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旅之人,說話向來直爽,可趙括萬萬沒想到會如此直接。
“嚴将軍何出此言,沈雲本來就是我的弟子。
他這一身武藝,皆是我親自傳授,東門鎮的百姓都能作證。
”
趙括面不改色道。
剛才見到沈雲的時候他沒仔細去看,直到沈雲出手的那一瞬間,他被震驚到了。
沒人比他更了解沈雲的情況,學武至今僅僅隻有幾天時間,可這小子竟然已經登堂入室。
這種修煉速度,細思極恐!
收下!
必須收下!
管他是天賦異禀,還是偶得奇遇。
若是前者,那自然最好。
要是後者的話,雖說差了些,但能讓沈雲的修煉速度如此之快,至少身體已被洗經伐髓,方才有此可能。
今後好好培養一番,過個幾年向朝廷将沈雲舉薦上去,按照朝廷律法,少不了要得一番豐厚的嘉獎。
趙括的如意算盤打得響,可惜,嚴策注定了不會讓他如願。
“趙教習此言差矣。
你身為東門鎮的演武教習,傳授武道乃是奉命行事。
你雖有功,自有朝廷嘉獎,卻不能強認這少年為徒。
這少年身懷正宗坐忘心法,不是你的私人武學。
此乃皇恩浩蕩,陛下仁德賜福,和你可沒有任何關系。
”
嚴策的嘴皮子倒也利落,瞬間就将皇帝搬出來。
想搶功勞,你和皇帝搶一個試試。
隻要你夠膽,雖不至于治你的罪,可也能讓你去軍營曆練曆練。
朝廷培養出來的人,還能讓你先摘了桃子?
怪隻怪老趙你魄力不夠,沒有早點将人收下。
嚴策哪裡知道,不是趙括魄力不夠,而是之前壓根就不知道沈雲會這麼妖孽。
見嚴策一臉挑釁的看着自己,趙括依舊淡定無比,道:“我和沈雲早有約定,所以還不曾傳過他私人武學。
今天剛好到了約定的時間,立刻就可以傳授。
”
聞言,嚴策差點沒一口老皿噴出。
好歹還頂着演武教習的名頭,你丫還要點臉嗎?
‘今天剛好到了約定的時間’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别說我不信,你問問在場之人信嗎?
嚴策冷聲道:“哼!
這少年是不是你徒弟不是聽你一面之詞,須他親口承認才行。
”
趙括依舊淡笑道:“将軍的官威這般大,現在問他,他又如何敢說實話。
”
他泰然自若,一副要定了沈雲的樣子。
雖說官階沒嚴策的高,但他又不歸嚴策管。
再說大家都是出神入化的高手,還怕動手不成?
“隻要他做出了決定,那就不勞煩趙教習你費心了。
”嚴策看向沈雲,道:“沈雲,你天賦不錯,但若想在武道上走得更遠,唯有依靠朝廷才能辦到。
除此之外,塵世中任何人都給不了你那麼多的資源。
你可考慮清楚了,是跟我,還是跟他?
”
嚴策無視趙括的厚臉皮,直接祭出大招。
紅果果的利益擺在面前,還怕你不動心?
沈雲白了二人一眼,鬧了半天才記起當事人,這二位也沒誰了。
他懶洋洋地說:“世界那麼大,我還想去看看。
所以……我誰也不會選。
”
丫的又不是妹子,堅決不進你們的套路!
尴尬!
這特麼真尴尬了!
兩個大佬争搶了半天,合着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廂情願,人家壓根就不想搭理你們。
“咳咳……”嚴策被這毫無前兆的轉折嗆住了,定了定聲道:“那個,沈雲。
如果你随我入軍|營,本官不僅為你提供一切習武所需的資源,而且那個小娃的事情我也一道解決了,如何?
”
沈雲:“……”
這樣的話似乎也可以考慮考慮。
“什麼事還需要将軍出手,趙某不才,雖不及将軍手握權柄,還是有些能力的。
沈雲,你且說說看。
”
見沈雲不語,趙括略急道。
沈雲不做聲,仍舊低頭沉思。
嚴策高興不已,這明顯是偏向自己,得意地看了趙括一眼。
趙括不甘地回瞪,暗歎了一口氣,頗為惋惜。
半晌,沈雲終于開口道:“那個、、、我想了想,還是比較習慣一個人生活。
真是不好意思,讓二位失望了!
”
聞言,嚴策和趙括失望不已。
雖心有不甘,可也隻能就此作罷。
因為強求的結果很可能培養出來的是一個白眼狼,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會捅你一刀。
而其他人則是為沈雲惋惜,這多好的機會,答應了就立刻一飛沖天了,怎麼就給拒絕了呢。
可惜、真可惜!
他們哪裡知道,沈雲雖然沒有功法靈藥,但他有大量的詩文曲目,想要什麼都能換取。
而且他一向散漫慣了,在不缺修煉資源的情況下,除非腦子有病,否則要那麼多牽挂和束縛做什麼?
