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連自己的婚事都要被人插一手,?張順源心中更是不平。
隻是此時此刻,?便是連父親都不站在這自己這一邊,?自己又能如何呢?
見二房的父子兩個服了軟,?張方仁父子對視一眼,?也不再趁勝追擊,?而是回轉過話題,聊起了别的事情。
而京中賈家對于遠在山東的這一家子的争端卻是一無所知。
便是知道,怕也隻是嗤笑,八字還沒一撇呢,就鬧僵起來,?還以為自家姑娘非君不嫁了?
隻怕不是良配。
書房裡,賈攸看着手中的線報,?舒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
傍晚時分,賈攸陪着賈母用過飯後,?便說起了這件事,?道:“這事便是如此。
”原來這管家老二姓管名威,先前也是訂過一門親事的,?是世交任家的三小姐。
誰知道這位三小姐膽大包天的,?看了幾本話本移了性情。
任家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家裡這麼些姑娘,?都是一般教養大的,?怎麼偏生這三姑娘如此出格,?天天在家裡叫嚷着不願嫁給管老二,?覺得家族是在害她,拿她謀利。
同在蘇州城,那任三小姐不過在外出聚會時吐露一二心聲,那蘇州城裡有頭有臉的大戶自然都得了消息:原來任三姑娘不願意嫁到管家,看不上管老二啊!
任家人被自家姑娘氣得半死,這哪裡是結親,結仇是吧!
知情的人隻是同情人家,有時候人家都說敗家子什麼的,若是家裡有個拎不清的女兒,那也是件麻煩事啊!
但是不知情的人難免議論起來,難不成兩家人是鬧崩了,任家故意給管家人臉色看。
這種風聲一傳出,任家人是有苦說不出,更是坐不住了,任家大老爺不得不親自到管家為自家不成器的三女兒緻歉,甚至狠心說道要把女兒送到家廟為祖母祈福。
管家人雖然也惱恨任家姑娘的不懂事,但是兩家人到底是世交。
此事若是自家應下來,任三姑娘便是被送走,自家的名聲也不好聽了。
且自此之後,兩家人的關系怕也不複從前。
隻是此事過後,兩家人的婚事怕也不能繼續了。
此事本就是管家占理,因此管家便是直言退婚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但是到底管家家主是個厚道人,看着任家世兄憔悴的面龐,他也狠不下心來。
索性給了任家一個臉面,便往外說是兩人八字不合,方才退的親。
雖說蘇州的大戶人家都知道此事錯不在管家,但是到底退婚不是件光彩的事,也有些不知底細的人,少不得在外頭揣測是不是這管家二爺自己有什麼不妥,不然人家一個姑娘家,何必要死要活不願意嫁給他?。
管家二爺的婚事便蹉跎了一段時間,他心裡也不好受。
任家一事,着實給了他不少打擊,外加有些不懷好意的人說些風涼話,讓他不由陷入了自我懷疑,難道真是自己太無能?
好在他是個有恒心有毅力的,婚事不順之後,他放下了心中的陰霾,沉下心來用心苦讀。
他原本就有些底子在,加上着實有天賦,因此不過一年便中了秀才;再過兩年,秋闱也榜上有名。
這時候上門來說親的人便絡繹不絕。
但是他卻似乎被之前的事情影響,一直不願意成婚,管家家主因為之前的事覺得兒子受了委屈,因此也不願意太過逼迫。
但是随着他年紀漸大,近二十卻還未成婚,和之前任家退親的事情相聯系,自然也會有些風言風語。
他心裡不耐,索性便離家往京中投奔自家二叔去了,美名其曰“遊學”。
待他一路遊山玩水到了京城,管二叔早就接到了老家兄長的來信,對這個遠道而來的侄子既是心疼又是不滿。
在管家這一輩子弟中,管威的天資也是數一數二的,可偏生他不願意成家,自來成家立業,不成家,便是出去别人也當你是個毛頭小子,難以得到人們的信服。
侄子這般的資質,難道就浪費了。
想起了兄長信裡的囑托,他覺得有些道理,蘇州城裡誰不知道當年那樁幾乎成了笑料的婚事?
怕也是因為如此,侄兒才不願意。
既然如此,左右以侄兒的本事,定是要入京為官的,何不就在京中為其謀一樁婚事?
他當下打定主意要為侄兒在京中尋一樁婚事。
沒成想到京中還要被催婚的管威,被管二叔催的煩了,幹脆便躲了出去,帶着幾位堂弟堂妹外出踏青去了。
其實他也不是不願意成婚,隻是經曆了前事,他隻覺得婚姻大事更是要慎重考慮,不能随意,不然成了一對怨偶豈不是兩相為難?
