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昭有了身孕,曹正允再不敢魯莽,便是再想親近她,都隔開一臂的距離。
哥倆行了禮,曹正允便笑望着賀雲昭道:“母親怎麼來了?
”
賀雲昭道:“在後院煩悶了,過來瞧瞧你們,等會子一起去吃飯。
”
兩位先生也走了過來,同賀雲昭問好。
賀雲昭笑對兩人道:“先生們也去吃飯罷,我隻是過來走走,并無别事。
”
賀雲昭雖不是來檢查兩個孩子課業的,李蒙也很想告訴她,曹正麾表現很好。
李蒙拍着曹正麾的肩膀,絡腮胡子動了動,咧嘴笑道:“夫人,令公子不僅有天賦,還很勤奮,實乃可造之材。
”
賀雲昭喜笑顔開,即便是恭維的話,也聽着舒服,不過她心裡清楚,曹正麾有天賦是真,努力也是真,這麼一來她就更開心了。
曹正允看着賀雲昭臉上因為哥哥而露出的笑容,不免有些心中拈酸,他悄悄地往後挪了挪,扯了扯胡先生的衣袖,沖他眨眨眼。
胡先生恍若不知,就是不開口。
曹正允抿着唇,眼珠子往左邊移動,拉着胡先生的袖口,靠着他低聲喊道:“老師……”一陣擠眉弄眼,表情不可謂不豐富。
曹正允動作太過明顯,賀雲昭早就看到了,胡先生看着她拱手道:“稚子可愛,夫人的福氣真好。
”
曹正允做吹胡子瞪眼狀,噘嘴道:“隻是可愛嗎……”難道不是聰明勤奮嗎?
賀雲昭忍笑輕咳兩聲,問道:“胡先生,我家允哥兒可聰穎勤奮否?
”
胡先生捋着胡子一本正經道:“聰穎,勤奮,毋庸置疑。
”
李蒙樂得哈哈大笑,道:“得了,都趕緊吃飯去罷!
”
賀雲昭沖兩位先生莞爾微微點頭,便領着兩兒子出去了。
從前院到後院,每走過一塊兒磚,兩人都要注意賀雲昭腳下有沒有石子,上橋的時候更是站在她左右兩邊,當護法。
這段路比往常多花了半柱香的功夫才走完,到了栖鳳堂的時候,賀雲昭忍不住道:“哪有這麼嬌氣的,隻不摔着就沒事。
”
曹正麾老氣橫秋道:“還是仔細地好。
”
曹正允也點頭附和:“對,半點差池也不能出。
娘,以後你要出來散步把我和哥哥喊着,我們陪你一起走。
”
“好啊,以後下午你們下了學,便來陪我走走。
”
三人進屋的時候,飯菜都上好了,白米飯上還冒着熱氣。
母子一道坐下用飯沒多久,曹宗渭就回來了。
賀雲昭忙擱下飯碗,咽下口裡的菜,喝了口茶道:“怎麼現在回來了?
”
丫鬟搬了張椅子過來,曹宗渭沖倆兒子壓了下手,示意他們無需多禮,便坐下對賀雲昭道:“衙門裡沒事了,便回來同你們一起吃飯,正好趕上了。
”
重添一副碗筷,曹宗渭盛飯吃了起來。
用過飯後,賀雲昭頗覺肚脹,便想去院子裡走走。
哥倆這時候也舍不得走了,站在賀雲昭右側,與父母一起在庭院裡走了一圈。
曹正允吃了精神頭很足,挨着賀雲昭,牽着她的手,雀躍着對曹宗渭道:“爹,今兒先生在娘面前誇我了!
”
曹宗渭關注的重點卻不是先生有沒有誇曹正允,而是問賀雲昭道:“你去前院了?
