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驿館!
一個黑色身影從房頂落到地上,腳尖輕輕一點,就迅速滑到牆根之下,與高牆的陰影融為一體。
随後,那黑影又輕盈躍起,靈巧地翻過高大的院牆,進到驿館之内。
一處陰暗的角落裡,沈雲将身軀完美隐藏,竭力控制心跳和内力流動,避免有高手經過發現他的闖入。
他隐匿在角落,沒有冒然地橫沖直撞,而是小心翼翼地觀察周圍的情況。
眼見一個又一個的人在眼皮子底下來回經過,也依舊沒有一點動作。
直到看見一個和他體型相差無幾之人,進入了其中一個房間。
這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蹿出,在房門未關之前沖進房内,閃電般出手偷襲把人打暈。
然後右掌一揮,掌風“嗖”的一下将房門關上。
偷襲一個出神入化之境的護衛,對沈雲而言沒有絲毫難度。
整個過程僅僅發生在眨眼之間,他就幹淨利落地辦完一切,沒有驚動任何人。
房間内,沈雲扯下覆在臉上的面罩,剝下那人的外衣套在身上。
然後坐到銅鏡前,按照被打暈之人的樣貌輪廓開始易容。
十幾個呼吸之後,他見自己與那暈倒之人有了七八分相似,這才停下手裡的動作。
然後,他又将那倒在地上的人放到床上,點了昏睡穴,扯過床上的被子粗略掩飾。
做完這一切,他才淡定自若地走出房間。
“楊隐,楊隐!
叫你呢看什麼看,裝什麼孫子?
”
沈雲正要深入院内,突然迎面走來一個中年男子,對他大嚷大叫。
他沒有輕舉妄動,先利用眼角的餘光掃向四周。
見周圍除了中年男子就隻有自己,意識到中年男子恐是在叫“他”。
沈大公子何其機靈,随機應變地換上了笑臉,上前道:“不好意思,剛才正想事情呢,一時走了神沒注意聽。
不知您找我所為何事?
”
“哼!
你小子裝什麼傻,今晚該你去小院值守,馬上就要到換班的時辰了,你少在這兒磨磨蹭蹭的。
”中年男子冷哼了一聲,面色不悅。
剛才在宋奇那裡挨了罵,心裡的氣不順。
此刻逮住‘楊隐’,便一股腦兒地盡數發|洩而出。
沈雲聽他吵嚷不由暗道倒黴,好不容易找到身形差不多的人易容僞裝,特麼的居然剛好輪值。
這種耽誤功夫的事當然不能做!
沈雲連忙敷衍道:“好好!
我馬上就去。
”說着就往左邊的回廊走去。
可這時,中年男子又喝道:“楊小子,築月小院往右邊走,你走這邊做什麼?
輪值的又不是你一個人,少動歪心思老想着逃脫。
若是因此惹怒了牧月小姐和宋公子,當心你小命不保!
”
牧月小姐和宋公子?
沈雲眼眸一凝,此前蒙恬述說白天皇宮之事,稱這兩人在使臣團裡有着不低的地位。
他來驿館探底,若是能接近這二人自然是更好。
這下,他立即改了主意,轉過身去賠笑道:“哎呀!
你看我這腦子,給睡迷糊了。
多謝提醒,我這就去。
”
告别了中年男子,沈雲繞了一會兒,終于找到了築月小院所在。
見門外左側邊上,已經站着一個出神入化的高手值守。
他想了一下,也走到另一邊站好。
見那人目不轉睛似根木頭,沈雲眼珠一轉,低聲笑道:“哎!
兄弟,吃夜宵了嗎?
”
他不知道此人的名字,隻能如此稱呼。
“嗯!
”
那人不鹹不淡地應了一句,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姥姥的,比冷面型‘同事’還冷三分。
沈雲繼續套起近乎,故意歎道:“唉!
真不知道還要在這裡待多久,來之前還聽說這雍京城裡的金鳳樓是個好去處,裡面的女人|嫩得|都能掐出水來。
本想着今晚去感受一把,沒想到還有值守這種苦差事,可憐呐!
”
女人和名利,永遠是男人放不下的東西,也最能勾|起男人之間的談話欲|望。
這不,他剛一說起這個,旁邊的那人似乎也覺得長夜漫漫,值守無聊,一下就被提起了興趣。
那人微微一笑道:“唉,誰說不是呢。
不過,聽說雍京城最好的歡|場是紅袖添香,隻有達官貴人才能去。
金鳳樓雖然不錯,但多是江湖中人和商賈流連,那地位和紅袖添香沒法兒比。
回頭要是有機會去和裡面的花魁|睡|一晚,我夏淩風這次就算是把命留在秦國,那也心滿意足了。
”
夏淩風面帶憧憬,對紅袖添香頗為向往。
沈雲側目,這哥們兒牛啊!
他來京城這麼久,雖然聽過這些風月之地的名字,但還真不知道裡面有這許多講究。
夏淩風最多來了半月有餘,就打聽了個一清二楚。
對于這些青|樓,這厮顯然是有備而來啊!
