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止準備出門的時候,我還是沒忍住,問道:“我想去看看徐柔柔,可以嗎?
”出了那種事,我不敢在随随便便出門。
他正在打領帶的手一頓,擡眼看我,随後招手。
我乖乖走過去,聽話的擡手替他打領帶。
顧行止垂眸看着,眉頭微微皺在一起:“去幹什麼?
”他一邊說,一邊拿手順着我柔軟細膩的長發,如視珍寶般的眼神。
我心中微微一動,敷衍般的解釋:“我就是想去看看。
”
顧行止也沒再問,不過還是有些猶豫的樣子。
我伸手整理了一下剛剛被顧行止揉過的頭發,剛想說什麼,注意到顧行止眼底閃過的神色。
我的話堵在唇邊,又生生咽了下去,垂眸:“你要是覺得不合适,就算了。
”在這方面,我根本沒有堅持的理由。
顧行止一隻手扶着我的腰,一隻手理了下我剛剛打好的領結。
“今天下午我早點回來,接你一起過去。
”
“一起?
”
顧行止本來就要去找徐柔柔?
因為什麼?
注意到我探究的視線,他抿唇輕笑,又伸手揉了下我的頭發,“老實在家等着,不要亂跑。
”
我乖乖點頭,心裡還是好奇,問道:“你找徐柔柔幹什麼?
”
“有些事情還要處理。
”他簡單的說了說,拿起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在我臉頰上親了親,穿鞋出門。
一直到門關上,我都沒有勇氣問他,昨天看見那一幕的時候,是怎麼想的。
我抓了抓頭發,有些頹然的往屋内走。
正好撞上從廚房出來的顧媽媽,我臉上一僵,心态炸裂。
昨天晚上回來的晚,加上情緒不對,根本就沒注意到,現在想起來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顧媽媽卻像是沒事人一眼,招手讓我過去,她手裡端着一個小碗,遞給我:“這是昨晚熬得高湯,味道很鮮,過來嘗嘗。
”
“哦。
”我伸手接了過來,抿了一口,一邊拿眼睛看她。
顧行止說要早點回來,我沒想到是真的很早,早到好像剛出了門,又急匆匆的回來了那樣。
我不由有些好奇,把手裡的書放在一邊:“這麼早?
”
顧行止點了點頭,“等我一會。
”說着,他朝樓上走。
是有什麼東西忘記拿了?
我不禁有些好奇,目光随着他的背影一直到樓上,沒一會兒,那道身影又出現在了門口。
他手裡拿了一張薄薄的紙。
“走吧。
”
“好。
”我點了點頭,起身。
昨晚徐柔柔被送到警察局,暫時隻是拘留。
我去的時候,她被關在一間小小的屋子裡,看着我的時候眼裡滿是恨意。
顧行止正在和身邊穿着警察制服的人交流着,大概是有關徐柔柔的事,我和他打了一聲招呼,自己先和一位警察去看了徐柔柔。
她還是穿着昨天那身衣服,不過好幾處都弄髒了,不過衣服是灰色的,不太能看得出來,她整個人看起來也髒髒的,臉上有好幾處傷口,不知道是怎麼弄出來的。
見我打量她,徐柔柔嗤笑一聲别開眼:“你現在開心了?
你現在高興了?
你是過來秀優越感的?
!
”
“你想多了。
”我也說不準自己過來是為了什麼,像是一股執念。
大概或多或少有她說的這些原因,畢竟我從來都明白自己的劣根性。
對視良久,徐柔柔對我的視線絲毫不閃躲。
我來的路上打好的腹稿此時都堵在喉嚨裡,不上不下。
因為我覺得不合适。
――仔細想想,經過昨天徐柔柔的陳述,她們之間所有的一切都被颠覆了,那些話說出來,在她耳裡大概是一個笑話。
“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拿我當過朋友?
”
徐柔柔手上戴着手铐,此時被一張白色的毛巾遮蓋着,她有些難耐的動了下,嘴裡吐出來兩個字:矯情。
有了昨天的鋪墊,被她這麼刺一句,我倒沒什麼感覺。
見徐柔柔臉色越來越差,我别開視線,問:“昨天……你是真的想要讓那個男人……”
她中途突然敲門,雖然嘴上說的是那些話,可要不是她突然敲門,可能顧行止拉開門的時候看見的就不是那一幕的,而是更加難堪的一幕。
徐柔柔看着我,似乎是覺得有些好笑,她把手放在桌面上,身子向前傾:“嗳,我說,你不會是覺得我那個時候是後悔了吧?
”
說着,她點了點頭:“确實是後悔,後悔自己當時沒直接把你弄死在那裡。
”
這些都是敏感詞彙,徐柔柔身後的警察拿着警棍在她面前的桌面上用力敲了敲,以示警告。
徐柔柔卻滿臉無所謂,和平時那個溫溫柔柔,動不動哭鼻子的女人判若兩人。
我倒是不知道,她是真的恨我到了這個地步。
沒什麼好說的,我拿起桌面上的手機,起身。
“夏悅!
”徐柔柔突然出聲叫我。
我略驚訝,垂眼看她。
先前一臉沒什麼好和我說的人是她,現在她想幹嘛?
求我?
卻見徐柔柔冷笑了一聲,手撐在桌面上用力,似是想起身,她身後的警察很快将警棍放在她肩上,又把人壓了下來。
徐柔柔也不掙紮,就倚着那個姿勢朝身後的靠椅歪去,嘴角帶笑。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良心?
你是不是覺得,我心機很深?
”
我沒接茬,沒什麼表情的看着她。
徐柔柔又哼笑一聲:“你當年給我的遺囑還記得嗎?
”
遺囑?
我心中猛地一震,從昨晚一直到現在,我心系的都是自己,壓根沒想到過遺囑這件事,聽她這麼一提,瞬間明白過來,這其中,肯定有内情!
我将手機重新放在面前的桌面上,坐下來。
“說吧,那份遺囑去哪了?
你原來的那個借口本來就是編的吧?
”
徐柔柔笑得愈發的意味幽深,她靠着椅背,看着我,話卻是對身後的警察說的:“我現在能喝水嗎?
”
那個警察不耐煩皺了皺眉,讓另外一個警察接了杯水過來,放在她面前的桌面上。
徐柔柔端起來喝了口,砸吧嘴:“夏悅,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那份遺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