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透支的體力反噬着封行朗的身體。
剛下飛機,還沒走出機場,他的步伐就虛晃得利害,靠着通道的隔攔調整自己的呼吸。
“該不會是快要見到藍悠悠,你太過激動了吧?
”
叢剛調侃一聲。
便上前來攙扶住封行朗虛晃的身體。
其實他知道體虛的封行朗一直在咬緊牙關堅持着。
為找到侄女封團團;也為盡快趕回去跟老婆孩子團聚。
封行朗賞了叢剛一記冷眼,甩開了他的攙扶,提息朝前繼續疾走着。
叢剛也不想用自己的熱臉去貼封行朗的冷面,便不緊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後。
鑒于封行朗的身體虛弱得利害,叢剛在附近的一家醫院旁的酒店住下。
而且還要了兩個标準間。
叢剛是故意的。
他不想自讨沒趣的去伺候排斥他關心的封行朗!
有那麼點兒賭氣的成分,帶上了置之不理的意味兒。
叢剛沖好涼正準備休息時,門外便傳來微帶憤怒的拍門聲。
像這種沒素質的叩門方式,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封行朗那個桀骜暴戾的主兒。
門打開了,叢剛看到身穿睡衣的封行朗。
“這不慣這裡的東西……你給我去做點兒!
”
叢剛本想挖苦一聲:你這也太矯情了吧!
可在看到封行朗那疲軟的面容時,還是點了點頭。
“你先回房間等着。
我借他們的廚房用用。
”
“我就在你這裡等!
你動作快點兒!
餓着呢!
”
封行朗擠開叢剛,踉跄着步子走了進來,倒身在叢剛剛剛整理好的床鋪上,一下子沒了動靜。
叢剛側身深睨了倒在床上的封行朗一眼,拿上房卡,快速的換好衣物出門了。
像這種高檔的酒店,叢剛想要的食材并不難找。
嗞嗞作響的意式燴面,要比平常口味兒清淡很多。
并配上了曼谷的物色小食椰子布丁。
由面煳裡加入椰子奶油,然後炭烤成熟,再配上香酥蔥,滿是椰子的清淡香味。
叢剛折回房間的時間,封行朗正睡得昏天暗地。
那是一種沒有睡眠質量的昏昏嗜睡。
叢剛拍了拍封行朗的後背;連續拍打了五六次,都沒能把他從昏睡中拍醒。
直到叢剛用叉子卷上幾條蘸汁的意面塞到封行朗的口中,他才吃勁的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吃完了去輸點兒營養液吧。
”叢剛溫和的說道。
咀嚼着口中乏味的意面,封行朗的目光落在那些碳烤椰子布丁上。
“這玩意能吃嗎?
”
“能吃!
我嘗過了,沒毒!
”
叢剛将一塊碳烤椰子布丁送到封行朗的嘴邊;封行朗咬了一口,感覺了一下,才咬了第二口。
“為了見藍悠悠,你還真夠拼的。
連命都不顧了?
”
叢剛像是在故意激将封行朗。
封行朗擡眸深睨着叢剛的眼底,沉聲:“我對我哥所懷有的虧欠之心,就像你一直所虧欠我的一樣!
叢剛,那種感覺,你應該能懂的!
藍悠悠隻不過是一個被我玩過的女人
……僅此而已!
”
叢剛微微靜默了幾秒,勾唇笑了一下,“可我沒覺得我虧欠你什麼呢!
”
“是麼?
”
封行朗冷哼,“你像個奴隸一樣被我使喚來使喚去的,難道不是因為想償還當初我對你的救命之恩?
我救了你一命,你得終身回報我!
直到你死去的那一刻!
”
“……”叢剛濃眉深蹙,“聽你這意思,是我這輩子都還不完了?
!
怎麼,還賴上我了?
”
“誰讓你好死不死的被我救了呢!
那是你的福氣,也是你的悲哀!
”
封行朗撥着弄着盤子裡的意面,“這面……放鹽了沒有?
”
“那你知道鹽長什麼樣子麼?
”叢剛悠聲問。
“……老子又不是外星人!
”
勉強的吃上幾口,原本封行朗還有事兒要跟叢剛商量的,卻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鹽的确是少放了;不過有樣東西卻多加了!
混混沌沌之中,封行朗感覺到自己的手背上被針紮疼了一下。
然後便有清涼的液體沿着手背上的經脈,灌輸進了他的身體之中。
慢慢的,整個身心都舒服了起來。
給封行朗輸點兒營養液,也得玩上如此的手段。
叢剛微微歎息一聲,才将封行朗手背上的針頭用膠布固定好。
安頓好封行朗之後,叢剛才換上一聲黑色的衛衣出了門。
剛到酒店後門,便有人從灌木叢裡鑽身出來。
看不出來人的模樣,但藏身的手段卻很精明。
“查到了:藍悠悠在曼谷醫院的皿液科。
治療了兩天,已經能開口說話了!
