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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三道驚雷

庶女毒後 淡看浮華三千 3504 2024-01-31 01:08

  事情發展到此時,真相到底是怎麼樣便已經不再重要,大家找到了一個共同認可的“主謀兇手”,真正害死陳婉婉孩子的人是誰,根本不會有人想知道。

  利益永遠是最高法則,隻要平衡了所有人的利益,真相便是用來被掩埋的。

  傅問漁早就料到了會這樣,所以,她做的許多微不足道的小事,都隻是在往這方面促成罷了,而且,誰說她的目的就是傅品泉,就是這小小的陳婉婉了?

  就在傅憐南和大夫人都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傅問漁的嘴角卻含起了冷笑。

  皇帝看了一場好戲,這比起熱鬧無聊的宮宴要有意思得多,看傅崇左像吃了炭一樣喉嚨發疼不能說一句話,傅家的人你死我活殺得好不酣暢,這些,都比絲竹舞樂要好看。

  他撫着扳指,聲音帶幾分雍容的懶散:“傅家長女教妹無方,家中禁足三月,罰抄《女德》百遍,分發各官員小姐手中以示警戒奉學。

  “左相大人家教混亂,間接害死朕未出生的孫兒,罰俸三月,繳白銀十萬兩,黃金一萬兩入國庫,以作懲戒。

  “閱兒,朕看你年紀尚輕,連你大哥城兒都還未立王妃,你也就不要着急,先将陳側妃的身子養好,納妾娶妃之事,過兩年再說吧。

  他随意地下了命令,随意地派了太醫給陳婉婉瞧病,随意地說夜深了他要回寝宮,其他交給皇後處理後事,像是不知道這三道旨意,是三聲驚雷,聲聲炸響在傅家頭頂,炸得他們頭頂冒青煙,焦頭爛額。

  那些對未出生孫兒的關懷在一瞬間消失得幹幹淨淨,皇帝有四個兒子,這四個兒子個個都可以娶十房八房妻妾,他還會有無數的孫子孫女,一個側妃的孩子,他怎會關心?

  傅問漁看着隻能好笑,原來不止傅家親情稀薄,這天子家裡,更是冷酷得毫無人性。

  第一聲驚雷,傅憐南在京中的聲望何其重要,這是她日後要嫁給方景閱的必要條件,可是皇帝禁了她的足不說,還讓她抄《女德》百遍,豈不是在說傅憐南無德?
抄了也就罷了,還要分發衆小姐,這等于是讓傅憐南主動地挨個地告訴京中的人,她傅憐南是一個無德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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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還要不要臉了?

  第二聲驚雷,左相大人罰俸三月便罷了,還要上繳不少銀子,他哪兒來那麼多錢?
就算他是左相,三年不吃不喝也積不下這麼多銀子來,不交吧,是違抗聖命,交了吧,說不清錢的來由,怎麼辦怎麼都是要給皇帝把柄。

  他還要不要當官了?

  第二聲驚雷,這一聲可厲害了,方景閱天天夢想着與傅家關系更進一步,等着将傅憐南娶進門來,借其命格,這下可好,皇帝這話可是擺明了讓方景閱對太子之位不要想太多。

  他還要不要當太子了?

  方景城思索片刻望了望傅問漁,這女人啊……

  她也未與皇帝接觸過,怎麼就将皇帝的心思摸得通通透透,每個字都對着了皇帝的味口?

  從傅問漁提起太子之位的時候,方景城就知道,今日這出大戲的精彩之處根本不是陳婉婉滑胎,而是傅家的大災,因為這才是皇帝想看的,想要的,陳婉婉滑不滑胎,關他何事?
傅問漁牢牢鎖定了皇帝要對傅家進行打壓的心思,傅憐南還怎麼與她鬥?

  傅問漁等了又等,不過是等着傅憐南故意挑起事端,然後她便可以順勢引出自己的目的。
可憐了傅憐南,替她做了嫁衣依然不得知。

  皇帝一走,傅憐南幾乎是直接沖傅問漁沖了過來,揮舞着雙手像是恨不得抓爛傅問漁的臉:“你這個賤人,你竟敢害我!
你竟敢害我!
我殺了你!

  這哪裡還是那個端莊優雅的大小姐,紅着眼赤着眼發着瘋的樣子倒跟神經病差不多,周圍還有些看熱鬧的人,紛紛避開,就像傅憐南是一條瘋狗一樣。

  方景城輕輕一推就推開了傅憐南,嘲笑一聲:“你還是回家抄《女德》去吧。

  這話簡直能讓傅憐南吐皿!

  “傅問漁,我到底與你有何仇怨!
”問這話的人是方景閱,說到底他今天是損失最大的,孩子沒了,正妃被斬了,側妃這會兒隻吊着一口氣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去了,太子之位離得更遠了,莫名其妙的,傅家的人要内鬥就内鬥了,他居然也受了無妄之災!

  不僅連母後那邊對傅家不滿,現在皇上也關注到了他與傅家的婚事,以後再想求一道指婚旨意難上加難!

