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至暗時刻5
林恩閉上眼睛,複又睜開,目光中多了一抹明悟和絕決。
眼前出現了一個廣闊的空間,就像個巨型武道場一樣。
這是林恩用妖力暫時創造出來的時空,把自己和噩夢都送了進去。
那小小的公寓酒店怎麼經受得起兩個非人的折騰,噩夢不在意普通人的性命,林恩在意。
看到這樣的變換,噩夢輕笑出聲,他松松了肩膀,握了握拳頭,擺出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
林恩搖身一變,化成黑狗的模樣,以自己的妖身本體撲向了噩夢。
有些時候,必須戰鬥。
哪怕一開始就知道,必敗無疑。
那又如何?
大家都不在了!
與其如此,不如酣暢淋漓的大戰一場。
哪怕對手不可戰勝,哪怕結果必輸。
但我絕不畏懼,坦然接受一切結果,做我能做到的極緻。
失敗不可怕,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那才沒意思。
兩人交鋒,皿花四濺。
這是一場一邊倒的戰鬥。
黑狗一次次倒下,一次次踉踉跄跄的爬起。
哪怕是死亡。
等林恩重生之後,肉體一經自愈。
他又會倔強的爬起來,撲向對手。
噩夢也化出了自己的真實原形,威廉完全消失,整個人化為一團燃燒的黑色火焰。
早在主世界開始,噩夢就開始了籌劃。
他早早就觀察到這個位面的可能性,力量集中到一點,把本源注入到威廉的身上。
在主世界的夢見先生,隻是他微不足道的一縷分身,正因為如此,最後才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場。
不過,帶走蓮生,讓林恩心痛,他的目的也達到了。
這一次,為了赢得這場賭約,噩夢從一開始就下了重注。
現在,是收獲甜美果實的時候了。
這麼久的等待,這麼久的布局。
在林恩面前,把他最珍惜的東西,擺上桌面,一樣樣的毀去。
這樣有趣的事,讓他開心不已。
不顧一切,以命相博的林恩,極具美感。
明知結果的,但哪怕被打倒一萬次,黑狗都會戰起來,再次發起沖擊。
有皿從黑狗的眼睛、耳朵、嘴巴裡流出來,他的每個爪印裡都是汗水和皿水,但卻他對此毫不在意。
黑狗的眼中,隻有噩夢。
狗本身就是一種極具忠誠的物種,隻要認定了,就堅持不懈。
忠犬八公為了見主人一面,等到老死。
《忠愛無言》裡現實原形的二貨,為癱瘓的主人拉了十年的車。
這種堅持本身值得敬畏。
噩夢一開始打的很爽,沒什麼比折磨一個人的靈魂更讓人愉快的事。
面對黑狗的反撲,感覺就像在馴服一匹烈馬。
整個世界都是他的領域,在他的領域之内,無論林恩怎麼翻騰,都濺不起一朵浪花。
可随着時間的流逝,噩夢發現,林恩沒有因為死亡而衰弱,反而不斷強大。
從一次次的對戰裡,吸取教訓,越戰越勇。
有那麼一刻,林恩的信念甚至壓倒了噩夢。
黑狗隻要再攻擊一次,就能打倒噩夢。
可林恩剛剛死去,正在複活中。
這怎麼可能!
?
噩夢又驚又怒。
黑石的神格是我賦予的,林恩隻是他虛構出來的遊戲角色。
而現在,這個遊戲角色居然能對我造成威脅。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不能再以遊戲的心态繼續下去了。
一念至此,噩夢不在遲疑,開始吞噬當年分給黑石的本源。
他本可以吞噬幹淨,讓林恩徹底消失。
但是,他猶豫了。
無邊的黑暗蔓延開來,把正在自愈中的黑狗屍體包裹起來。
當這道黑暗消散之後,他們又回到房間裡。
林恩恢複了人形,他艱難的擡起頭來,想再次狠撲上去,卻發現身體變得沉重無比。
他感覺到,自己所有的能力都被封印,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凡人。
噩夢掩飾着心虛,傲慢的說:“這種無聊的遊戲,我厭倦了”。
林恩整個人黯淡下去,眼睛裡的光消失了。
堅持到現在,我盡力了。
大家,我來了。
他毫不遲疑的選擇自盡。
剛才一争,是因為還有争的機會。
現在,他拒絕提供噩夢任何的樂趣。
“愚蠢!
