人将自己的心腹喚到跟前,把接下來的行動細細囑咐了一遍後,便趕忙去到清心殿前,撲通一聲直直的跪倒在玉階上。
正是數九寒冬,尤其是剛下完一場大雪,大殿前的廣場上雖然已清掃過積雪,但是石磚堅硬如冰透骨生寒,不肖半個時辰,蕭天銳的膝蓋已冰麻入骨,幾乎失去知覺。
即便如此,蕭天銳仍舊一動不動,似一座冰雕般直愣愣的矗立在那裡,看着倒有幾分不堪蒙冤誓守清白的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