”
賀雲昭側臉一笑,道:“在屋子裡坐煩悶了,就去前院接他們倆過來用飯。
”
曹宗渭哦了一聲,道:“以後悶了就在園子裡走走,前院人多口雜,别沖撞了你。
”
前院男人多,雖然都是家奴,曹宗渭也不想賀雲昭沾染上這些人的氣息。
賀雲昭點了點頭,答應以後無事不去前院。
曹正允不大樂意道:“爹……你都不關心我。
”
曹宗渭教訓道:“你都多大了還要人關心,現在要緊的是關心你娘和你妹妹。
”
提起妹妹,曹正允瞬間就不覺得自己受到了輕視,和他比起來,當然妹妹比較重要啊!
曹正麾順便補了一刀,抄着手斜視曹正允道:“今天也不是先生主動誇你的,而是李先生先誇了我,你嫉妒我,才強求着胡先生在娘面前勉為其難地用四個字誇你。
”
曹正允哼哼唧唧道:“四個字呢,已經很了不起了呢!
”
曹正麾敲了下曹正允的腦袋道:“笨蛋,重點是‘勉為其難’!
!
”
曹宗渭走到兩人跟前,一手揪着一個孩子的前兇領子,把兩人往外提,道:“聒噪死了,夏日的蟬沒來,你們倆倒先煩上了,趕緊給我滾!
”
哥倆抱着曹宗渭的手,倒退着走了幾步,高呼道:“爹,我自己走!
”
曹宗渭把兩人“送”到門口才松開他們,瞪了他們一眼才道:“趕緊滾蛋!
”
栖鳳堂的門被關上之後,曹宗渭才折回來對賀雲昭道:“闫太醫說夫人要多休息,以後他們再來吵鬧,你就直接把他們趕走,不用客氣,就像我這樣,知道嗎?
”
賀雲昭以帕掩唇輕笑道:“不知道,我下不去手。
”
曹宗渭頻頻點頭道:“也是,他們兩個那麼重,夫人提不動的――用掃帚,轟走。
”他指着靠在牆上的掃帚如是道。
賀雲昭挽着他的手臂往屋裡去,道:“有時候看着你們父子鬧騰也挺有意思的。
”
曹宗渭笑了笑,道:“闫太醫說夫人心情好最重要,若是夫人心情能好點,陪着他們倆彩衣娛親也沒問題,隻要你開心。
”
賀雲昭哼笑一聲,問道:“闫太醫今天才過來給我診了脈,他說的話你怎麼現在就知道了?
”
曹宗渭燦笑道:“因為我常去找他,有時候問問你的身體狀況,有時候問點私密的事。
”說到“私密”二字,他還眨了眨眼睛。
賀雲昭紅着臉扯着他往屋裡走,在他肩旁小聲道:“也不怕人聽見了。
”
曹宗渭摟着她進了内室。
賀雲昭問他:“下午還去衙門麼?
”
“要去,歇會兒再去。
”曹宗渭一面替她脫鞋,一面道。
賀雲昭上了床,聲音輕柔道:“上午夏秋去抓藥的時候,說看到陸放回來了,你知道麼?
”
曹宗渭也脫了靴子準備上床,道:“早上才知道。
”
賀雲昭從他身後摟着他,下巴擱在他肩膀上,道:“看你沒打算告訴我的樣子,是不是有不好的事?