他也不願意随意将就。
便是在那次踏青時,管家的莊子正好毗鄰賈家的園子,堂妹的風筝不慎落入了賈家的園子,他正好閑的無事,便自告奮勇前去為堂妹取回風筝。
到賈家園子外邊,見他一表人才的樣子,園子的管事問清楚了來曆,便将他領了進去。
但是因為是外男,他便被請到了外間等着,由管事作陪,等着人将裡邊的風筝送回。
因為風筝要找一找,園子的管事便沏了一壺茶送上,他謝了謝,便接了過來。
無事可做,又不好左右張望顯得失禮。
回轉過頭,忽然見的桌上一張棋盤,上邊已經打好了棋譜。
他不由眼神一亮,這份棋譜他也曾見過,不過隻是殘局,不料這之前打棋譜的人将其補全,看這一局的棋風,棋風渾厚大氣中卻不失嚴謹,看得出來是個兇中有溝壑的人。
他見獵心喜,不由好奇問道:“這棋局是何人所擺?
”
那管事見了,心裡一跳,含糊道:“是家中女眷所擺。
”具體是誰,他卻丁點不肯透露。
管威心知大戶人家的管事,口風嚴謹的很,有關主家内眷的事情,他們絕不會往外招搖透露。
心下遺憾,但也知道自己不好打探人家内眷的事情。
不久,得了風筝他便告辭離去。
隻是回去之後,他心裡對那棋局一直念念不忘,将那局複了盤之後,一直揣摩,日日思索,恨不得将那擺局的人綁來面對面讨論。
正是在此時,管二叔又提起了他的婚事,原本他是想也不想就拒絕的。
可就在此時,他卻在二叔口中聽到了那戶人家,原來是榮國府賈家。
他好奇道:“二叔,上次我們去的莊子隔壁,是不是就是賈家的園子?
”
管二叔點點頭,道:“是啊,賈閣老在那裡置辦了個園子。
當初你二叔我買下這莊子的時候可沒成想賈閣老會買下隔壁的莊子,翻修成園子。
現在因為賈閣老,咱們府上的莊子的價格都翻了兩番了。
”
“還不是想要借機巴上賈家。
”他撇撇嘴,但是說着,他又得意洋洋地說道,“可惜咱們府上也不是吃素的,咱們不想賣,也沒人敢強買強賣。
”這倒也是事實,管家雖說不算位高權重,但也是京中有頭有臉的人家,他可是從二品的戶部侍郎,便是有人有那不可告人的小心思,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恩?
管二叔回過神來,一般情況下侄子都是直接回絕的,怎麼現在問起莊子上的事情了。
他轉念一想,這其中必然有些故事。
似笑非笑地看着侄子,說道:“威兒,往日可不見你關注這些。
可是那日發生了什麼事?
你見着了什麼人?
”管二叔越想越激動,覺得此番自己少不得便能将侄子的婚事說下,也算是不辜負兄長的囑托了。
管威被自家二叔的眼神看得心裡發慌,但還是沒好氣地說道:“二叔你想些什麼呢!
不過是侄兒那日在賈家的園子裡看到了一張棋局,覺得有些意思罷了。
”
管二叔聽了更覺有戲,笑着說道:“我說吧!
那你知不知道,此番二叔為你尋的人家,賈家幾位姑娘中,最擅棋的是哪位?
”
“擅棋的姑娘?
”管威一驚,他一直以為,擺出那般的棋局來的人,定是個兇有謀算的人,說不得便是賈家哪位少奶奶。
現在聽二叔這麼一說,那麼――
“難不成,就是二叔你打算為我求娶的哪位?
”管威好奇地問道。
管二叔點頭道:“賈家幾位姑娘之中,就屬我說的這位三姑娘最擅棋了。
”他複又解釋道:“賈家雖然沒有宣揚,但是他家三姑娘出外做客,自然被人發覺。
隻是他家不欲大肆宣傳,因此知曉的人不多罷了。
”
“不過――”管二叔說道,“你妹妹和賈三姑娘素有來往,因而二叔倒是知道一二。
這也是我為何為你求取三姑娘的原因,你素來愛棋,若是有幸,倒也是樁好姻緣。
”
這也是他屬意賈家的原因之一,雖說少不得有家世因素在裡邊。
可如今誰家議親,不考慮這一點呢?
難不成要他管家的少爺娶一個大字不識一個的村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