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言端着餐盤進來時,雪落依舊虔誠的跪在方母的靈堂前,一動不動的沉靜着。
“雪落,起來吃點兒東西吧。
”
方亦言溫和的輕喚。
雪落沒有擡頭,亦沒有側眸過來看他,隻是無聲的沉寂。
方亦言微微淺歎一聲,“雪落,我一直在勸說我父親放你回去……”
見雪落依舊無聲的默着,方亦言便走了過來,跪在了她的身邊。
“雪落,你這麼孝心……會讓我這個親生兒子無地自容的。
”
雪落這才輕籲出一口濁氣,“終究,是我們兩人合謀欺騙了方伯母。
為她守靈幾日,也是應該的!
忏悔思過還來不及呢,又何來孝心一說呢。
”
雪落一直将方母的死加罪在自己的身上。
這讓方亦言很是愧疚難當。
尤其是雪落一直所強調的‘欺騙’。
“雪落,當初我們就是男女朋友,并沒有欺騙我母親……至少我一直拿你當成我女朋友的!
”方亦言真的很後悔當年走了捷徑、耍了小聰明,讓一直不願談情說愛的雪落‘冒充’自己的女朋友。
要是大大方方的追求雪落,或許時間會久一點兒,過程會曲折一點兒……
也不至于落下一個‘欺騙’自己母親的罪名。
雪落微微輕籲,“其實我應該早點兒告訴方伯母,我已經結婚生子了的。
也就不會發生方伯母聽了我家諾諾的話,就受刺激過度而……”
方亦言良久的沉默。
“這都是我的錯。
是我一直在編故事編謊言去欺瞞我母親。
我母親真的是太喜歡你了,我怕她接受不了你已經結婚生子的事實,才……”
一切,在雪落的引導之下,回到了問題的關鍵根源所在。
雪落并不想逃避責任,她隻是想為自己的丈夫和孩子鳴個不平。
至于兒子諾諾的無心之失,她這個做母親的會為自己的孩子受過的。
“方大哥,過去的事,既然都已經過去了,那就不用再提起了!
”
雪落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便反過來安慰起了傷感中的方亦言。
“方伯母那麼喜歡大海……倒不如将她的骨灰海葬了吧。
”
“我跟我父親也正有此意。
”
方亦言收斂起傷感,接過了雪落的話,“所以我父親才會将我母親的骨灰帶來這片海域。
其實我父親并沒想傷害你跟封行朗的,他隻是想讓你們給我母親守個靈……”
沒想傷害?
那我丈夫封行朗和嚴邦身上的累累傷痕又算怎麼回事兒?
狹小的空間,吃喝拉撒都在一處不說,還連個飽飯都不給吃?
雪落可以接受一家三口為方母守靈謝罪,但實在無法接受自己的丈夫被毒打虐待。
雪落沒有去駁斥方亦言什麼。
因為此時此刻已經完全沒那個必要了。
丈夫已經安全的被河屯給撈上了貨輪,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了,也就不可能追過來的。
無論如何,丈夫封行朗不在艦艇上了,也就等同于方如海他們少了一個籌碼。
“要是我父親提出一些過分的要求,雪落你千萬别往心裡去。
等我母親海葬之後,我會說服我父親把你送上岸的。
”
方亦言轉頭深睨着雪落的側顔,滿眸的愛意,卻又愛而不能得。
雪落默了,沒有作答方亦言什麼。
果然,晚餐時間,雪落被單獨叫去了方如海的辦公艙。
“雪落,如果你不滿封行朗的搶婚,我到是可以替你做主,跟封行朗結束掉這樁婚姻。
”
方如海這一開口,便讓雪落有種瞠目結舌的感受。
不是說,甯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麼?
他這堂堂的将軍,竟然也會棒打鴛鴦?
要是在六年之前,他能替自己做主,雪落到是會感激他;
可現在,自己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正過着夢寐以求的相夫教子生活,雪落又豈想結束跟丈夫封行朗的婚姻呢。
“雪落謝過方伯父了。
”
雪落深深提息,也不敢在方如海面前秀自己跟丈夫封行朗的恩愛,怕惹得他動怒反感。
便隻能用更為委婉含蓄的說辭,來讓方如海打消這樣的念頭。
“方伯父,其實我挺封建保守的。
嫁雞随雞,嫁狗随狗;既然我都已經嫁給了封行朗,就隻想好好的跟他過下去。
”
雪落這一說,讓方如海長長的歎了口氣。
“雪落啊,你真是個好女人。
跟你方伯母一樣,顧全大局,溫婉賢德。
”
果然,在方如海眼中,封建保守又低調淑賢的女人更合他的胃口。
“隻是亦言他……”
惆怅再次籠罩在了方如海一張深沉的國字臉上,“看來我是無法成全芳梅的心願了。
”
“方伯父,其實是方伯母錯愛雪落了。
以方大哥的灼灼才華和家世,愛慕他的女人多之又多,隻求他能放眼看去。
我一個已婚已育的女人,實在會耽誤他的人生前程。
”
雪落這番貶低自己話,又聽得方如海一陣欣慰。
外加稍稍的釋懷。
“嗯,你說得在理。
亦言還年輕,應該找個大家閨秀。
”
聽方如海這般一說,雪落這才暗自松下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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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天來,最毛躁的算是林諾小朋友了。
親親媽咪下落不明;
混蛋親爹隻知道睡睡睡!
關鍵義父他們也不去救自己的媽咪,就知道在淺水灣裡等等等。
都快三天了,也沒把親親媽咪給等回來!
林諾小朋友惱火得不是一丁點兒,就快把整個淺水灣給點燃了。
“義父,你好讨厭!
為什麼不去救我媽咪?
為什麼把我媽咪一個人丢在大壞蛋的軍艦上?
為什麼?
”
面對小十五一而再的嗷嗷直叫,河屯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義父已經讓人留在那片公海區域搜索了。
一有消息,就通知我們。
”
“那你為什麼不親自去?
是不是因為我媽咪不是你親生的,你就不緊張她,不關心她?
你就隻愛你自己的混蛋親兒子!
”
小家夥這番歪理的呵斥,聽得河屯是哭笑不得。
“行行行,是義父不好,不夠關心你媽咪。
要不你先把晚飯吃了,我們就出發去海上把你媽咪找回來。
”
“少來!
又騙我吃飯是不是?
我媽咪說不定現在還餓着肚子呢!
我現在就要去找我媽咪!
立刻!
馬上!
還要帶上老十二和老八他們!
”
沖到門口的小東西,再一次的被邢老五給撈了回來。
無論小家夥怎麼打他、怎麼咬他、怎麼吼他,邢老五都如同泰山盤石一般淡定。