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行家在Z市,離S市隻有百來公裡,客車十分鐘一趟,比火車方便很多,隻是善行暈車,尤其是那種全封閉的空調大客車,她一上車就頭暈兇悶犯惡心。
惡心倒也罷了,隻是自己難受一點,可惡心過後便是嘔吐,不把黃膽水吐出來絕不罷休,比孕婦妊娠反應厲害多了。
也所以善行極少坐客車,省得自己受罪,也省得别人受罪,将心比心,要是她身邊坐了個不停嘔吐的人,她是絕對要難受的。
Z市是個二線小城市,面積不大,經濟還是很發達的,大小工廠有很多,當初善行大學畢業後本就是打算回老家工作的,工資雖然低了點,可能住家裡呀,房租費這一項就省了,算起來也是差不多的。
那時善行在Z市工作都已經找好了,也是小文員,就是工資低了點,隻有兩千塊,善行正在猶豫要不要去上班。
正巧這時壽大海老闆一家三口子清明回老家上墳了,順便來善行家裡吃便飯,得知善行在找工作,老闆娘立馬便興緻勃勃地說要善行去她家公司上班,保證不虧待侄女兒。
壽大海也跟着打包票,把兇膛拍得邦邦響,當聽到一個月工資有四千,而且還有年終獎績效獎這些雜七雜八的獎時,善行便心動了。
隻不過善行爸媽不是很同意,他們就善行一個閨女,不求她有啥大出息,就隻希望閨女能夠守在父母身邊,有個穩定的工作,然後嫁個心眼好的老公,生個可愛的娃娃,他們能升級做外公外婆,這日子便圓滿了。
後來還是壽大海的兒子,善行小時候的小夥伴,公司的小開――壽嘉軍,說服了善行爹媽。
“叔,嬸,咱們眼光要放長遠,人得往高處走,咱們不能一輩子縮在小地方,得去大城市看看,像我爸,他為什麼要把廠辦在S市,不就是因為平台不一樣嘛!
善善條件又不差,能力也不差,不應該放在Z市浪費了!
”
壽嘉軍一席話說得壽大海得意洋洋,善行爸媽也十分滿意,自家閨女當然是好的。
于是,善行就這樣被壽嘉軍給忽悠到了S市。
為什麼說是忽悠呢?
因為别看這小子說得冠冕堂皇的,什麼平台?
什麼人往高處走?
其實他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忽悠善行先去公司給他打先鋒的,因為今年這小子就要從美國畢業回公司上班了。
而壽大海又玩上了無間道的遊戲,不允許兒子公布身份,讓他從基層做起。
壽嘉軍這麼個奸猾的人,自然是早在三年前就想好對策了。
善行後來知道了他的想法,倒也沒生啥氣,主要還是大發公司的工資待遇令她很滿意,氣自然也就沒了。
善行家在離Z市不遠的陳村,現在已經不算是農村了,因為早被劃入了街道辦管理,田地也都蓋起了工廠,酒店、餐館、網吧、超市、菜場......應有盡有,熱鬧非凡。
善行她爸爸陳豪是個能幹人,早些年土地管理不嚴的時候,就趁機在村口買了一大塊宅基地,六年前修了四間五層的樓房,一樓做鋪面,上面四層全是住房,全是住的附近工廠職工,供不應求,每年光是這棟樓的租金就有十來萬。
而善行一家則住在以前修的老房子裡,三間兩層,帶前後院,一家人住還綽綽有餘。
善行老爸在一樓開了個棋牌室,老媽則弄了個理發店,做的都是陳村人的生意,還有附近工廠的職工,生意十分興隆,一天掙個五六百小意思。
也所以善行家也算是小康之家吧,有車(電動三輪車)有房還是包租公,雖不是大富之家,但也不差錢。
善行暈暈乎乎地下了公交車,忍着兇口的惡心,搖搖晃晃地往家裡走,路過自家一樓的超市時,她走進去想買包酸梅子清醒一下,免得爸爸媽媽看了擔心。
“善善回家了啊?
是不是又暈車了?
”老闆娘見到房東家的千金,熱情洋溢地打招呼。
善行有氣無力地點頭,“阿姨幫我拿包酸梅,我走不動了。
”
“哦喲,善善你等着,可憐見的,暈車可難受了,我也聞不得汽油味,一聞就想吐。
”
“呃”
一聽見汽油兩字,善行忍不住便幹嘔起來,特媽地什麼時候能夠全民普及太陽能汽車啊?
她前輩子絕對是被汽油淹死的!
吃下兩顆酸梅外加老闆娘熱情贊助的清涼油,善行這才恢複了幾分元氣。
“阿姨,給你酸梅錢。
”她從包裡抽出一張十元錢,遞給老闆娘。
“不用不用,一包酸梅還收什麼錢啊?
阿姨送你吃的。
”老闆娘拒絕得十分真誠。
善良錢給得也十分有誠意,硬往老闆娘手裡塞錢,老爸說了,不能因小失大,隻有不占租客一分一毫的便宜,才能夠在漲房租的時候硬起心腸。
老闆娘隻得找了善行錢,心裡則不斷腹诽,房東一家可真是八面不透風,害得她想拍馬屁都沒機會拍!
善行偷笑。
陳家
“阿豪,三缺一,趕緊補上。
”一個男人大喊。
“來了,等我灌好這壺開水。
”
陳豪拎着水壺往熱水壺裡灌開水,再給煤爐換了個煤球,将之前炖了一半的胖子放了上去。
“阿豪,快點!
”
“來了來了!
”
陳豪是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身材中等,胖瘦适中,善行的包子臉就遺傳了她老爸,整天笑眯眯的。
“阿豪,我說你也是,還燒什麼開水啊?
直接買個飲水機多方便!
”有人不滿抱怨。
“飲水機可不好,那水都燒不開的,喝了對人身體不好,我還是辛苦點燒開水吧!
”陳豪将牌壘好,笑眯眯地回答。
“得了吧,老陳你還不是想省礦泉水費和電費!
”有人取笑。
陳豪嘿嘿了兩聲,沒再說什麼。
“爸爸,媽媽,我回來啦!
”
善行推開門走了進來,棋牌室裡煙霧彌漫,嗆得她立馬清醒。
“善善回來啦?
你爸可是一大早就去我那裡稱了個大胖子呢!
”說話的是村裡的豬肉老闆,每天殺一頭豬,賣得差不多了就來善行家打麻将,風雨無阻。
“發财伯的豬肉肯定香,我都想死了!
”善行皺着包子臉甜甜地笑着,放下包就拿熱水壺給棋牌室的人倒開水。
隔壁善行老媽金珊吹好客人的頭發,“好了,八嬸。
”
八嬸滿意地照了照鏡子,拿出錢遞給金珊,“還是阿珊你剪得好,就是貴了點。
”
“八嬸,我的不貴啦,市裡洗剪吹可是要收十五塊呢,我隻收您十塊錢。
”金珊笑眯眯地說着,看着竟與陳豪挺像的。
俗話說夫妻相夫妻相,就算原本不像的恩愛夫妻時間長了也會變得很像,金珊結婚前是瓜子臉,可生了善行後卻越來越朝包子臉發展了。
一家三口出門,絕對不會有人懷疑善行是隔壁老王生的,肉包子、菜包子、小湯包都配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