可這種大實話自然是不能說滴。
嚴策還想再争取一下,卻被沈雲擡手制止,他神色一肅,拱手道:“嚴将軍,你對沈雲青眼有加,沈雲感激不盡。
可你也是當朝大員,理當為百姓做主。
丁小六孤苦伶仃,被惡徒肆意欺淩,他需要一個公道,《大秦律》也應該還他一個公道。
”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嚴策,眼神飽含深意。
《大秦律》若連自己的子民也保護不了,要之何用?
周圍一片安靜,落針可聞。
聰明人都或多或少地聽懂了沈雲的言外之意,這番肆意妄言,非議朝廷,可是殺頭之罪。
若嚴策一時憤怒,牽連到他們這些吃瓜群衆就不好了。
“沈雲,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
“知道!
”
“知道你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君子不蠅營狗苟!
”
“君子不蠅營狗苟……好、好一句君子不蠅營狗苟!
你這小子有種,憑你這身膽氣,本官便為丁小六做這個主了。
你速去把丁小六接來,本官在演武堂等你們上訴冤情。
若真有人枉法,必當依律法辦。
若沒有,我也定要治你污蔑之罪!
陳廣,傳令封鎖全鎮,所有人等全部集中到演武堂。
”
嚴策官|威一擺,鎮邊大将雷厲風行的性格躍然而出。
他本也打算暗查,不過沈雲這般急切,又當衆伸冤。
若不嚴查,隻怕今後會落下一個為官|不正的名聲。
柳暗花明!
沈雲大感驚喜,忙道了聲謝後,便快速飛奔回家。
半個時辰後,演武堂内,嚴策和趙括高坐上首,鎮裡德高望重的老人坐在下方,八名将士立身兩端,大廳門前聚滿了百姓。
大廳裡,沈雲、丁小六、陸小野、丁氏兄弟站在一起。
沈雲三人一路小跑,哪怕内力在身,也不禁有些氣喘。
小六和小野兩人小臉微紅,十分激動。
與他們不同,丁氏兄弟此刻面色蒼白,不過卻十分鎮定。
待丁小六将冤情一一陳述後,嚴策便高聲喝問:“丁長順丁長發,丁小六所言,爾等可認?
”
他氣勢磅礴,大将之威此刻展露無遺。
“将軍,此乃污蔑,我兄弟二人冤枉啊。
小六的土地是他父母臨終前親口委托我倆,說是照顧小六的報酬。
他若想要,我們随時可以還給他。
而宅院之事,是小六親自在轉讓書上按的手印,并非搶奪得來。
将軍若不信,大可以讓人拿去比對上面的手印大小,還我兄弟二人的清白!
”
丁長順言之鑿鑿,有理有據道。
“你胡說!
”丁小六死死地握着拳頭,憤恨地盯着兩人,道:“我父母臨終前隻有我一人在場。
我清楚的記得那天下着大雨,是鎮長親自為他們整理的遺容。
你們根本就不在,又何來臨終囑托之事?
而且這些年你們也不曾照顧過我。
我更沒有按過什麼手印。
”
“鎮長,不知丁小六所說是否屬實?
”嚴策看向鎮長問。
鎮長道:“啟禀将軍,丁氏兄弟當天的确不在場,隻是丁氏夫婦生前是否另有吩咐,老朽也不得而知了。
”
鎮長的話模棱兩可,隻能說明丁氏兄弟不在場,根本就無法證明委托是否為真。
大廳之中,一時間就變得安靜下來。
即便在審問之前,嚴策就從鎮民那裡了解到丁氏兄弟欺淩丁小六的事,心裡的天平早已向小六傾斜。
可是沒有證據,他也不能濫用|權力。
沈雲見狀大急,沒有證據,這下可不好辦?
突然,他靈光一閃,悄聲問道:“小六,你真的沒有按過手印嗎?
”
“雲大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按過。
”丁小六十分肯定道。
“沒有就好。
”沈雲松了一口氣,然後對嚴策拱手道:“嚴将軍,既然他們各執一詞。
沈雲有個法子,或許能夠證明到底是誰在說謊。
”
嚴策正感到進退兩難,忽聞沈雲獻計,立即神色一振,道:“速速道來!
”
沈雲道:“将軍,既然丁長順口口聲聲說小六按過手印,那便讓小六再按一次手印,現場驗證一下。
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
“荒謬!
小孩子的手印大小都差不多,略有出入也不足為奇,你又如何能斷定真假?
”丁長發冷笑道。
還以為沈雲有什麼高招,原來是對比手印,可笑自己還被吓了一跳。
沈雲嗤笑一聲,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真不知該說什麼好,冷笑一聲,又道:“将軍,這手印可以僞造,但手指上的紋路卻僞造不。
丁小六有沒有在轉讓書上按過手印,對比一下指紋立刻就會水落石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