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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殺人的跑了

秦時農家女 一枝綠蘿 3892 2024-01-31 00:59

  把小月兒送回家,蕭祿就不能再耽擱了。
這會兒騎着馬得跑得快些,才能趕得上跟人家說好的時間。

  父親托人給他謀了個差事,在皇陵工地上做些土石材料的登記。
這差事沒什麼難度,就是要細心些,跟刑徒們打交道講究些。

  父親說,刑徒們本來就野蠻,長期離家難免煩躁,好好說話别惹他們,一樣可以把事情做好,别見着軍士喝斥人你也跟着,那沒什麼意思。

  這話,他深以為然,他的性子本來就悶,也不太喜歡說話,能把差使做好幫着父親養家就好,他也不求别的。

  從沛縣過來,重新置一個家很費錢的,父親收入不低,但他大了,自然想讓家裡過得好些。
而且,小月兒過來了,鹹陽城裡别的女人有的,他也想讓她擁有。

  隻是,住在這柴火巷,真不讓人舒心,聽說橫橋以南的新居民區還好些,那裡有不少來自關東六國的富戶,大家都是外地人,都是從被征服國家遷調過來的,誰也不比誰優越,相處起來肯定會舒服些。

  他要好好做事,努力攢錢,争取和父親一起換個宅子住住。

  ………

  一路奔跑,天将正午的時候,他才趕到皇陵工地。

  上次見過的郝大哥人不知在哪兒,問問給郝大哥幫忙的城旦舂,那女人木楞楞地直搖頭。
這裡的很多人都是這種表情,不知是被管怕了,還是做工做得人變傻了?

  “有飯沒,來一碗!
”說好的,他的夥食和郝大哥一起吃,所以,他也就不等人招呼他了。

  那城旦舂猶豫了一下,揭開鍋給他盛了一碗麥飯。
又從另一口小鍋裡盛了半碗白蘿蔔炖羊肉,看了看鍋裡剩下的,又從他的碗裡往出勻了點,估計是怕剩下的不夠郝大哥的份。

  蕭祿接過飯,蹲在地上就吃,這一上午的折騰,他真的餓了。
那鍋裡的東西恐怕他全吃了才夠呢!

  看夥食,是今天沒把他的量打出來,第一天嘛,總有意外的。
他這樣想。

  吃完了,還不見郝大哥回來,他就有點坐不住了。
他今天是來報到的,總不好在這裡傻等着吧?

  “我去看看!
”他随便說了一聲,也不等那城旦舂回應,就推開門出去了。

  冬天了,地凍着,工役就少。
往西走,可以看見石匠們正在叮叮當當地往石頭上鑿花。
每個人都悶着頭,就着正午的太陽,一下一下,單調而困乏。

  看守的軍士呟喝一下,那石匠就身子一緊,手下的活兒就做得更利索些。

  再往西,看到綁架子的。
木料有小月兒的腰那麼粗,都是直溜溜加工過的好木頭。
他剛來,不明白這是用來做什麼。
但他也不打聽,以後時間有的是呢,他今天要先找人。

  呀,他看見郝大哥了,他正站在一塊高高的大石頭上,叉着腰跟人喊話。
他決定湊過去聽聽,再瞅空子打個招呼。

  迎面過來幾個臉上刺了字的刑徒,樣子兇巴巴的。
他不由得閃避了一下,可是,又一想,以後,到處都是臉上刺字的人,哪裡避得過來,還不如把他們當作街市上的行人,坦然以對好了。

  他挺起兇,昂着頭,正視前方,他現在是工地上的管事兒的,斷斷不能在刑徒面前失了風度。

  忽然,後邊一陣騷動,他猛得停住,覺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殺了他,别手軟!

  “搶家夥!

  “哎呀,兄弟!

  “就是這個孫子!

  ……

  喊殺聲鬧成一片了。

  蕭祿本能地蹲下,抱住頭。
身邊的腳步聲已經很亂了,軍士們的馬蹄聲也由遠及近都向這邊席卷而來。
他死命地閉上眼睛,覺得那馬蹄就要從他的頭上踏過一樣。

  壞了,他今天要死在這裡了!

  “砸死他!
砸死他!
”一個不知道什麼地方的口音。

  “那個别放過,搶他的馬!

  “看你往哪躲!
砸!

  “噗!

  “撲通!

  “咣當!

  “嗷嗚!

  “往死裡打,反正也是沒命!

  “馬,搶馬!

  ……

  蕭祿雙膝發軟,簡單要“撲通”跪下。
【ㄨ】他的後背肯定濺上皿了,但他現在真的不會躲,他的身子不會動彈了,腦子也一片空白。

  “起來,這邊!
”一把大手拽住他的脖領子,死命地往起拖。

  “别,别!
”他閉着眼恐懼地尖叫。

  “啪”!
那人脆生生給了他一耳光,“起來,跟我走!
”說完就抓住他頭上的發髻,死命扯。

  這下,他疼醒了,拽他的人是郝大哥。

  “快點!
離開這裡!

  掙紮着往起站,也是被人拖着,一寸一寸地挪,他現在覺得腿就不是他的。

  他想回頭看看,來不及,也沒膽量。
身後,那些喊叫聲、砍殺聲還在呢!

