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店,我筆直朝顧行止車的反向走,他一把把我拽住。
“幹嘛?
”
他凝神看了我幾眼,忽的擰起眉:“怕你再次迷路麻煩我,帶你到處轉轉。
”
“……”他昨天不是說我有百度地圖所以不用和陳奕風出去?
然而顧行止是大lao,更何況我才剛剛嘗到了顧行止這棵大樹的甜頭,于是我屁都沒有放一聲,颠颠兒的跟了上去。
逛就逛吧,反正顧行止的時間比我的值錢,我又不虧。
我發現雖然很多地方都完完全全改頭換面了,但也有例外。
每當發現那些和三年前紋絲未變的地方,我就會驚喜的像是發現了寶藏。
連着在這附近轉了好幾圈,我手裡拎了一大包小吃。
每當我看着什麼吃的走不動道,顧行止就冷冷在一旁看着我,說:“你屬豬的嗎?
”
我呵呵笑,“還真是!
”
連着轉了一下午,我回去的時候幾乎累成了狗,可顧行止卻還是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
本以為這件事已經告一段落,可第二天一早顧行止又拉着我出了門,說要讓我以後迷路了不好意思麻煩他。
時間飛快,轉眼又到了工作日。
因為上次欠了陳奕風一頓飯,我便和他約好了中午請他吃飯。
地方是我選的,是昨天和顧行止一起出門看到的很不錯的餐廳。
“這裡會不會太高檔了?
”陳奕風說道。
“你想替我省錢啊?
”我挑下眉,“沒事,吃了我的飯,以後記得多教我點東西就對了。
”
他揚起嘴角,推脫了兩句便走了進去。
說起來這種地方并算不上高檔,勉強算個中上等,一頓飯的消費上千。
不過用的是顧行止的錢,我一點都不心疼。
在夏家這麼多年,我爸媽雖然沒給我什麼好臉色,卻也沒有在經濟這方面苛刻過我。
所以我沒什麼掙錢的本事,花錢的本事倒是一年比一年見長。
這裡的環境确實不錯,整個餐廳都是被透明的玻璃包裹。
裡面用餐的人大多是職場精英,儀态得體,餐廳裡環繞着一首鋼琴曲。
可菜剛上,我渾身的汗毛就立起來了。
在我的正前方三十度角,坐着衣冠楚楚的顧行止。
而此時,他正和我對視着,臉上沒什麼情緒,我卻如坐針氈,好像被捉奸在床似的。
不過片刻,顧行止移開視線。
他對面坐着一個女人,背對着我,看不清臉。
卧槽!
!
鬼知道顧行止會在這裡吃飯啊!
現在走還來不來得及?
“怎麼了?
”陳奕風見我臉色發白,問道。
我垂着頭:“沒什麼,趕快吃飯。
”
他不明所以,朝着我剛剛視線的方向看了兩眼,一無所獲後沒有再過問。
我本想先吃完然後離開,可很快的,顧行止站起了身。
我的腦袋埋得更低了。
慘了慘了,他肯定是來找我算賬了!
不過片刻,他走近,锃亮的皮鞋旁是一雙裸粉色漆皮的高跟鞋,那雙高跟鞋在明亮的燈光照射下泛出光亮,像是針一樣紮進了我的眼裡,我眨了眨眼睛。
……
不過閉眼的瞬間,那雙锃亮的皮鞋和那雙高跟鞋已經消失在了我的視線。
顧行止他沒有停下來質問我,我卻比被他罵了一百遍還要難受,像是什麼東西哽在喉間,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我忽然想起來有點事,你吃吧,我先回去了,這是我的信用卡。
”我放下卡片,不等陳奕風回答,起身離開。
不過是前後腳的時間,可等我追出門,那兩人已經不在了。
我茫然的站在餐廳門口,像個傻子一樣。
門口有人進有人出,時不時的有人朝我投來視線,然後轉開。
半晌,我自嘲的笑笑。
就是追上了又能怎麼辦?
揪着他的衣領質問他那女人是誰?
我有資格嗎?
我沒精打采的回到店裡,羅叔正在教徐欣欣用算盤,徐欣欣眉眼間介是平時沒有的暖意。
我不由得開始想,可能是我上輩子作孽太多,這輩子來還債,所以始終愛而不得。
以前和蘇澈在一起的時候,我沒有感受過這種的暖意,現在和顧行止結婚了,更是不敢想。
到了快下班的時間,陳奕風拍了下我的腦袋。
“盯着門口看什麼?
”
我回過神,笑笑:“等客人啊。
”
“一整天都失魂落魄的,這卡給你。
”他從包裡拿出來我中午給他結賬的信用卡。
我垂眸看了一眼,接過來。
今天下午,門外沒有停過車,顧行止也沒有來接我下班。
回到家,有女傭給我拿拖鞋,我盡量用不在意的口氣詢問:“顧行止還沒回來嗎?
”
“沒有。
”
那種如鲠在喉的感覺再次襲來,我咽了咽嗓子,眼眶有些發澀。
晚上十二點半,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空曠的客廳裡響起電視裡男女主說話的聲音,以及背景音,莫名的有幾分戚戚然。
電視白色的光打在我的身上,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清冷。
管家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輕聲提醒我:“太太,先生可能加班,你不要再等了,回房間睡覺吧。
”
“我沒等他,”我反駁,“這電視劇蠻好看的。
”
可等到睡着我都不知道電視裡那對癡男怨女的愛情是如何的,我隻知道有什麼東西在我心中慢慢破碎,一顆心酸的像是泡進了檸檬汁裡。
第二天一早我是在自己床上醒來,有個可能迅速的在我腦海裡穿梭而過,我嘴角不受控制的揚起,連衣服都沒換直接跑到了顧行止門前,餘光瞥見什麼,我嘴角慢慢拉了下來,手擡起又放下。
顧行止的門沒有關,隻是虛掩着,這說明……他現在不在房裡,也說明他昨晚沒有回家。
上午我剛下公交,就遇到了買早餐的羅叔,他拎着兩杯豆漿叫住我。
“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身體不舒服?
”
有這麼明顯?
我擡手摸了一下臉,視線落在他手上的豆漿上,輕笑:“怎麼不喝冰水了?
”
羅叔諱莫如深的看了我一眼,“欣欣天天說我。
”
這麼短短一句話裡的甜蜜,大抵隻有那兩人才明白,我不願将眼底的苦澀展露在他眼前,快步和他并肩走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