邢三還沒有要動身離開的意思。
看來是想等藍悠悠病情平穩一些後再作打算。
”
“邢三帶了多少跟班?
”
“不多,也就三四個左右!
”
“嗯,你繼續去監視着藍悠悠。
記得别讓邢三發現你!
”
“好。
Boss……”來人欲言又止。
“說。
”
“好像河屯也知道邢三的下落了!
我擔心河屯會先我們下手!
”
叢剛能知道邢三的下落;河屯也會想方設法的弄到。
隻是叢剛有些納悶:這河屯是自己找到邢三下落的呢,還是跟随他跟封行朗一起來的曼谷?
!
不過帶着封行朗那麼個顯眼的禍害,的确很難避開河屯衆多的眼線。
“不能讓河屯先下手!
是要邢三落在他的手裡,我們就沒辦法從邢三口中知道封團團的下落了!
”
“就我跟老三,怕是攔不住河屯的人呢!
”
“放心吧,有他親兒子出面攔他的,用不着你們動手!
”
尋思起什麼來,叢剛暗叫一聲‘不好’,便頭也不回的朝酒店的客房部飛奔過去。
“Boss……你别着急走啊!
說不定河屯今晚就會下手呢……”
在酒店的大廳裡,叢剛果然看到了前來尋找兒子的河屯。
這老家夥的動作還真夠快的。
看來這家酒店是不宜久留了。
叢剛立刻從樓梯口飛身而上。
等服務生領着河屯和邢十二上來叩門時,叢剛已經扛着昏睡中的封行朗下去了底樓。
見久久沒有人應聲開門,河屯一個示意,邢十二便直接将門給撞了開來。
兩個緊靠的标準間裡,都不見人影。
隻留下了一個裝有少許意面的盤子和竹籃托架。
邢十二嗅到了消毒酒精的味道,“好像有人受傷了,正在輸液!
”
“這個叢剛,他想對阿朗做什麼?
”
河屯伸手過來探了一下盤子溫度,“還是溫的,他們應該還沒走遠!
你讓老八帶人一起搜查!
”
昏睡中的封行朗,根本不知道兩幫人為了争奪他而鬥智鬥狠着。
要将體型健碩的封行朗扛出幾公裡外的出租車上,着實是件狠費體力的苦活兒。
等上了出租車後叢剛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誤!
要想阻止河屯先對邢三下手,将封行朗留下給河屯,無疑是最後的計策。
因為隻有封行朗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阻攔住河屯的魯莽行事。
自己怎麼就費力不讨好的把這個禍害給扛出來了呢?
!
出了一身的汗不說,還都做的無用功!
因為完全沒那個必要的!
不舍歸不舍;出于理智,叢剛還是決定将封行朗給送回去!
以邢三的機警和詭詐,他要是想把封團團給藏起來,應該沒人能夠找到的。
要是邢三有個不測,那封團團的下落會随着邢三的死亡永遠成謎!
大海撈針似的找,那就不是十天半個月的事了,說不定要上一年半載,或三年五載也不一定!
可現在送回酒店去,似乎也不太合适!
叢剛必須先讓封行朗見到藍悠悠的面兒,讓藍悠悠催促邢三動身去找封團團那丫頭片子才行!
……
封行朗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昨晚的兩瓶營養液,讓他看起來神色還算不錯,但還達不到滿皿複活的标準。
等封行朗看清四周的環境時,眼眸裡迸出了不滿之意。
好在叢剛也在。
“這什麼鬼地方?
”
這樣的青年旅社落在封行朗的眼中就是髒亂差的代名詞。
“昨晚你親爹去酒店撈你,我可是渾身汗透才把你給扛出來的。
”
“河屯也來了曼谷?
”
“嗯!
我親眼看到的!
”
封行朗瞬間扯掉了自己身上的毯子,“不能讓河屯先對邢三下手!
他會打草驚蛇的!
”
“所以呢,你必須趕在河屯前面去見藍悠悠!
把該說的話說了,然後快樂的投奔到你親爹的懷抱中!
好好的撒嬌,讓你親爹别對邢三下手就可以了!
”
叢剛知道封行朗是個犟種,可事已至此,隻能讓他出面去阻攔河屯,才是最行之有效的。
“那我現在就去見藍悠悠!
”
“不着急!
今天早上有個專家會診,邢三應該也會參與商談的。
到時候你就有機會見到藍悠悠了!
”
聽叢剛的口吻,他對邢三和藍悠悠的行蹤,幾乎是了如指掌。
……
上午10點左右,穿着白大褂的封行朗進去了藍悠悠的重症監護室。
盯看了病床上被各種檢測儀器所包裹中的女人片刻後,封行朗才扯下了自己的口罩,探過手去拍了拍她的臉頰。
藍悠悠睜開了眼,在看清眼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竟然是封行朗時,她是震驚的。
她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在有生之年竟然還能見到封行朗!
“你……終于來了。
”
“怎麼,你還在等我?
!
”一個‘還’字,将封行朗的問話變得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