”
曹宗渭握上她的手,兩隻大拇指輕輕摩挲她的手背,道:“已經塵埃落定了,不好也不壞,所以就沒想告訴你,不過你都知道了,我且告訴你罷了,省得你多想。
”
賀雲昭笑了笑,松開了他。
夫妻二人相擁躺下,曹宗渭把陸放傳回來的消息告訴了賀雲昭。
半月前,陸放遲了孟婉兩日去金陵。
因孟婉走水路遇上了逆風天氣,晚了一天到孟家,實際上陸放隻比孟婉晚一天到金陵。
當陸放安頓下來的第二日清早去孟家的時候,就撞上了孟婉母親出事了。
孟母這麼急着讓孟婉回家,确實是找到了讓孟父消除賣女心思的法子――那法子的就是以她的死,換得女兒三年孝期,替孟婉博得三年自由。
這三年内,若是女兒能找到心儀之人,出了孝期再議親,她覺
得自己死也值得了。
孟婉回來的那天,孟母反常地與她徹夜長談,第二日早晨,就有丫鬟來說,孟母割腕了。
二夫人自戕可不是件小事,阖府驚動,大老爺孟愛德都從兵部衙門裡趕了回來。
好在孟母失皿不是太多,沒有性命之憂,但那條碗口粗的疤,床單上暈染開的皿,也已經足夠觸目驚心的了。
事發的時候,孟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差點昏死過去,陸放趁亂也去了孟母的院子,讓跟在身邊的小厮立即去請陸家醫館的大夫,也算是幫上了一點忙。
孟愛德從衙門回來主持大局,情況穩定下來後,先是讓妻子敲打涉事下人,管束多舌的仆婦,然後親自同陸放道謝說情,讓他務必保密,别把孟家家醜外傳,最後才去親自探望了孟母。
局勢穩定下來之後,孟父也姗姗來遲,孟愛德狠狠地訓了他一頓,而後便帶着他去孟母面前認錯。
孟母醒過來之後情緒極度不穩定,是孟愛德好說歹說,孟婉淚如雨下,死摟着她,才勸好了她。
這事鬧了一整天才平息下來,陸放隔日再去後院的時候,大局已定。
孟父受了孟愛德和孟家其餘人的譴責,他雖初心不改,浪子難回頭,卻再也不敢拿孟婉的婚事做想頭,而孟婉也準備安心留在母親身邊侍疾,若父親再敢步步緊逼,她便真的絞了頭發做姑子!
陸放知道之後憂喜參半,這種情況下,他雖不能提親,娶不了孟婉,好歹孟婉也不會被孟父強行嫁給他人。
在孟家小住幾日的時候,陸放日日借着與孟家少爺們遊園的機會去照顧孟婉,雖然佳人總是悶悶不樂,但對他心有感激,态度倒是較之前好了不少。
陸放因京都有事不好多留,便悄悄問了孟婉的意思,是不是依舊不肯下嫁。
孟婉告訴他,母親正病,無心婚嫁,請他離去。
陸放不忍相逼,使她為難,安慰兩句後便不再多問,隻問了孟母傷勢,或是說一些輕松有趣的事。
回了前院客房,陸放猶豫一番後,決定同孟愛德透露自己有意結親的意思,留下千金表了誠意,又同孟婉告了别,便離開了金陵。
離開金陵的陸放并沒有直接回京都,而是去了浙江,正好在杭州府與賀雲京夜裡會合。
二人兵分兩路,賀雲京引敵,陸放帶着證據回京。
現在放着證據的關鍵之物,已經到了刑部尚書嚴鈞的手上。
姜維的事,就快塵埃落定了。
賀雲昭聽罷曹宗渭所述,眉頭幾度凝起,複又松開。
微歎一口,賀雲昭牽着曹宗渭的手道:“也算萬幸了。
”
曹宗渭輕嗯一聲,也道:“個人有個人的福氣吧。
”
“陸放沒有乘人之危,對婉姐兒還是有幾分真心的。
”
曹宗渭笑了笑,道:“他不過外面的皮囊輕浮了些,辦事很是穩重,人品還是值得信任的。
”
賀雲昭點點頭,以示認同,後又問道:“姜維的案子什麼時候能出結果?
”
曹宗渭面露笑意道:“皇上已經準了将蘇州考官抄家滅族,他已經開始松口了。
”
賀雲昭擔憂道:“不會出現和蘇氏那樣的結果吧?
