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候中華大家最講究的就是個雅字,伊蘭齋的方方面面都透露着一個雅字。
徐欣欣看起來和我年紀相當,性子比較沉穩,不苟言笑,帶着一副黑色的框架眼鏡。
一直都在打掃店裡面的衛生,以及調整古物的擺放,交流不過三句。
陳奕風算得上上店裡面的老員工,工作了快五年,也是二十七八的年紀,為人和善。
羅叔互相介紹了我們三人認識,我刻意讓他隐瞞了我和顧行止的關系。
大概是有了對比,加之之前陳奕風的出手相助,我很快熟了起來。
中午午休時間,我叫上徐欣欣和陳奕風一起吃飯,算是認識下,畢竟以後相處的時間多。
可徐欣欣這人固執的很,拒絕的幹脆利落,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句話,卻怎麼也不松口。
最後隻剩了我和陳奕風,我又去叫羅叔,這才湊夠了三個人。
不過到了餐廳,羅叔沒一會兒就被電話叫走了。
我和陳奕風兩人面面相觑,卻也不覺得尴尬。
我想起最近今天看的書裡面那些生僻的詞彙,一一問他,他詳細的和我解答了。
話題最後回到了今天早上在公交上的一幕,他盯着我看了好一會兒,忽的笑了幾聲。
“笑什麼?
”我覺得莫名。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一個女孩子,當時在那種情況下難道不怕嗎?
”
我一怔,得,這是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覺得我剽悍了。
“難不成我還站在那裡任由他摸?
惡心!
”我捏着吸管,翻了個白眼。
他看着我笑了笑,半晌又道:“隻是大多數人面對這種情況都會選擇沉默。
”
“那我大概是屬于那少數人。
”我吸了一口橙汁,“當時那種情況我恨不得讓他斷子絕孫,更别說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
不知道我哪句話戳中了他的笑點,他哈哈笑了兩聲:“要是受害人都有你這種覺悟,估計也用不着法律來管束這些人的行為了。
”
“那是當然,”我得意的勾了勾唇角,“诶你現在說起來,我倒是有些後悔當時沒有來一招猴子偷桃,打的他懷疑人生!
就怎麼把他送警察局,也太便宜他了!
”
陳奕風含笑看了我兩眼,忽的問:“你一直都是表現的這麼……”他凝神想了一會兒,接上,“無所畏懼?
”
無所畏懼?
我心裡莫名有些難受,臉上卻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哈哈,是啊,我怕别人覺得我好欺負啊。
”
一頓飯吃完,我和陳奕風一起慢悠悠的往伊蘭齋走。
大老遠就看見羅叔站在伊蘭齋門口,伸長了脖子往這邊看,像是在等什麼人。
“夏悅?
”
我一愣,等我呢?
那邊的羅叔又揮了揮手,我這才加快了腳步過去。
走近,羅叔說:“Lucy找你。
”
Lucy?
“哪個Lucy?
”我快速的在大腦裡過濾了一遍人名,并不記得自己認識什麼叫Lucy的人。
說話間,那個叫Lucy的已經到了我跟前。
穿着一身OL職業裝。
到腰間的波浪卷發,大長腿又細又直,臉蛋也長的标緻。
Lucy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夏小姐你好,我是顧先生的秘書。
”
顧行止的秘書?
我又打量了她幾眼,眼神帶了幾分探究,腦子晃過那天早上顧行止脖子上的吻痕。
“有事嗎?
”
“是這樣的,顧先生叫我過來問問夏小姐,身體有沒有什麼不适?
”
我嘴角一抽,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沒了,顧行止該不會是腦子有坑吧?
這麼大老遠的叫人過來問她是不是身體不适?
看羅叔的意思應該還等了挺久?
“我沒什麼事。
”還能徒手鬥流氓。
Lucy點點頭,又和羅叔寒暄了幾句,轉身就走了…就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控制不住問了羅叔一句:“她不是來找你處理什麼問題順便替顧行止傳達一下旨意的?
”
羅叔笑着搖搖頭,陳奕風這才到店門口,塞了一瓶酸奶給我,順着我的目光看過去,揚了揚下巴:“那是你朋友?
”
我仍對顧行止這忽冷忽熱的态度感到不解,沒功夫搭理他,随口應付了一句。
下午三點,做完一筆生意,我忍不住湊到羅叔跟前:“羅叔,今天那個Lucy是不是等了我挺久?
”
羅叔正在核對項目,櫃子上是一個手劄本,手裡拿着一個朱玉算盤,他正嘩啦啦的打着算盤,聞言擡頭看了我一眼:“半小時吧。
”
半小時?
就為了等我一句話?
我現在基本上可以肯定顧行止腦子有坑了,我低聲嘀咕了一句,目光落在羅叔那把算盤上。
那把算盤的成色看起來很好,表面被摩擦的光滑圓潤,并不是市面上常見的粗制算盤。
蓦地,我的視線被算盤右下角的圖騰吸引。
辨識片刻,眼裡炸出光來。
“羅叔這是…”要是真品,那這伊蘭齋真的是卧虎藏龍了。
羅叔看着我笑了笑,點頭。
我心裡一沉,不由得開始敬佩起羅叔來。
這架算盤市價至少上千萬,他居然用來算賬!
羅叔像是看出來我在想什麼,悠悠笑了幾聲:“算盤就是用來算賬的,要是束之高閣,那它就沒有價值了。
”
幾千萬還沒價值?
我張嘴就要反駁,話到了嘴邊卻忽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古董是死物,可他手裡的這架算盤卻是活物,它還有自己存在的價值。
我心裡的敬佩不由多了幾分,回頭再環視這伊蘭齋,眼裡的敬重多了幾分。
快要到下班時間,一輛車子在店門停了下來。
我定睛一看,是顧行止的。
他是來接我下班的?
可我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不是說過自己坐公交嗎?
正疑惑着,顧行止拉開車門下來了。
他擰着眉,視線慢慢從我臉上掃過,然後環視整個展廳,目光落在站在展櫃旁的陳奕風身上,停了兩秒,用眼尾斜了我一眼。
感受到他身上莫名的氣壓,我有些摸不着頭腦。
中午還專門派人來問我身體狀況,現在又親自來甩臉色給我看?
我是真的有點不懂他。
遲疑間,顧行止大步走到了已經到了我面前。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忽的擡手摸了摸我的頭發:“今天沒有肚子疼?
”
“……”顧行止該不會真的是腦子有坑吧?
他又擡手捏了一下我的臉,輕聲問:“中午吃的什麼?
”
我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他在我面前向來随性,今天這番作為到有些裝模作樣,我不知道别人是否能感受到,我心裡卻是膈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