或許,自己也該找個時間去轉轉,認識一下裡面的美女,來個深入|交流。
念頭一閃而過,沈雲順勢又道:“兄弟,别這麼一副要死的樣子,回頭我請你去。
”
“你請我?
哈哈……”夏淩風搖頭輕笑道:“謝了楊兄!
要是這次牧月小姐和宋公子辦成了事情,就不用你掏銀子破費了,那些粉|頭皆可任由我們挑選。
不過要是辦不好,命都有可能留下,想也是白想。
”
“兄弟!
你這話說的,太吓人了。
”沈雲感覺夏淩風話裡有話,模棱兩可地回道。
夏淩風哂笑,突然瞅了一下四周,移步來到沈雲身邊,小聲道:“楊兄弟,你可别想得太好了。
知道裡面的牧月小姐和宋公子是什麼人不?
”
夏淩風朝院内指了指,不等沈雲說話,又繼續道:“一看你也不知道,包括其他來的人,幾乎都不知道。
看你這麼仗義的份上,我就偷偷告訴你吧。
昨天我在王大人門外值守時,隐約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這兩位,可是駐留在唐宋兩國裡面的神境強者,這次是奉命而來。
”
兩個神境強者!
沈雲的心髒狂跳了一下,姥姥的,這麼大陣容就算再來一次圍殺,也未必能赢啊!
參與圍殺的人目前還沒有人突破神境呢!
他定了定神,繼續試探道:“神境強者!
兄弟你沒喝多吧?
如果是神境強者,誰敢驅使他們?
而且他們要辦什麼事,還不是手到擒來?
”
“你知道個屁!
”夏淩風不自覺地把聲音提高了一分,随即又低聲道:“他們是神境強者不假,但這秦國,似乎有着厲害的人物令他們頗為忌憚,所以才一直低調行事。
不然……”
“牧月妹妹,不知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
夏淩風還沒說完,突然,築月小院的回廊裡有聲音傳來,驚得夏淩風兔子般彈了回去,站在原來的地方目不斜視。
沈雲見他如此,也有樣學樣。
随即,沈雲就聽見院内的回廊裡,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
從步伐的頻率判斷,應該是四個人。
其中,有兩人的步子十分沉穩,另外兩人則略顯輕盈。
若非功法奇特,應該是兩男兩女。
沈雲做出判斷的同時,回廊裡的身影也出現在月光下,俨然是赫連牧月和宋奇主仆四人。
赫連牧月蓮步輕移,面無表情地回應宋奇:“沒有打算。
就算是有,也不可能說出來。
隔牆有耳的道理,難道你就沒聽過?
”
這女人不是一般的謹慎,哪怕如今整個驿站都是他們的人,她也不會随意吐露一點東西,防備之心甚重。
宋奇剛好與之相反,他不屑一笑道:“隔牆有耳?
有我們倆在此,還怕被人偷聽?
”
赫連牧月冷冷道:“豬腦子!
有時候消息洩露了,也未必是被外人聽了去,須知毫無防備的自己人,才最有可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洩露蛛絲馬迹。
所以事情未弄明白之前,你我還是小心一些為妙。
我可不願在這小小的秦國馬失前蹄。
”
厲害!
這女人的腦子簡直和聶小倩有一比,但又比聶小倩更加謹慎和冷靜。
這種智慧與力量并重的女人最難對付!
若想要算計她,很可能在下一刻的談笑間被她反殺。
沈雲感受到了赫連牧月的可怕,立即将全身的氣息更加嚴密地收斂,一絲不漏。
宋奇見赫連牧月不肯吐露心聲,無奈道:“小心無大錯,這我知道。
但你不是說那個孫寒很可能存在貓膩嗎?
所以才弄了什麼比武,想把他逼出來。
左右明天就能知道結果,你還擔心個什麼勁兒?
真搞不懂你怎麼總是疑神疑鬼的。
”
“哼!
蠢貨!
”赫連牧月這次沒有解釋,隻是斜了一眼宋奇。
院子外,沈雲蓦地提起了心神。
原來這就是赫連牧月比武的目的!
而且聽宋奇的言下之意,他們已經在懷疑孫寒的真實性了。
“哐哐哐……”
倏爾,沈雲細思之時,驿站内響起了緊密的銅鑼聲。
緊接着,就有人大喊:“戒備!
戒備!
有外人闖入!
”
“什麼情況?
”
宋奇拍案而起,揚聲一喝,聲音傳遍整個驿站。
話音剛落,前院就有人朗聲回應:“啟禀公子,不知是何人闖入驿館,打暈了值守的護衛楊隐。
我等已封鎖驿館嚴加盤查!
”
楊隐!
夏淩風看向沈雲,一瞬間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二話不說,動手去拔腰間懸着的寶劍。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将寶劍拔出,沈雲就已經朝他率先出手。
深厚熾熱的極陽真氣運至掌上,‘轟’的一掌猛地拍在他的兇口,直接将他打出三丈之外。
随後,沈雲便使出‘捕風捉影’躍上房頂,企圖離去。
然而,就在他剛躍起的一瞬間,赫連牧月和宋奇身邊的一男一女也同時有所動作。
這兩人速度奇詭,眨眼便追至他的身後,對着他的背心齊齊出掌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