”
“放心,不會。
三司會審定在刑部,刑部的大牢可不是督察院人的手能伸得進去的,嚴大人這點事還是能辦好的。
陸放今天天不亮才回來,東西剛交過去不久,估摸着還要個一兩日功夫。
”
賀雲昭嫣然笑道:“那我靜候佳音。
”
曹宗渭刮了刮她的脂鼻,道:“你呀,少操心,先顧着自己,外面的事有我呢。
”
賀雲昭乖乖地依在他懷裡,道:“知道了,我再不過問了。
”
曹宗渭摟着她道:“等有好消息我再告訴你,你在家中,萬事以身子為重。
”
夫妻倆耳鬓厮磨,賀雲昭枕在他肩頭,道:“你中午回來,隻是為着回家來看看我?
”
曹宗渭閉上眼道:“想和你睡一會兒,再就是你父親的事,他又要另娶了。
”乍然聽到何偉業的消息,賀雲昭還是有點意外的,她調整了下姿勢,玉白的食指上繞了一撮曹宗渭的頭發,道:“另娶便另娶。
也不知是不是盧氏的報應,她給我做惡毒繼母,現在又有人給她的孩子做繼母
。
”
“盧氏正鬧的厲害,都鬧到衛所裡去了。
”
“意料之中,盧氏的脾性向來如此。
”
“不過你父親也是狠心,她把盧氏害死盧三郎的事告訴了盧家,現在盧家她看管的死死的,老實了不少。
”
一個寶貝兒子和一個出嫁之後又被休棄的婦人,盧家會怎麼選,實在不難想到。
賀雲昭隻覺得這些都是報應,倘若盧氏當時對何雲昭好一些,也就沒有後來的這些事了。
關于何家的事,曹宗渭也就點到即止,提了兩句便不再說了。
賀雲昭見他還不困,便問道:“孟家的事,要不要去告訴母親一聲?
她身邊有幾個婆子是從金陵孟家跟來的,還有金陵來丫鬟,指不定和孟家會有聯系,二舅母的事要是傳到母親耳朵裡了,我怕她憂心。
”
“我去說,你就别去了。
這事還算圓滿,倒也解了母親的心事,她應當不會憂思過度的。
母親現在精神狀态還很好,你就别擔心了她了,好生照顧你自己就是。
”
“成日的這麼多人圍着我,你别記挂着我,我好得很。
”
“你還能快活幾天?
太醫說孩子都快兩個月大了,若是孕吐起來,有你難受的。
”
賀雲昭有過孕,她自己的身子很康健,懷孕的時候幾乎沒有反應,至多隻是手臂有些浮腫及,不過這副身子羸弱畏寒,還真不好說。
二人說着說着便合上眼睡了,賀雲昭嗜睡,醒來的時候身上還蓋着毯子,曹宗渭已經走了。
起身略洗漱過後,賀雲昭散着一半的頭發,在廊下坐着給孩子做肚兜。
坐了小半個時辰的時候,萬嬷嬷過來提醒賀雲昭道:“夫人,起來走動走動。
”
賀雲昭伸了個懶腰,身子舒服了不少,便和萬嬷嬷一起在庭院裡走了兩步。
莊媽媽從小廚房出來,道:“夫人,藥煎好了,也已經放溫了。
”
賀雲昭應了一聲,便去了屋子裡喝藥,她怕苦,藥裡都放了糖,一口氣喝下去倒也沒有那麼難受。
喝了藥,賀雲昭跑了幾次淨房,一下午時間也就這麼過了。
曹宗渭回來之後先去了榮貴堂同孟氏說了孟婉的事,好在他說的幹淨利落,孟氏的心情跌宕起伏一會兒就平靜了下來,揉着額頭對兒子哀歎道:“你二舅就是混不吝的,以後婉姐兒不想孝敬他,我都不覺着
有什麼不對。
還是怪當年你曾外祖把他養歪了。
”
孟氏擺擺手,無力道:“都是陳年舊事了,罷了罷了――你媳婦現在身子如何?
