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貧瘠,生存多艱,吃飽肚子是最大的問題。
象雄加措兄弟倆在方圓百哩,已經算是富裕的蠻族牧民,但他們仍然不可能天天吃肉。
早晨,頭盔鐵鍋燒開水,放進去兩塊長毛牛奶制成的奶幹熬湯,味道不算多好,卻能夠補充充足的營養。
然後是幾把荒原特有的野菜,合着酷似青稞炒制的面粉打成餅子,倒也能夠吃飽。
沒有香皂,沒有牙膏,乍一接觸這種生活,象雄加措還真不習慣,但也無法,隻能将就。
收拾一下,披上完全是羊皮制成的粗糙皮袍,拿着一根不知名野獸的粗大腿骨,當做武器。
象雄加措回頭看去,發現弟弟多傑早就整裝待發,且一臉的興奮。
有些好笑,也知道年輕人初次出去見世面的心情。
牽出他們唯一的兩頭角馬坐騎,對多傑道:“走吧!
”
初秋時節,荒原上是水草最豐盛的,沒有入冬,還不到遷徙的時候。
因此他們并未收拾起獸皮帳篷,反正在這方圓百哩,也沒有哪個不開眼的,敢來偷他們兄弟倆的東西。
隻是驅趕着牛羊,向索朗一家所在的方向奔去。
角馬與普通的馬匹很像,隻不過頭頂多出了兩隻豎角,鋒利堅硬。
這是蠻族特有的坐騎,野性,非常暴躁,難以馴服。
據說蠻族那些龐大的部落,甚至有成百上千人組抽的角馬騎兵隊伍,奔跑起來,聲威駭人。
這也是蠻族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也是立身的根本。
否則面對獸族的座狼騎兵,精靈的黑豹騎兵,矮人的野豬大隊,還有人族如銅牆鐵壁般的巨馬重騎兵。
蠻族也無法屹立在衆族之林,成為雖然被人鄙夷為粗俗之族,卻又不得不承認其地位的原因。
距離索朗家隻有十多哩,兩人驅趕着牛羊,很快看到了他們家的獸皮帳篷。
索朗家的人口多,一頂帳篷不夠,但又沒有那麼多的獸皮縫制新帳篷,因此除非是酷寒的冬季,平時能睡在帳篷裡的,隻有索朗阿媽和兩個姐姐,與兩個年幼的弟弟。
索朗貢布和索朗頓珠就如同野獸一般,和羊群擠在一起睡覺。
遠遠的,索朗貢布就看到了驅趕着牛羊的象雄兄弟的身影,高興的迎了上去:“加措大哥,你來啦!
”
索朗頓珠也跟在弟弟貢布身後迎過去,他雖然是哥哥,卻看起來還沒貢布高大,臉色有些蠟黃,走起路來一瘸一拐,顯然傷勢還沒好利索。
看到象雄加措向他望過來,臉上露出了羞慚的神色。
知道貢布肯定沒吃飯,象雄加措随手将早晨吃剩下的餅子扔給貢布,說了聲:“和多傑放羊去吧,我和頓珠聊聊。
”
貢布狼吞虎咽的吃掉餅子,點點頭,與象雄多傑嘻嘻哈哈的驅趕着牛羊走遠。
至于他們自己家的牲畜……自從頓珠被人搶了後,就隻剩下四隻長毛牛和三十隻羊,阿媽一個人就能照顧的過來了。
荒原蠻族向來崇拜強者,象雄加措是方圓百哩最強的人,而且長得高大健壯,英武非凡。
索朗貢布的阿媽很恭敬的和加措打招呼,至于貢布的兩個姐姐,表情有些羞澀,但眼神火辣,令加措都有些吃不消。
“索朗阿媽,我找頓珠有事情要談,您忙自己的去吧!
”象雄加措說道,索朗阿媽昨夜就從兒子貢布口中得知了消息,知道能否奪回被搶的牛羊,就看象雄加措的了。
一番A感激的話後,帶着兩個女兒和還不太懂事的兩個小子,遠遠的驅趕着牛羊走遠。
“頓珠,現在可以說了吧?
是誰搶了你的彩禮?
”支開了所有人,象雄加措直截了當的開口詢問。
索朗頓珠支支吾吾的有些難為情,最後受不了象雄加措如鷹般的銳利眼神注視,才開口道:“我不認識那個人。
我隻是趕着牛羊去金巴仁欽家,半路上遇到一個獨自騎角馬的漢子,他見我就是自己,便起了歹心。
驅趕着角馬将我撞飛,我害怕極了,便掉頭就跑。
遠遠的隻看到那個漢子哈哈大笑的帶着我的牛羊走遠。
”
“你就這麼輕易的讓人家搶走了牛羊,沒有任何反抗?
”象雄加措一臉的不可思議,他知道頓珠膽小怕事,但如此的行事,還是令人啼笑皆非。
“那個人……他看起來非常兇惡,而且……我看他背上還背着一把鐵矛,我……我怕他殺了我。
”頓珠瑟縮的說道,他也就是這種膽小的性格了,沒辦法改變。
象雄加措本來沒太當回事,但當聽到那個人身上有一把鐵矛,頓時目光一亮,真正重視起來。
蠻族太貧窮了,甚至除了那些大一些的部族之外,像他們這些零散的小牧民,根本不可能擁有鐵器。
就象雄加措用來煮飯的那個鐵盔,還是當初用十隻羊和紮西頭人換來的,寶貝的不行。
至于武器,隻有背上背着的那根巨猛犸的大腿骨,鐵質的兵器想都不要想。
因此聽到那個人居然背着一根鐵矛,他就動了觊觎的心思。
蠻族就是這樣,隻要不認識的人,看上的東西可以任意下手去搶,隻要你能搶到手,那就是你的。
“再遇到那個人,你能認出來吧?
”
“能……加措,我們還是不要去招惹那個人了吧?
他身上有鐵矛,肯定不好惹。
”頓珠嗫嚅的說道,心中忐忑的不行。
“這個不需要你管,你隻需要和我一起去找到那個人就行了。
在這方圓百哩的荒原上,是由我來做主的,外人居然敢肆意劫掠,我總不能裝作不知道,否則我的名聲也就壞了。
紮西頭人也會看不起我,那才是最糟糕的。
”
象雄加措斷然說道,指了指不遠處那匹索朗家唯一的角馬:“騎上馬,我們立刻出發。
晚上他不會趕路,今天剛天亮,那個人驅趕着牛羊,肯定走不遠。
”
頓珠無可奈何,他不敢反抗加措的指派,隻好爬上角馬。
象雄加措打了個唿哨,很快象雄多傑和索朗貢布就跑了過來。
他們倆共騎一匹角馬。
“走,我們去會會那個敢搶劫頓珠彩禮的家夥。
”
騎着角馬,在頓珠的引路下,象雄加措帶着兩個準備見世面的小子,向遠處奔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