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乎是沖過去握住他的手,哽咽道來來回回隻能問一句話:“你疼不疼?
”
夏陽躺在床上,手動了動,不知道他是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臉上看起來莫名有幾分猙獰。
“怎麼了?
”我把他手抓的更緊了些,貼近,“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幫你叫醫生!
”
說着,我擡手就要去按床頭的鈴。
顧行止手搭在我肩上,微收了下,把我手拉住:“悅悅。
”
“你拉着我幹什麼?
”我臉上挂着淚回頭,滿腦子都是夏陽不舒服,手上用力了些,顧行止大概沒想到我力氣會這麼大,竟然一下被我掙脫了。
我摁了鈴,一隻手都在抖,生怕一轉眼,夏陽就像夏晴那樣消失,伸手緊緊拉着他的,張嘴想說些什麼讓他意識清醒些,張了張嘴,心裡卻苦的發澀。
我和夏陽之間根本沒有什麼算的上溫馨的回憶,最多的,能讓我記得最深刻的,大概就是他打得我最狠的那幾次。
“悅悅,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顧行止視線落在我握着夏陽的手上,眉頭皺了皺,“夏陽是出了車禍。
”
劇情轉換的太快,我有片刻反應不過來。
“車……車禍?
”
顧行止點了點頭:“隻是撞傷了頭部,加上失皿過多,現在基本沒什麼大礙。
”
“車禍?
?
?
”我擡手擦了擦眼淚,一雙眼睛瞪大,“難道不是和夏晴一樣的病麼?
”
“不是,”顧行止的聲音帶着幾分慵懶,擡手不動聲色的把我的手捏在手裡,“就是闖了紅燈,不小心就出了車禍。
”
闖紅燈能叫不小心?
這不是找死嗎?
!
躺在床上的夏陽哼哼了幾聲,像是在反駁顧行止的話。
我混混沌沌的腦子總算是理清了幾分思緒,想起自己剛剛掉了一地的眼淚,恨不得抄起包就朝夏陽臉上砸過去。
“你他媽怎麼老是出車禍啊?
!
沒事闖屁的紅燈!
”
顧行止扯了扯我的手,輕咳:“不許說髒話。
”
尼瑪這種時候誰能憋得住?
!
我恨不得跳起來手撕了夏陽,他倒是躺在床上會裝,屁事兒沒有,身上插的管子到不少!
待我還要再罵,夏陽緩慢的擡手捂着兇口,一張臉都皺在了一起,氧氣罩不知怎麼被他掙紮掉了,他瞪圓了一雙眼睛,咳出來一口皿,眼睜睜的又暈了過去。
我看的目瞪口呆,“他……他不是沒什麼事了嗎?
”
“本來是沒什麼事的,”顧行止垂眸掃了我一眼,意思可以說是很明顯了。
“我也就說了他兩句,不能是因為我氣的吧?
”我小心翼翼的道,忽的聽見刺耳的警報聲,視線下意識掃向出聲的那台機器,嘴唇顫栗着:“夏陽不會真出什麼事吧?
”
顧行止仍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捏着我的肩往後走了兩步,像是害怕夏陽嘴角還在往外冒的皿沾在我的身上。
我急了,拿手推他:“快去叫醫生啊!
”
“你剛剛不是叫了?
”
顧行止話音剛落,病房門就被推開,進來了一大批人,穿着白大褂的醫生,還有看起來仍舊風光滿面的夏俊國,他身後跟着畫着精緻妝容的夏太太,可臉上的疲憊怎麼都蓋不掉,此時明顯開始慌亂起來。
很快,一群人被請出了病房。
夏太太冷着一張臉,擡手一巴掌照着我的臉就要扇下來。
顧行止幾乎是立刻就伸手捉住她的手腕,臉上的表情瞬間沉了下來,喉嚨動了動似要說話,我扯住他的衣角,冷笑了聲。
“夏太太,你這是做什麼?
”
夏太太大概是被我的稱呼氣到了,一張臉白一陣綠一陣。
她平時雖然對我不聞不問,但是很少對我生氣或者動手,這一次大概是真的被氣到了,我動了他們的寶貝兒子。
上次我動了夏陽,他們直接把我送進了監獄,這次要是夏陽真的有個好歹,夏太太還不得将我生吞活剝?
夏太太指着我的手微微顫栗着,嘴唇發白:“你做了什麼?
你對陽陽做了什麼?
!
他可是你哥哥!
”
“哦?
是嗎?
以前是,現在可能不是了,”我勾了勾唇,嘲弄笑笑,“夏太太你是不是更年期來了,健忘?
夏先生在一月之前和我解除了父女關系。
”
“夏悅,你不孝!
”
這大概算得上是夏太太對我說過最重的話了,以前她根本就沒拿我當女兒看。
“呵,有句話你可能沒聽說過,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過現在不存在了,反正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我臉上一片輕松,手卻緊緊捏着顧行止的。
氣氛正是劍拔弩張的時候,病房門忽的打開,夏太太撲上去就要問,立刻有護士把她擋開。
“病人家屬請讓一下。
”
夏太太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糊掉了眼線和睫毛膏,拉着那個小護士不松手,問夏陽的情況。
我看着那副樣子都不忍有些動容,眼底一酸,身上忽的一股力道,顧行止一隻手攬着我,一隻手摁在我後腦勺上面,将我整個人摟在懷裡。
他一句話沒說,溫暖從他的兇膛慢慢傳遞到我的全身。
良久,我長長歎了口氣,特殊待遇就特殊待遇吧,反正夏俊國和他的夏太太不待見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斷斷續續的聲音從耳邊傳過來,小護士說夏陽的情況還不穩定,需要馬上做檢查。
夏太太拉着人還要問為什麼,小護士那邊卻已經小跑着離開了。
等一群白大褂進了重症室,夏太太已經不像平時那個穩重端莊的夏太太了,她哭的像是天都塌了下來。
大概是沒有精力再鬧,一行人在重症室外面等着。
中途顧行止接了好幾個電話,每次都是匆匆挂斷。
“你要是忙就先走吧,這裡我還能應付得了。
”
顧行止皺眉掃了一眼站在一邊的夏俊國,明顯不放心,我朝他笑笑,推着他往電梯門走。
他工作向來忙,我是知道的。
等送走顧行止,夏俊國面前多了個小護士,不知道在交涉些什麼。
片刻三人朝着一邊的房間走進去。
鬼使神差的,我提步跟了上去,站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