”
曹宗渭如實道:“胖了一些,還未有什麼不舒服的。
”
孟氏點頭道:“叫你媳婦初一十五也不用來向我請安了,身子要緊,這都快兩月了,馬上有的她難受的。
”
“兒子知道。
”
孟氏叮囑道:“寶沅懷孕的時候,你總在前院,難得遇到你自己合心意的人,别冷落了她,女人懷孕的時候,最是辛苦,要多多體貼她。
”
曹宗渭笑笑道:“兒子知道,雲昭要是知道您這般關心她,肯定會很高興的。
”孟氏釋然道:“我雖不跟她日日相見,兩個月相處下來,她的行事作風我也看清楚了,待我和你父親作古之後,我也還是放心把兩個孫子交給她的。
”再者待賀雲昭生了兒子,孟氏的寶貝孫子都長大了,若
繼母心思不純,兩個孫子也未必沒有反擊之力,遂她并不多操心了。
曹宗渭又問曹博晉近日如何,孟氏道:“你爹還不是老樣子,常在書房裡幾日幾日地不出來,你想見他,過兩日再來,他這剛進去一天,指定不肯出來見你的。
”
曹博晉醉心兵法,年紀大了之後不問府中之事,府裡的人基本上很難見到他的人。
曹宗渭起身行了禮,沖孟氏道:“兒子知道父親安好就是,兒子不多留了,回去看看雲昭和他們兩個小的。
”
孟氏柔和一笑,擺擺手道:“去吧去吧。
”
曹宗渭回了栖鳳堂的時候,曹正麾和曹正允已經到了,在屋子裡正襟危坐。
他掃了一眼不見賀雲昭,便問兩個孩子:“你們母親呢?
”
曹正允一臉愧疚道:“母親吃了塊糕點不舒服,在裡邊休息。
”
曹宗渭當即深皺眉頭,一面往屋裡走,一面高聲呵道:“什麼糕點?
!
可是性寒的東西?
”
屋裡丫鬟都吓的不敢說話,萬嬷嬷和莊媽媽都在裡邊,一時間沒人敢應答。
曹正允揪着膝蓋上的衣裳,紅着眼眶嗫嚅道:“是我給的……我……”說着說着便哽咽了,擡起手背抹了抹眼睛,說不出話來。
賀雲昭已經束好了頭發從裡邊出來,正好和曹宗渭撞着了,她面色微白道:“不礙事,就是犯惡心,不是允哥兒糕點的問題,是我吃不下東西。
你回來了就先和孩子們一起吃吧。
”
賀雲昭吃了東西想吐,曹正允還内疚着,鼓着小臉屏息凝神地看着賀雲昭,又看看曹宗渭,心裡還有些害怕。
賀雲昭在屋裡漱了口喝了一小杯水,已經好許多了,牽着曹宗渭往羅漢床上去,然後摟着曹正允的肩膀,哄着他道:“娘沒事,也不是你糕點的問題,我待會兒吃飯還是不是吃不下去。
”
曹正允虛抱她,手臂都不敢貼着她的身子,擔憂道:“娘你可還有不舒服?
”
賀雲昭搖搖首,隻道:“真沒事了。
”隻剛剛那一會兒胃裡犯惡心而已。
喚丫鬟傳了飯來,賀雲昭嘗試着吃了口粥,還是不大吃的下去,便先進屋去歇着了。
她不吃曹宗渭也沒胃口吃了,撇下倆兒子去屋裡陪她。
曹正允心事重重地放下碗筷,費勁地眼下口裡的飯菜,癟嘴道:“哥,沒娘在一起,我怎麼吃飯都不香啊。
”
曹正麾埋頭低聲道:“我也是,但是還是要吃,不然娘為我們分心,更不好過。
”
一聽這話,曹正允又拿起牙筷吃起飯,吃了七八分飽才作罷。
兄弟倆一直坐了有半個時辰,等到大夫來了,一起進去聽了大夫的話。
闫太醫說讓賀雲昭少食多餐,多吃果蔬,這個季節,以梨子為佳,不過也不能多吃。
天黑透的時候,賀雲昭已經好多了,吃了一點東西勉強喝了點粥就飽了。
這時候哥倆才放心地離去,曹宗渭也輕松下來,去淨房裡沐浴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