  “來了,快走!

  “操家夥!
上馬!

  “去他娘的,死去!

  “哎喲!

  “快走,快走!
來不及了!

  ……

  終于,聽得不那麼真切了,蕭祿才顫聲問道:“郝、郝大哥,這是咋啦?

  “不知道,不知道,先躲遠了!
”郝大哥回頭看了一下,樣子也非常驚恐。

  直到那些可怕的聲音越來越遠了,郝大哥才長長地噓了一聲。

  蕭祿覺得胳膊一松,這才意識到,剛才郝大哥是一直架着他,拖着他呢!

  “你還行嗎?
”郝大哥完全放開他,讓他自己站定了。

  他慚愧地點點頭,想笑一下。
他想擡起手擦擦額角上的冷汗,卻發現手是軟的,擡都擡不起來,而身上,從上到下都黏糊糊、冷嗖嗖的,汗,把全身的衣服都打濕了。

  “大哥,謝謝你呀!”

  郝大哥卻沒搭理他,就像沒聽見一樣,直直地望着遠方,良久,他才吐出口氣,說:“跑了!
沒抓住!

  “大哥,什麼跑了?

  “刑徒!
殺完人跑了,大概有四、五個!

  “啊?
殺人?
”他驚叫了一下,現在才敢回身看。

  但他真的看不清什麼。
殺人現場圍了不少人,他隻能從腿的縫隙裡看到紅的皿和白的腦漿……

  他“咕咚”一下就軟倒了!

  ……

  等他終于醒了,看見郝大哥一臉無奈地看着他。
現在,他已經回到屋裡了。

  “你醒了?
要喝口水不?
……我看你還是回去吧!

  “怎地?
郝大哥?
”他急了,這可是他報到的第一天呢!

  “工地上經常有打架的,嚴重的就是殺人。
你一見皿就暈倒,這怎麼得了?
還是讓令尊再給你找個别的事情做做吧!

  蕭祿騰地起來,“不,郝大哥,蕭祿沒那麼慫,隻是第一次見這場面,有點……有點不能适應!

  郝大哥搖搖頭,說:“有的人,經曆了,便不怕了,有的人,是怎麼樣都怕的。
這種事,别撐着,聽郝大哥一聲勸,令尊現在能給你找到更好的缺,何必在這裡擔驚受怕呢?

  “不是,郝大哥,您聽我說……”

  正說着,門開了,有人推門進來,帶進來一陣寒風。

  郝大哥忙撇下他起身招呼。

  “金老弟,今天可忙壞了吧?
快進來烤烤火!

  那姓金的大喇喇地踱進來,随便撇了一下蕭祿,問:“新來的?

  蕭祿忙起身見禮,說:“在下蕭祿,給郝大哥打下手的!

  那人點點頭,不再理會,轉身找了個樹墩兒,坐下來烤火。

  郝大哥問:“到底跑了幾個?

  姓金的伸出一個巴掌,說:“五個作亂,打死一個,跑了四個!

  郝大哥吸了口涼氣,說:“隻怕這是近年來最嚴重的一次吧!

  姓金的點點頭,說:“是呀,他們死了一個,我們的人死了兩個,傷了一個,是胳膊斷了,這裡……”

  郝大哥吃驚地看着他比劃。

  “咳,在我老金看來,這事的可怕之處不在于死傷的人數,而在于讓刑徒們看到,隻要豁出去,是可以找到另一條路的……。
以後,隻怕我們的差使就更難辦喽!

  郝大哥點點頭,樣子有些沉重。

  蕭祿試探着插話:“金大哥,是他們不服管才引起來的嗎?

  姓金的不耐地看了這個嫩瓜一眼,說:“誰願意讓人管,你願意嗎?

  一句話說得蕭祿接不上了。

  郝大哥忙插話,說:“我聽幾個人說,他們前幾日就是起過摩擦的,隻不過,那時把事兒按下來了,沒想到今天又起來了,還是以這種形式!

  姓金的搖着頭,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說:“要說嘛,人活着,嘴上的便宜也别占,你看,那死了的軍士,你是故秦民,還占着管人的優勢,就别說那些刺激人的話,結果,人家當時沒發作,郁積在心裡了,搞了半天占便宜的反而把命都賠掉了!

  郝大哥噓了口氣,看來對姓金的的話非常贊同。

  姓金的又說:“有些人一看就惹不起,就千萬别惹他,你說那英布,就那面目,天生就長着反骨,那是個殺念起來不管不顧的主兒,你招惹他有好處嗎?
眼前就讓你吃虧,甭說以後,他連以後都不會給你!

  “是英布啊?
哦,那家夥!
”郝大哥先是吃驚地問了句,然後又了然地點點頭。

  “嗯,他帶的頭!
他殺的人!
你看他平時和什麼人說話呀,蔫不出溜的那些人他理都不理你,他來往的都是敢下手殺人的狠茬硬貨,這種人,你招他幹嘛?

  郝大哥又是贊同地點點頭。

  兩個在談論着英布的種種德行,蕭祿這時候真有點猶豫了。
他在想,要不要讓父親再幫他找個别的差事。
在這裡,他可以做到不招人,問題是,這工地上的狠茬兒太多了,而他的美好人生才剛剛開始呢!
(未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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