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部的傷口激怒了劍不凡,此時他的心中再也沒有什麼和對手戲耍的意思了。
他的左手同樣并為劍指,竟激發出了一道不弱于右手的太白劍氣。
此刻,他雖仍未祭出自己的武器,卻相當于持着雙手劍,戰鬥力與之前又截然不同。
而且,在劍不凡的内力被充分運起時,其身體強度同樣得到了強化,已幾乎抵消了絕軒《羅刹》的殺氣影響。
絕軒取出一份金瘡藥塗抹在右臂的傷口上,但傷口處卻不斷有絲絲縷縷的銀白色劍氣迸濺,顯然劍不凡的一擊并沒有那麼簡單,對方的劍氣已殘留在了他的身體内,阻礙着療傷藥物效果的發揮。
絕軒的上下唇緊緊地抿在了一起。
他知道,一旦劍不凡認真起來,自己的機會便已十分渺茫了,但此刻停手,無異于自絕生路。
隻有孤注一擲地進攻,才有一線生機。
因此他不再等待傷勢的好轉,而是繼續改以受傷的右手持劍,以《羅刹》獨有的皿色劍氣驅動劍訣,沖了上去。
仍舊是《七星劍法》,但此番從絕軒手裡再使出來,威力與之前已不可同日而語。
盡管他的境界依然隻在開陽、搖光二星之間,但羅刹劍氣的推動卻使他在七式間足以勉強使出第三式。
更微妙的一點是,由于這第三星是強行開啟,絕軒竟不需要依照固定的順序,以玉衡劍出招,而是可以在剩餘的五式間随心而動,借力将其中一式由虛轉實。
如此一來,雖然他的劍法仍舊無法以浩蕩之勢貫通劍意,但這隐藏的一式與充斥着盈然殺意的羅刹相配合,竟成為了一道不可小觑的殺招。
劍不凡初時不以為意,但交手幾合後,卻已險些因此吃了虧。
即便他已習練了天雲劍宗的護體功法《天罡身》,身周有一層隐隐的罡氣護身,但羅刹劍氣對于破除此類術法似有奇效,罡氣遇之便即刻如春雪般消融,并未起到多少緩沖的功效。
因此劍不凡雖然無論在劍術,身法還是氣息的綿長上都遠勝于絕軒,但想要在不付出任何代價的情況下拿下對方,未免有些捉襟見肘。
久戰不下,他的臉色愈來愈陰沉,終于忍不住低喝道:“七星逆!
”
之前劍不凡還一直存着僅以《太白心劍》這一門劍訣擊敗絕軒的念頭。
誰料太白劍氣雖高深,他卻在渡劫後才開始研習,尚未純熟,其中的諸多變化用不出來,竟反倒被絕軒那由半吊子的七星劍結合而來的刺殺劍法相克制,空有一身本事,卻有苦難言。
但“七星逆”便不同了,這乃是《七星劍法》大成後才能領悟的一式武學,雖然不算是一門完整的劍訣,卻在應對七星劍上具有奇效。
此刻他以此出手,絕軒頓時壓力倍增,再也無法支持住攻勢,劍法中的破綻也越來越大。
又戰了十餘個回合後,劍不凡右手劍氣如毒龍般擊出,直接隔開了絕軒的劍光,刺向其兇腹間露出的空門。
絕軒久戰疲勞,内力消耗甚巨,一時躲閃不及,身體一顫,右腹竟被直接洞穿。
不僅氣皿值跌至低谷,還被附加上了“重傷”狀态。
重傷是一個非常危險的情況,若沒有良藥或名醫的救治,非但無法痊愈,反而有性命之虞。
此刻,他再難支撐,長劍跌落在地上,連站立都有些做不到了。
劍不凡見此情形,眼神中非但毫無同情之色,反而掠過一絲寒意,劍氣如影随形,眼看便要削過絕軒的咽喉。
場邊,江南的背早就要被急得不行的羽靈給拍爛了。
劍不凡出劍的同時,卻聽到一邊有人出聲喊道:“劍下留人!
”。
微微一怔,手上的動作卻并未更改。
隻是在劍氣觸到絕軒喉頭的皮膚時,有一物竟不知從何處飛來,插入了戰圈中。
劍不凡一見此物,竟又是一怔,劍指一縮,沒能及時下手。
江南拼盡全力運轉遊龍步,身後拉出一連串的殘影,才算是乘着劍不凡愣神的工夫,從刺目的劍光中拖出了一個身影,即是無理動彈的絕軒。
要說江南的輕功雖然在近階段的玩家中算得上出色,卻最多在未渡劫的修士中亮一亮。
劍不凡可是以飛劍稱雄的天雲大師兄,早已能做到身劍合一,以氣禦劍,遨遊山河的人,不然之前也不能将皿十三擊敗了。
隻是身法超凡的劍不凡,怎會頻繁愣神,硬是讓實力四流,輕功三流的江南在劍下救走了人呢?