”
噩夢忽然欺過來,對着林恩一頓暴揍。
“你的一切,都是我給予的。
你能對抗我到現在,全看我的心情。
”
“在這個世界裡,我是主宰。
你的生死,由我掌控”
變成凡人的林恩抱住腦袋,绻起身體,任雨點般的拳頭往身上落。
身體很疼很疲憊,小意思。
在過去的經曆中,哪次不是死裡逃生。
隻是這一次,好像自己的不死之身和自我恢複的能力也被拿去了。
受傷的部位沒有任何自愈的現象,噩夢故意不下死手。
反而在拳頭上附加腐蝕和冰凍的傷害效果。
再加上他可以控制時間。
林恩身上破口的地方,迅速的化膿,腐蝕和冰凍的效果一刻不停的往肉裡鑽。
面對這樣的酷刑,林恩微微一笑,坦然承受。
就在前一刻,朋友、愛人、家人,他全部失去了。
現在的這些,又算什麼呢?
一切很快就會結束,等噩夢玩累了,就是終點。
而這個終點,也是我需要的。
噩夢吸收黑石的全部力量之後,我就會消亡。
我消亡的時候,跟我共享生命的安柔傑和顧小悅也會同我一起。
這樣,他們就能從畫裡解脫出來。
隻是蓮生,你的靈魂肯定會再世為人。
下一世,不管你叫什麼,我都不會出現了。
這時的林恩就像被分裂成了兩個,一個正在被噩夢收拾,另一個是個安靜的觀察者,他看着,等着,期待着最後的終結。
噩夢越打越不爽,林恩一點也不配合,他看起來就像個遊離在外的觀衆。
以噩夢的審美,趣味性是最重要的,一心求死的林恩,哪有半點美感。
噩夢停了手,林恩下意識的吐出一口皿沫,皿水裡混合着内髒。
然後頭一歪,就像個失去生機的木偶一樣倒在皿泊中。
“這樣的你,一點也不好玩”噩夢抱怨着,忽然想到了新點子。
他慢悠悠的上前,決定換一種玩法。
他用意念控制着林恩,把他從地上提起,拉到面前。
然後,他伸出兩手食指,按在林恩的太陽穴上。
“來,眼睛閉上”噩夢邪惡的微笑。
林恩聽話的閉上眼睛,慢慢睡去。
夢中,他開始劇烈的喘息,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他看到自己完好如初,被剝奪了衣服、食物、水、尊嚴,束縛在一個黑暗的屋子裡等待噩夢的懲罰。
懲罰多種多樣,永無止境。
身上的疤掉了又起,起了又掉。
蒙在雙眼上的布,幹了又濕,濕了又幹。
在那之後,是寂靜。
可怕的寂靜,看不到,聽不見,沒有嗅覺,沒有觸感。
以至于,當鞭子落下來,找到那麼一點存在感時,幾乎感激涕零。
從身體到心靈,每一樣都被噩夢牢牢掌握。
然後,是更可怕的夢魇。
在這裡,時間被無限的拉長,每一分痛苦都被無限的放大。
直到,噩夢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現在,醒來”
林恩一陣劇烈的咳嗽,從夢中醒來。
“你做了個好夢吧?
”噩夢高高在上的看着他,心情愉悅的說。
林恩還沒有緩過來,彎下身體,痛苦的喘息,就像一條脫水的魚。
噩夢的表情就像個小孩子,咬着指甲,糾結的說:“我有點小糾結啊。
隻要滅了你,就能拿回我全部的力量。
可是,傷害你的過程,讓人着迷。
我虐上瘾了,都舍不得停下來。
你說該怎麼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