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他,不夠好嗎?
而片刻之間,畫面便一轉,他夢到了他的小時候,他最不想記起的小時候。
“媽媽,你不能死……”
還是五歲的自己用微弱的力量撕扯着早已經沒了氣息的人。
她到底,還是抛棄了他。
他雖然才五歲,但卻已經見慣了世間冷暖。
他知道好多事情。
小小的人兒從被關進這醫院的時候便知道,自己的媽媽沒有病,自己,更是沒有病。
很健康的他們,隻是簡單地,被人關進了醫院。
媽媽和自己一起,不知道為什麼,被人禁锢在了醫院的一側,除了時不時會送菜飯的人之外,沒人會管他們。
小小的他知道,這裡不是那個電視上說的那個會把人逼瘋的精神病院,但是為什麼媽媽最近愈發的癫狂了?
那個媽媽一見到就會大哭大叫的叔叔,已經好久都沒有過來看他們了。
滿是淚水的小人也知道,媽媽一直在争取那叔叔不給媽媽的東西,而這東西,最後還是喝了媽媽的皿,要了媽媽的命。
是的,她到底還是抛棄了他。
他,不夠好嗎?
為什麼媽媽不能要的是自己,如果媽媽要的是自己,媽媽會輕易的得到自己啊,得到了一直就在媽媽身旁的自己,媽媽是不是就不會将自己的手腕割開?
自己隻是睡了一個懶覺,為什麼醒來,一切都變了?
“媽媽,你快醒過來啊……”
醒了哭,哭累了就睡過去的姜文哲幾天之後便暈了過去,身旁是已經發臭了的屍體。
送飯的人臨時“有事”,将近一周都沒來。
本“以為”會另做安排,結果沒有人将這娘倆唯一的和外界的來源補上。
那叔叔來了,看着床上發臭的屍體,他的女人,和已經因為體力消耗和斷水斷食了幾天的小男孩,他的骨肉,隻字未發。
小小的姜文哲不知道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已經發臭了的媽媽的身體,如今認了哪裡,為家。
他似乎記得自己在病房裡看見了叔叔的影子,滿臉都是淚水的叔叔的影子,而醒來時,自己則是躺在一張比醫院的床要舒服得多,軟很多的大床上。
一張檀木做的床。
一張滿是檀香,沒有消毒水味的床。
之後,姜文哲便知道,自己被接到了一個大城堡裡,有吃得,有穿的,有人會和他說話,隻是沒有人給自己的愛,就像,從前一樣。
那些人恭敬地叫他“二少爺”,語氣中藏着的,卻是能凍住火山的冰冷。
他和正常的孩子一樣,是懂得看人臉色的。
很小的時候,他便學會了要看人的臉色。
他比其他孩子更早熟。
和其他人不一樣的還有他不喜歡醫院,更不喜歡别人碰他,因為這兩件事情,總會讓他想起那屋子裡面滿床,滿地的皿,和後來他無法忘記的媽媽的身體,媽媽的屍體的氣味。
那臭味,那皿色,他這一輩子,都忘不掉,因為沒有辦法忘掉。
他并不擔心這房子裡會有人碰他,因為他知道,沒有人,會碰他,想碰他。
現在的他已經知道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他的暫住地,不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