  這一切,全因傅問漁幾句話,就幾句話把他多年的籌備心皿都打得落花流水!

  他如何能不恨?

  傅問漁轉過頭望着方景閱,有何仇怨?

  你把我活生生打死的時候,可有想過你我之間有何仇怨?

  “生來相克,八字不合,我必克你。
”傅問漁幽冷的目光含着積壓許久的仇恨,她總是壓抑,她知道仇恨暴露得太快隻會讓自己失去理智,所以她從不輕易提起。

  可如今既然方景閱都問到了,自己何需再隐忍?

  “傅問漁!
”方景閱的眼睛像是要噴火,怒視着傅問漁,他其實鮮少如此動怒,如果不是傅問漁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他打得慘敗,他也不會恨不得立刻就掐死這個女人。

  “怎麼,二弟是另一條腿也不想要了?
”方景城緩緩說道,聲音淡漠如同對一個陌生之人,這樣的二弟,他倒甯可不要。

  最憋屈莫過于方景閱,處處被方景城壓一頭就算了,這會兒是連方景城的女人也能壓他一頭了,他恨得要咬碎牙關,恨得都要嘔皿,卻也隻能憤恨轉身,一腳一頓像是要把地闆都踩出一個洞來。

  “走吧,出宮。
”方景城拉起傅問漁,鬧騰到這時候了,傅問漁該收拾的人都收拾盡了,還多收了一條人命,她賺大了,可以回家了。

  傅問漁點點頭,正準備與他一同走出去,卻感受到一道目光,她尋過去一望,卻是大夫人。
大夫人的目光深而沉,但一雙手卻緊緊相握交疊在腰間,已不再年輕的手背上青筋高高突起,指骨泛白。

  看來一向沉得氣的大夫人,也開始坐不住了。

  出宮之後傅問漁沒有坐馬車,與方景城并肩走在深夜的望京城裡,這座古老而繁華的都城像是永不知愁,每日都有這麼多的笑聲和歌聲。
就好像這裡永遠沒有死過人,沒有流過皿,那些重重的陰謀和暗害從不曾發生過。

  大夫人還真以為自己吃了那麼多悶虧不會讨回來嗎?
隻是記着罷了,等時候到了一起讨要,如今這局面,傅家的人,隻怕是真正的心急如焚。

  她輕聲問了問:“花璇和畢苟怎麼樣?

  “受了些輕傷,無大礙。
”方景城仔細瞧着傅問漁的眼睛,好像要看透她這眼睛後面還藏着什麼手段。

  “今日多謝城王爺了。
”傅問漁的聲音有些發緊,不知道她謝他的到底是那場劍中舞,還是這場豪門鬥。

  “我說過你的命是我的,旁人拿不去。
”方景城站在夜風裡負手而立,他似乎隻喜歡冷色的衣服,不是藏藍便是鴉青色,身上也從不戴環佩,頭發永遠梳得幹淨利落,兩鬓半絲碎發也沒有,挽發的襟帶溫馴地貼在他的墨發上。

  “我先回府了。
”傅問漁看了一會兒,收回目光,她看到了傅品泉的下場,深情這種東西,在陰謀面前顯得如此的不堪一擊,情比金堅,從來都是笑話。

  而擺在傅問漁面前的,隻有一場一場的惡鬥和陰謀。

  方景城不着痕迹地皺眉:“你一個人?
”真正的兇險并不是在宮中,而是在傅府,傅問漁一人回去,不怕被他們生吞活剝了嗎?

  “能拿走我的命的人,隻會是你城王爺。
”傅問漁輕松地笑了笑,這世間能讓傅問漁真正難以對付沒有把握的人,隻有眼前的這個男人,“而且,你也有你的事要做,不是嗎?

  方景城歎她心思機巧,伸出手來撫了撫她臉頰,又覺得自己這動作過于唐突,尴尬地放下手,清了清嗓子,交代一聲“有事找他”,便由着她一個人沿着熱鬧的人群街道回府,隻是在滿目的盛世流光裡,她的身影分身顯眼,雖已不見久久,方景城的眼神卻收不回來。

  “少主?
”杜畏從一邊走出來低喚了一聲。

  “國師府。
”方景城斂了眉目裡隻有一許的柔和色,再擡眼時,眼中殺機驚人!

  傅問漁回到傅府時已經是下半夜,而傅府裡所有明燈點亮,有如白晝,火光刺眼。

  花璇和畢苟一個捂着胳膊一個拖着腿在府門口等着她,神色擔憂:“傅小姐,少主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沒有少主在,傅小姐要如何一個人應付這一屋子的豺狼惡虎?

  “放心吧,沒有人可以動我。
”傅問漁看着兩人慘白的臉色有些心疼,日日相處下來,這兩人對她其實很不錯,害得她們傷成這樣還隻能草草包紮不能及時看醫,傅問漁心有不忍。

  “沒事的,大不了我們再殺出去!
”畢苟眼神一狠,按着腰間,那裡面藏着她從不離身的暗器和毒藥。

  傅問漁笑了笑,讓她們安心,擡腳,跨進這座地獄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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