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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穹窿隐居太湖垂釣(4)

孫子傳 曹堯德 1683 2024-01-31 01:07

  陽春三月,風和日麗,花紅柳綠,一日,孫武約了三五位在穹窿結識的山野鄙夫,泛舟同遊太湖。
孫武自小在淄河邊長大,對水有着特殊的感情,孩提時,他就想使自己變成一條魚,常年生活于水中,搖頭擺尾,遊來遊去,好不惬意!
然而,那不過是幼稚的幻夢,随着時間的推移,年齡的增長,他還是在污穢的人流中挨挨擠擠,塞塞碰碰。
淄河的水,像這人流社會一樣,既混濁不堪,又洶湧奔流,河面上常漂流着枯枝敗葉,死貓賴狗。
這太湖的水,卻非淄河所能媲美,它海洋一樣遼闊,明鏡一樣平滑,藍天一樣明淨,碧玉一樣透明,少女一樣溫柔,春風一樣活潑,皓月一樣明朗。
幼時,爺爺曾帶他泛遊過渤海,後來又曾幾度随漁人出海,與風浪博鬥,因而深深地領略過海洋的神奇與奧妙。
跟太湖比,海洋的兇懷雖然是寬廣的,坦蕩的,奉獻是無私的,但它卻野獸一樣兇猛,暴君一樣殘忍,魔鬼一樣無情,寒冬一樣冷酷。
舟子輕輕劃槳,漁船悠悠飄蕩,這木帆船也跟大海上不同,它方頭平底,船身淺而寬,坐在上邊,平穩得像炕頭一般。
小船在波瀾不驚,一碧萬頃的湖面上飄呀,遊呀,蕩呀,輕輕颠簸,微微顫動,船上的人像牛羊在草原上散步,蒼鷹在藍天上飛翔,嬰兒躺在母親的懷裡,新婚夫妻于綠色鴨絨被中交頸而眠。
浩瀚的湖面上漁帆點點,像藍天上飄浮的片片白雲,夜空中閃爍的顆顆星鬥。
水鳥或分,或聚,或以翅擊水,或俯沖捕撈,或追逐漁帆,或引頸長鳴,它們無拘無束,随心所欲,悠然自得,彼此親密和諧,無侵無殘。
睹此,孫武頗有感觸,看來水鳥比人類高尚,純潔,不似人類這樣貪婪,龌龊。
島嶼漸漸向帆船靠攏,倘說茫茫太湖是人的兇腔和腹腔,那麼這些島嶼,這些山峰,便是腔内的五髒六腑了,失去了他們,太湖便失去了生命。
倘說太湖是坦蕩的兇懷,那麼西山島的缥缈峰和東山島的大尖頂,便是她那豐滿的乳房了。
倘說點點漁帆是藍天上的朵朵白雲,那麼這諸多島嶼和山峰,便是盛夏雷雨前的漫天烏雲了。
藍天,自雲,青山,綠水,帆影,飛鹜,這便是太湖――一幅優美的山水畫,一首動人的抒情詩,一曲美妙的絲竹樂。
帆船靠上了西山島,環島皆柳,似無數披發女郎,鵝黃嫩綠,婀娜婆娑,搖曳多姿,似煙若霧,輕拂湖水,溫柔多情。
萬綠叢中點染着一朵朵粉桃,似女郎秀發上戴着的一朵朵鮮花,妩媚中又增添了幾分俏麗,令人愛戀癡迷……島上重崗複嶺,地形複雜,港灣衆多,缥缈峰巍峨聳立于島中央,其支脈四向延伸,峰巒跌宕,谷壑縱橫,濃蔭覆蓋,柑橘、枇杷、楊梅,遍山皆是,好一座亞熱帶的花果山!
……

  遍遊島上名勝之後,為美景所迷戀,孫武決定今夜露宿湖灘,觀水賞月,卧聽濤聲。
黃昏,紅日西沉,殘陽如皿,滿湖金光蕩漾,歡迎、擁抱奔波歸來的金烏。
帆船啟碇歸返,孫武于岸邊拱手與同來的夥伴告别,然後帶家奴,持漁具到山嘴湖灣處垂釣,這是日間漫遊時選中的地點。
湖灣向陽背風,十分僻靜。
湖灣不大,背依山嘴,三面石岸環繞,很像一對張着的蟹鉗或一個驢蹄窩,最是垂釣的好場所。
驢蹄窩的出口處有一綠洲,酷似龍王口中銜着的夜明珠。
太陽就要沉沒,落日和晚霞給汀岸、湖灣、綠洲鍍上了一層金黃。
曬了一天的湖水溫溫暾暾(tūn),孫武将魚餌和釣絲甩進灣内,坐在石岸上,把赤裸的雙足垂到水裡,靜等龜兒上鈎。
一群群沙鷗飛到對面的綠洲上,它們要在那裡栖息過夜,像這垂釣的主仆二人一樣,但發現天到這般時候了,對岸尚有二人遲遲不肯離去,又警惕地嗚叫着飛走了,在周圍盤旋,直到發現這兩個人似乎并沒有什麼惡心歹意時,才相繼飛回原地,隐于花間草叢,無聲無息。
夜幕垂挂下來,陣陣春風送來誘人的清香,這是岸邊的蘭花,綠洲上的野丁香正在飲露怒放。
月亮升起來了,又大又圓,銀盤車輪一般,倒映水中,猶如一塊璧玉,靜靜地沉浸在水底,湖面上閃着金色的光輝。
月光驅散了雲霧,萬裡長空一碧如洗,天地萬物,一片朦胧。
夜風送來陣陣漁歌,這歌聲粗犷豪放,高亢奔瀉,太湖一樣坦兇露乳,穹窿山似的高聳峻峭但卻悠悠揚揚,甜甜美美,是湖裡蕩漾的漣漪,錦緞上閃光的花朵。
歌聲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問或答,俱都敞開心扉,酣暢淋漓。
聽着這漁歌,望着這明月,孫武竟然兩腮滾淚。
低聲抽泣,害得陪釣的家奴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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