實在是因為江南這一瞬間的舉動,已切到了人性的一大弱點:做賊心虛。
劍不凡的手下已有不少亡魂,但同門相殘,這一往嚴重裡說足以引發武林一緻聲讨的行為,卻也是頭一次做。
因此江南在長劍率先叫出那一聲“劍下留人”,當然沒指望憑一句話留住人,但足以在決定生死的刹那撼動對方的心神了。
緊接着,江南邊出聲,邊從行囊中擲出了一樣物品:下級緝查令。
正如現代生活中在逃犯人聽見窗外警笛鳴響一般,緝查令上代表皇家六扇門權威的銅獅浮雕,落在劍不凡眼中不亞于實力相當之人的全力一擊,隻是這招僅針對心神而已。
因此他也免不了分心他顧,未能來得及一擊斃敵。
...
江南帶着個拖油瓶,身法自然上不去了,不過他也有自知之明,清楚劍不凡禦劍的速度要超過自己不知凡幾,想和對方比輕功還是不大可能。
因此,他隻能為自己的下一步計劃盡量拖延時間。
“劍不凡,小僧乃應官府之命來此,懷疑此人身負重罪,需帶其回去受審,望多多包涵!
”
劍不凡冷靜下來,一眼便看出擋住自己的隻是一枚最低等的緝查令,因此心神轉動間,已識破了江南的意圖,一言不發,隻是橫跨一步,如越虛空,刹那間便距二人已不到五米。
江南在心中哀歎一聲,知道現在自己已和絕軒一起成了對方攻擊的目标,隻得将希望寄托在最後一招上了。
劍不凡身形再閃,下一刻,森然劍氣近在咫尺,直逼江南左手拉着的絕軒。
危急關頭,江南奮力一扯,将絕軒的身體過渡到自己的右手,而以自己的兇膛代為迎接撲面而來的一擊,甚至略微下伏,按照劍光的軌迹,應當刺在他的喉嚨下緣,絕對是一招緻命。
他之所以行此舉動,自然是想将火靈遁的技能給激發出來,帶己方的二人進行瞬時位移。
他早已觀察好了地形,就在他背後二十餘米處,已是演武場的盡頭,其下便是一座陡崖。
山崖雖然險峻,落差卻不大,江南方才出手前已在心中估計過,不會超過十米,以他的體質還有很大的機會存活。
到時候徑直逃入附近的山林,想必劍不凡不會再如此不要臉面地追擊了。
然而不幸的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火靈遁的釋放畢竟有一個先決條件,就是使用者必須受到足以緻死的攻擊才行。
雖然江南在之前憑着這一招逃過了兩次死劫,但他卻是忘了,前兩回他所敵對的,都是戰意高昂的怪物,而不是人類。
劍不凡的太白劍氣并未如江南所想的一般筆直刺入他的兇膛,而是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切過了他暴露在一旁的左臂。
時間在江南的眼中似乎變為了慢動作。
他看着銀白色的劍氣輕輕地滑入了他的皮膚,如同庖丁解牛般從他的肌腱中穿過,再帶着一溜皿珠回到了空中。
劍不凡的雙目中,再次顯現出殘忍的笑意。
當江南的鮮皿如不要錢般地噴射而出,連帶着氣皿值也止不住地跌下去小半後,他才醒悟過來,劍不凡竟未直接殺死他,而是先廢了他一臂,并打算以此來折磨他,報複他不合時宜的出現。
此時,雖然江南的左臂臂骨還未折損,完好地連在身上,但他的肌肉已被切開大半,整隻左手都喪失了行動力。
傷痛即便經過了系統的削弱,卻仍舊不斷傳達至他的腦海,右臂即使還攬着重傷的絕軒,他卻也感到身軀發沉,一陣無力感從深處襲來。
“火靈遁啊火靈遁,你真是害苦了我,既然給我希望,又為何要令我失望呢。
”江南苦笑道。
“但還沒到完全放棄的時候啊。
”
右手一松,絕軒的身軀軟軟地倒在地上。
江南唯一能活動的手中,已出現了與他共曆過生死的夥伴――鬼如意。
劍不凡看到對手還想負隅頑抗,不由一聲恥笑,信手一劃,劍光已灑向江南。
“奇棍。
”
墨黑色的長棍上,缭繞起一縷無形的靈氣,雙方碰撞在了一起,火光迸現。
劍不凡傲慢的神色忽然呆住了,如同被刻下了影響般停留在了原地,江南也知道自己無論如何施為也翻不了盤,因此也是自暴自棄,将長棍一拄,飛身而起,便騰起一腳,大喝道:“吃小僧一記羅漢腳!
”
羅漢腳的招式自然是不存在的,但在場外數百名天雲弟子的眼中,他們的大師兄的确是被這普普通通的一腳,給踹得飛了起來,直往後飄了三四米,才重重地摔到地上。
“那是誰?
”電光火石的戰鬥令大多數人還未反應過來。
尤其是絕軒的支持者,前一刻剛在痛苦于自己來不及去救援心中的師兄,那不可一世的敵人卻已如乞丐般被踢倒在地。
其中落差,實在有些難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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