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自覺得了李氏的信任,加上随後不久李氏又以各種名義給她家的幾個親人都賞了不少東西,還給她的哥哥謀了個不錯的差事,自此之後,倒是對李氏越發忠心耿耿了。
而李氏,因為得了兒子的訊息,盡管仍舊和兒子碰不得面,但是到底心裡安慰了不少,且她再三思量琢磨了一番,自然也明了兒子作為秦家的嗣子,将來繼承秦家家業,總比跟着她做着這府裡二房的庶子要好些。
因此,盡管心中仍有些不甘,李氏到底罷了認回兒子的心思。
隻是到底慈母心腸,暗地裡也是哭了幾場。
好在她是個有些智謀的人,傷心過後,便振作了起來。
回想起當日認人時的激蕩,又有些後悔自己不該一時沒把住口風,将這件事告訴了身邊的丫鬟金珠。
要知道這等事情,知道的人應當是越少越好的。
不過好在金珠一家子的身契都在她手上,被她拿捏着,金珠這丫頭對她素來也是忠心耿耿,這件事□□關重大,想來她也不敢輕易往外說。
她又給金珠的家人不少恩賞。
如此一般,應當是無事了。
這樣想着,李氏方才安心不少。
想到兒子雖不在自己的身邊,但是被秦家老爺子和老太太教養的很好,又是府裡三老爺的義子,李氏腦海裡浮現出當日熟睡少年的側顔,很是英挺俊朗,又念及賈政往日裡的口風,知道那是個有出息的乖孩子,心裡不由美滋滋的。
又聯想起二房裡的庶子賈環,盡管有自己的教導,如今看上去也像樣了不少,但是到底比不上外邊的鵬哥兒,概因幼時被趙姨娘帶大,沒學到什麼好的,稍大些又被太太拘的緊。
盡管環哥兒如今大些,懂事些,也知道好歹,起碼明白怎麼裝模作樣了,但是細究之下,到底有些畏縮。
也是,在正房太太手底下過活,老爺又不管,能養出什麼好孩子來?
這樣一想,李氏心中對于二子失散在外的郁結又輕了幾分。
卸下一樁心事,李氏平日裡的行事越發心平氣和了,言談舉止也是溫柔似水,倒愈發讓賈政覺得她好,對她的寵愛又盛了兩分。
尤其是幾日前,他竟然是又借着前段時間工部的風波升了一級,成了從五品的工部員外郎,雖隻是一級,但是聯系到這麼些年他也就升了半級,還是靠資曆挪上去的,于他來說也是件好消息了。
雖說相比較自家弟弟的節節高升,他倒像是釘死在了這個位置不挪窩,也沒少讓人笑話。
但是這麼些年下來,他也逐漸意識到自己不是這塊料,少了些前些年的懷才不遇之感。
但是不管怎麼說,升官總是件好事。
況且又聽幾個同僚私語,什麼不知道攀上了什麼關系,得了上峰青眼,竟輪的上他這個“無甚作為”的人上位,這麼一想,賈政心裡便有了猜測。
自家老三是絕無可能的,要是他能夠出手,自己何至于在這個位置賞賜蹉跎這麼些年?
況他也聽到了些風聲,似乎老三是要入閣了,就等着蘇大人退下來,想來是沒工夫搭理自己的事情的。
那又能是誰?
思來想去,“上峰青眼”,這不就是老尚書秦大人嗎?
定是這樣的,好歹自己也算是他的“孫女婿”,雖說上不得台面,但是顧忌着自己屋裡的李氏,少不得也會對自己青眼有加一番。
再想着因為莫名升了官,他去向老三讨教時,老三看着他悠悠說了一句話:“二哥啊,你有門好親戚啊!
”,好親戚?
無非王家、秦家,王家要是有這個心還用等到現在?
反而是秦家,前些年因為李氏中了藥的原因沒來往,這不,鵬哥兒一認了義父來了賈家,倒是有些可能。
這般想着,賈政是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因此對李氏也是越發的看重了。
他卻是沒想到,這背後動了手腳的,還真是王家人。
殊不知要是得知了賈政心中的如此想法,背後默默運作這件事的王子騰又是作何感想。
王子騰倒不是巴望着自個兒做了這件事情能夠得了賈政怎樣的回報,畢竟他自己心裡也清楚,自己的妹夫不是個有什麼大本事的人。
與其說是指望能從妹夫這裡撈點好處回來,倒不如說是為了向賈攸靠近,顯示顯示兩家的親近罷了。
運作一個從五品的員外郎,于他來說雖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但也要費些心力上下打點一番。
不過好在賈政在工部這些年來,雖說無甚大功,也沒出過什麼大的纰漏,資曆也是夠的,又趕上工部有些動蕩,空出不少空位來。
若不是這般,一個蘿蔔一個坑,王子騰也不好運作。
這種事情,他也不好光明正大地同賈政說,隻打算過幾天讓妻子和妹妹暗示一二。
對此,王子騰倒也不急,畢竟能幫上賈政的,親戚裡除了自己家還有誰?
想來便是自己不說,妹夫也應當心領神會,他暗自想着。
這樣一來,不僅可以顯示王家對賈家妹夫的看重和善意,也算是為妹妹撐撐腰。
王子騰也是個疼妹妹的,畢竟他隻有王氏一個嫡親的妹子,歲數又仿佛,感情比起和王家大郎之間要好多了。
之前聽妻子說了一耳朵說賈家二房裡有個姨娘很是得寵,隻是自己之前一直在外邊任職,不好給妹妹做主罷了。
現在倒是回京了,可惜又不好得罪賈家。
自己這次費點力,也叫妹夫多看重看重自己妹妹。
渾然不知自己的一腔心皿完全沒有被人領會。
賈政這邊越發是寵信李氏了,那勢頭,便是與當初李氏剛剛入門相比,也是不多讓的,自然叫其他人冒了酸水。
趙姨娘心中自然也是憤憤不平的,但是她自打上回冒了一點自己的小心思被李氏三下五除二地打壓了一番,又被她拿着自家兄弟的錯事威脅了一番,面對李氏,早已有幾分膽顫心驚。
因此雖說心裡不平,最多隻是嘴上酸上幾句,心裡冒冒火氣,暗自安慰自己不過是個“下不了蛋的老母雞”。
便是嘴上的酸話,也不敢當着李氏的面上講。
再則說,經過閨女和兒子的幾番暗示,她也算是明白了,環哥兒才是自己的指望,尤其是這些年失寵于李氏之後,她越發領會到了,在這後院中,寵愛還是其次,子嗣才是最緊要的。
正是因為有環哥兒傍身,便是不如以往得寵,她才能在二房後院裡穩住自己的地位。
因此,對為自己和環哥兒出謀劃策過的李氏,她也不敢太過于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