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起義,便也釋懷了,“好了,時候也不早了,趕緊準備了明天要用的東西吧。
”
王文韬,燕京的同知,一輩子的官路到此也算是到了頭,剩下的年歲裡都是碌碌無為,沒有多麼傑出的功績,也從未出過大的纰漏。
這樣的人在大晉的官員中比比皆是,一輩子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想來也是,燕王殿下常年征戰,隻要這府衙裡沒有出什麼大事,他是不會多做評論的。
這平家是個米蟲,杜家也是米蟲,王家自然也是。
米蟲的府邸,也許也别有一番滋味吧。
翌日清早,杜府上下便陷入了一派緊張的局面,杜老夫人更是親自同車送出了二門,一路上耳提面命,“丫頭,一會見了王老夫人莫要緊張,要注意儀态,莫要失了分寸。
”
她的眉頭緊鎖,神态緊張,“王老夫人的病要是治不得你就實話說了,他們想來也不會怪責,千萬不要亂了手腳。
”
紀绮一一應下,扶着杜老夫人下了馬車,這才重新上了王家派了的馬車,身後還有杜老夫人的碎語聲,“也沒個人跟着,不知道行不行啊。
”
待到馬車終于走遠了些,同在車中的倩萦這才大大的翻了個白眼,“什麼人啊,小姐你會露了怯?
也不想想當年小姐可是在丞相府裡來去自如的人啊。
”
其實也不是來去自如的,紀绮心中明白。
當時自己在陳府中也是受了難的,還拖累了又琴,也不知道現在又琴是個什麼情況了?
出來了這麼久除了偶有書信來往,家裡的真實情況真是一無所知了。
大家都還好嗎?
紀老爺還好嗎?
紀恂呢?
在錦衣衛裡還過得習慣嗎?
“其實每個府邸都是不一樣的,并不是因為他的官階不如丞相,他的官威就會小上幾分的。
”紀绮壓低了聲音附耳在倩萦耳畔道:“你要知道,閻王好惹小鬼難纏。
”
倩萦認真的點點頭,也輕聲回道:“這倒是,這北蠻子的地方還真是說不準。
”她警惕的對紀绮小聲道:“那王家人是死是活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們得活着出去。
”
“又不是去刑場上。
”紀绮噗嗤一下笑出了聲,“跟你開個玩笑,看把你緊張的。
”
倩萦漲紅了小臉嗔怪道:“小姐,你笑話我。
”
二人神色輕松的跟着來到王府,從偏門進,隻覺得這王府并沒有想象中的富麗堂皇,反倒是一派古色古香,書香氣息濃厚。
“看着很有讀書人的派頭啊。
”倩萦暗暗贊歎。
紀绮也心中認同,想來這家的主人應該要是個儒雅之人。
在這通幽小徑上又穿過幾個長廊,繞過幾處花牆,領路的丫頭這才将二人帶到一處院子前,恭敬的道:“二人請稍等片刻,我這就去回報了老夫人。
”
不過一會兒,便換了個丫頭過來接了二人進屋。
屋子主座上坐着一位老太太,面色慈和,對紀绮點了點頭,“來,過來坐。
”
紀绮笑着來到老婦人面前福了身,“紀绮給王老夫人問安。
”
“紀小娘子不用客氣。
”王老夫人笑着點了點頭,指了一旁的位子道:“快坐吧,看茶。
”
丫頭們機靈的奉上了茶水小點,手腳輕盈的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紀绮看在眼裡,笑容依舊,淺淺的觀瞧了一番王老夫人的面色。
隻見她面容泛白,帶了幾分倦意,整個人倚在一旁的靠枕上,精神不甚很好。
“多謝老夫人了。
”紀绮接起茶杯抿了一口,算不得上好的茶葉,可這品級的茶葉拿來招待她還是有些規格過高了,“這茶不錯。
”
王老夫人點了點頭,“那就好。
”可才開了口,她就連連咳嗽起來。
紀绮連忙放下茶杯起身要為她順了順氣。
王老夫人咳的整個人都彎了下去,卻是連連擺着手,話不成句的拒絕了,“沒事的,沒事的。
”
“老夫人這咳嗽的毛病是年前就落下了嗎?
”紀绮微微蹙了眉,問道。
王老夫人喝了茶潤了潤嗓子,緩緩的點了頭,“是啊……好些時候了。
”
紀绮看了眼大門的方向,道:“許是方才進來的時候帶進了冷風了,老夫人還是要多多保暖的好。
”
她說着話,從藥箱裡取來了迎枕,恭敬的道:“請讓我為老夫人号脈。
”
王老夫人墊了手在迎枕上,隻覺得有手指微涼搭在她的腕上。
她不說話了,靜靜的瞧着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子。
昨兒個王老爺來請安的時候和她說了,請了位金陵來的名醫,在金陵被譽為神醫娘子。
她隻覺得是這個兒子大驚小怪,都說了是風寒,隻是治的久了還未見好轉,怎得就要勞動了這麼大名氣的人來治病的。
神醫娘子啊,她在腦中刻畫了許久她的形象,卻是沒想到是這麼個小娘子。
才十四五歲吧,還這麼小,又是金陵人,怎麼就來了這燕京了呢?
燕京雖不及更北邊那些邊關城鎮,可比起金陵來還是多了幾分危險的。
她一個小娘子孤身而來,定是家裡有什麼變故吧。
她沒有多去打聽,隻是應了說好,一大早便等在這兒了。
這個小娘子真的是神醫娘子?
是那個能起死人肉白骨的神醫娘子?
是那個治愈了丞相父親的神醫娘子?
紀绮這時收回了手,取回了墊着的迎枕,開口拉回了王老夫人的思緒,“老夫人得的是普通的風寒,開個方子調理上幾日便能痊愈。
”
她問道:“老夫人可有此前大夫開的藥方?
”
王老夫人點了點頭,對身後的丫頭擺了擺手。
身後的丫頭立即遞上了早已準備好的方子,紀绮接過來細細看過,更是确定了幾分,“果然如此。
”
“怎麼?
是方子有什麼問題不成?
”王老夫人奇怪的問道。
不怪她起疑,為她治病的可是這燕京府中的名醫,要請一次也是不易,她可是排了好久才輪到的呢。
紀绮斂了笑意,搖了搖頭,道:“這方子開的可真是……”
要是再繼續吃上一段時候,怕是連命都要搭進去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